郭林掛下電話之后，本撐不住的直接半跪在地上。

旁邊不人就這麼看著他，臉慘白一頭的汗，就連老板都忍不住走出來：“這位警……你沒事吧？”天化日的，看見一個警察就這麼火急火燎的沖進他家店里，掏出手機就開始嚷嚷。

旁邊有人問他：“這況要不要報警啊？”

老板一愣：“但是進來的這個不就是警察？”

郭林聽見了周圍的議論紛紛，但是只能沖著老板擺擺手，卻說不出來話。

他現在整個人直犯暈，將近四站地的路程就花了三通電話的時間跑下來，就算是當年在公安大學跟人拼百米他也沒這麼瘋過。

自己都能清楚覺到他手是抖的。

剛剛看著手機上第二次顯示喬加打過來的號碼，他就知道不對勁。

喬加既然給他打了那種電話，明顯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凡還能打第二通，他也不會選擇這麼含糊的方式傳遞信息。所以他看著手機來電，跟局里連招呼都沒打，一路狂奔的往米店這邊跑。

幸好還是趕上了。

從才黑狗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并沒有起疑。

——不過，喬加那一通七八糟的，到底想說什麼……

郭林把喬加的通知他的信息匯報給沈軍的時候，辦公桌后面的隊長一皺眉：“你那個線人是不是瘋了？”

這都他媽的什麼玩意兒？

“我大概能猜出來他告訴我的地點，應該是北邊車程一小時左右的廢棄工廠，附近有個加油站。”

“查出來了？”

“劃出兩個地方，但是我覺得李家那邊更有可能。”

“那時間呢？”

沈軍著手上的紙，上面被郭林涂涂抹抹的畫了無數個圈，也真虧了這小子能看懂……

是個人都聽不懂吧？

“時間我也現在也確定不了。”郭林覺得酸梅湯大概是告訴他黑狗這邊一共出去5個人，可能有3把槍，但是3碗面5個鹵蛋和那句15分鐘郭林實在解不開，只能懷疑可能是告訴他是3號那天進行易。

“我想領隊人今晚上就先過去守著，反正地點應該沒錯，總能守住人。”

“屁話！如果黑狗半個月后再行，你半個月都不上班了？”

都這麼搞，他們案子都不用破了。

郭林皺了下眉：“我的線人既然已經被限制了行，說明易也就這兩天的事，黑狗等不了多天，我相信三天之一定會有作。”

沈軍看他一眼：“你就這麼相信你那個線人？”

“嗯……”

郭林笑笑：“就算他真的要坑我，我也認了。”

緝毒組帶頭隊長沒說話，他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重的手下，瞪了兩分鐘終于憋出來一句：“……郭林，你老實告訴我，你那個線人不會是個的吧？”

他還沒見過這麼帶線人的。

對面郭林先是一愣，隨即眉頭擰了褶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天太熱了，他怎麼這麼暴躁呢……

沈軍雖然口頭上對郭林要領人去蹲點這件事不贊同，但到底還是批準了行方案。

不過能給他的人只有兩個，通知了臨近的區局待命，有需要的話隨時支援。

“郭林，我們跟一般的警察不一樣，干緝毒的，一步都不能走錯。不止你也不止是我，出了事，再大的上頭也兜不住。所以，盯著的人也多，你心里有數。”

而且，目前他們隊里到底是誰在上次的行中走了消息，還沒有查出來。

只批給郭林兩個人，也是因為人是郭林親自選的，都是他信得過的人。組里其他人本不知道這件事。

郭林心里也明白：“放心吧沈隊……”

無論如何，他這次不會讓黑狗好過。

郭林的計劃，這次行主要目標是那批毒品，還有就是一定要抓住黑二。

雖然從他們掌握的況來看，黑二涉及到的黑狗生意并不多，但畢竟這是兄弟倆，很多事知道的總歸是比別人多些。他跟沈軍都懷疑黑狗的背后還有人，如果能夠順利的人贓并獲，至對黑狗的下一步行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遏制。

起碼投鼠忌，他不敢繼續這麼囂張。

掃毒在某種程度上，跟打黑其實有些像。因為想要從本上完全杜絕和遏止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們在制定每一次行的時候，都會有很周的預期和計劃，誰都知道市面上的毒品流向并不是完全無跡可尋的，但是在毒品易的關系中，吸毒者和販毒者往往是互相牽扯的，一旦急了，就有可能會發更嚴重的犯罪，有時候，殺儆猴在這個世界中特別的好使。

郭林開的是自己的車，他欽點的兩個人，一個是耿偉，一個是當初帶過他的師傅老高，是個有十幾年緝毒經驗的老刑警。

不過，從半個小時前，他就開始后悔著耿偉了。

“你就老實承認吧，每次這種外活都上我，你絕對是在打擊報復吧？”

駕駛座的椅子大概要被耿偉踹出一個了，郭林咬著一煙，手上的槍套打開了合上，合上了又打開，實在想直接一槍把耿偉崩了算了。

最后還是老高終于開了口：“小耿你安靜點吧。”

從上車就沒閉過，真不知道哪兒那麼多口水。

郭林嘆口氣：“我找你來就是個錯誤。”

“你知道就好。”耿偉著椅子探到前頭：“長點記，明知道我不想看見你，一天到晚在我跟前湊！”說完，他一屁坐回去，竟然真的不說話了。

自從上次倆人在郭林家差點起沖突，如果不是這次跟著郭林出任務，耿偉大概依然不太樂意跟這位同學頭。

孟哲的死，對耿偉來說是個治不好的心病。他明知道事跟郭林沒什麼必然的原因，但就是沒辦法釋懷，或者，他只是把孟哲的死隨便歸到了郭林的頭上，但是即便如此，郭林這個做兄弟的也只能這麼著……因為，他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去怪了……

老高不清楚他們倆這點，見耿偉不吭聲了，只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倒是郭林從倒車鏡里看了一眼后頭的人，只皺眉不出聲。

他們是晚上六點到的，初步預計，大概要守一到兩天。

這個時節，悶在車里是痛苦的一件事。

尤其是為了節省油耗，也防止暴目標，他們還不能開空調。三個大老爺們兒就窩在一輛車里頭的，汗流的簡直跟雨一樣。

基本上過一個小時，就得有人下車去個氣。

也就是盯梢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早就習慣了。不要說天熱，就是大冬天冷的直打哆嗦，在車里睡一宿也是常有的事，真守了一夜下來，倒是也沒人埋怨。

一直等到第二天過了中午，老高忍不住問了一句：“郭林，你那個線人的消息，準不準？”

郭林喝了口水：“應該是準的。”

這水已經溫的了，保不準再過幾個小時就得開水。

耿偉在后面冷哼一聲：“應該？”

“這些人，不到最后一分鐘易的時候，什麼消息都不能說一定準，但是我信他。”

“你知道每年因為相信線人死掉的警察有多麼？”耿偉皺了下眉：“郭林，你大學念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吧？”

跟臥底不同，線人的可控真要做個數據統計，肯定是低的驚人。尤其是涉及到毒品，多數線人自己就是癮君子，誰給毒品就是他親娘，還顧得上其他人？

郭林對這句話的反應只是靠在窗邊懶洋洋的拋回來一句：“他不一樣。”

“我告訴你郭林。”耿偉用膝蓋頂了一下前面的駕駛座后背：“天下的犯罪分子都是一樣的，為了自保，他們可以出賣任何人。”

因為第一步就走錯了，所以不得不一步步的繼續錯下去。

這就是人求生的本能。

老高對這段談話倒是沒，只是從旁邊看了郭林一眼，沒做什麼表示。

眼看著時間慢慢近五點，郭林敲了下玻璃：“我估計一會兒就是易時間了，大家提高警惕。”

3碗米線5個鹵蛋，如果他是喬加，明知道他最關心的就是時間，這3跟5，應該就說的是3號的5點。

凌晨不太可能，那十有八九就是下午5點。

但是這個猜測太過沒有據，所以郭林并沒有在跟沈軍報告的時候直接這麼說，他刻意從昨天就在這里蹲守，實際上為的就是自己心里這個猜想。

耿偉抱怨歸抱怨，扯到正事他難得沒再找郭林的不痛快，三個人警惕的看著周圍，這地方視野空曠，除了兩公里之外有個加油站，幾乎空無一。本來這里是個工廠，但因為廠子倒閉，地皮被買下來之后也沒有立刻投建設，就被棄在這地方，以易場所來說，是個絕佳的場所。

郭林他們的車就停在廢廠一條廢舊生產線的后面的。

雖然距離最佳地點還有一些距離，但這已經是最安全的范圍了。

等了不到半個小時……

由遠而近的，郭林他們聽見了汽車駛進的聲音。

耿偉從隙往外掃了一眼，忍不住搖頭：“我……竟然真被你蒙中了。”

來的是兩輛車。

以車來看，應該是一伙人。車開到廢廠門口的位置就停下了，前頭車里的人先下的車，四周看了看，才有人去開后面那輛車的車門，然后走下來一個男人。

耿偉一捅郭林：“是誰？”

“……不認識。”

這人郭林連見都沒見過，似乎也不是黑狗的人。他掏出相機拍了兩張照片，老高在看見他相機里的照片后，皺了下眉：“他們是云南人。”

“云南？”郭林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他胳膊上的刺青，是云南一個毒梟陳旋的代表符號。”

因為云南是國毒品最集中的地方，所以不同的老大之間劃分地盤的況也很嚴重，很多人在跟了一個老大之后，會刺青在自己的胳膊上以表忠心。

郭林聽到陳旋這個名字終于對上了號，想到之前喬加跟他說的陳哥，不皺起眉：“難道黑狗今天要易的對象是陳旋？”

如果真的是……那麻煩就大了……

他當機立斷的掏出手機，打電話到區局請求支援。

陳旋可不是一般的黑社會，他是真正做毒品生意起家的，全國遭通緝的人，不說他親自到不到場，就算是派了手下，易的時候家伙都不會。

郭林的想法老高和耿偉都很清楚，幾個人都各自把槍在手里攥好，盯著那伙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沒多久，又開來一輛車。

一眼就認出來先下車的是喬加，郭林不聲的長出一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點回去。

他就知道，喬加這小子一定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