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橋米線》第15章
喬加看著郭林,下半句不知道怎麼接了。
他本來覺得跟郭林把話說開了,會緩解心頭一直縈繞不去的煩躁,但是現在看著郭林這麼直愣愣的瞪著自己,他只覺得更煩了些。往后退了一步,他爬了爬自己的頭發:“……我!你說話能不這麼瞪著別人麼。”
“你該找個鏡子照照自己。”
要說面目猙獰倆人也是半斤八兩。
郭林皺了下眉,視線的落點還是在喬加的側臉上:“我說的出就做得到,喬加,我說過我不會扔著你不管。”
“就怕到時候你也有心無力。”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喬加很清楚。
只有手里攥著權力的人說出來的話有人聽,是非曲直,都是被一張說出來的,對錯從來都沒有那麼簡單。
郭林知道喬加的意思。
他在系統之中,看過的事只比喬加多不會比他,只不過,他現在也不想跟喬加解釋這些。抬起頭看了一眼天,郭林歪著頭靠在邊上,懶洋洋的拋出一句話,語氣不輕不重:“喬加,你小看我了。”
喬加這次只是低頭煙,沒搭理他這句話。
時間是怎麼過的,兩個人都沒什麼印象。
其實喬加把郭林找出來,也只是因為心里不痛快,被迫搞現在這種局面,夾在黑白之間,他并不痛快。尤其是陳旋,鮑鋒這樣的人出現,讓他這種無上賊船的覺與日俱增。但是對郭林,他也沒辦法直接撂攤子不干,做黑社會,早晚有一天還是要落在郭林這些人的手上,他不能堵死自己的后路,只能在夾中找個生存的空間。
只是這力繃的了,他需要個發泄的口,不能去揍黑狗,能讓他把話說的痛快點的,也就剩下一個郭林了。
至于為什麼他會在個警察面前反而覺得輕松一點,他不想去琢磨,也懶得多想。
抬頭看一眼郭林,喬加干脆直接一屁坐在地上:“我說,你那個人怎麼樣了?”
話題轉的太突然,郭林愣了一下:“啊?”
“別裝了,就你坑了我一部手機的那個的,難道是你泡了人家不認賬,欠了債?”
“你這是要準備跟我心了?”
曾經喬加的話郭林原本不的丟回去,郭林跟喬加要了一煙:“你千萬別跟我說咱倆這就算朋友了。”
“兵跟賊怎麼做朋友……”喬加冷冷一笑:“也就喬簡那個笨蛋會相信你跟我是朋友。”
“你跟他這麼說的?”
“找不到詞了,總不能說我是你線人。”
“我以為你會在大馬路上發傳單,昭告天下你喬加是干什麼的。”不管人多人,說急就急,說嚷嚷就嚷嚷,如果以后真有一天被人知道喬加是他線人,十有八九是他自己捅出去的。
喬加忍不住踢了郭林一腳:“別轉移話題,你肯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
“我長這麼大,還沒對不起過任何人。”
“!話都會說,誰知道真的假的。”
郭林挑了下眉角:“其實你信不信,對我來說也沒多大影響。”
“那到底是怎麼樣?”
“你真看不出來是這麼八卦的人……”郭林了兩口煙:“是我一個哥們兒的人,他死了之后我幫著照顧了一段,結果就解釋不清楚了。”
“喜歡上你了?”
“我想到現在為止喜歡的都是我哥們兒吧……”
語氣有點唏噓,郭林無意識的抬起頭,孟哲那張臉又若若現的浮現在他眼前:“照片什麼的一張都沒扔,就連偶爾吃飯的地方選的都是我那個哥們兒偏好的地兒。”
只是沒辦法接孟哲的死,才強迫自己轉移掉那份。不過有時候,越刻意就越忘不掉,邵琪只是還沒想通這個理。
喬加覺得這故事比他想象的還沒勁:“那你到底喜歡不喜歡這個的?”
“我也不知道。”
郭林皺起眉:“我對喜歡沒什麼概念……”
“沒概念?”喬加對這句話興趣,他索一挪地方干脆坐在郭林對面:“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為止還是個沒開過葷的。”
“論業務肯定沒你繁忙。”
“還是說你有什麼疾……”喬加這句話說著,視線就不由自主的往郭林那里掃過去了,郭林任由他看,對這種沒營養的話題提不起什麼興致:“就是沒有過那種真的喜歡上人的覺,覺得花時間的。”
邵琪也好,以前的朋友也好,對他來說只覺得見面是種應酬,對方的開心與否他完全不到,在一起超過十分鐘就覺得浪費時間。他甚至一度懷疑過自己可能不喜歡的,但是跟男的相他完全沒有過沖,據當初孟哲的分析,他是還沒遇到一個真正讓他栽跟頭的人。
喬加對這句話倒是認同:“人是比較麻煩。”
“你這話說的很慨嘛。”郭林還沒忘他上次打電話的時候喬加在干嘛,不過,自從上次酒吧里鬧了那麼一出,郭林就一直有個疑問:“說起來,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不然在酒吧里那種況怎麼還有人會信。
換了以前大概郭林都不會往這方面去想,但是耿偉的事從他知道之后,又覺得這類人其實離自己也沒多遠。
喬加看他一眼:“我要說是的話,你會放棄我這個線人麼?”
“……你還真是不擇手段。”
“這倒霉線人繼續做下去我早晚命得到你手上。”喬加翻了個白眼,晃了下頭:“我不喜歡男人,但是不人。”
這邏輯聽的郭林一愣:“為什麼?”
“就我這樣明天都不知道在哪兒的人……照顧不起誰,人有了就是責任,但是我擔不起。”養一個喬簡對他來說已經很吃力了,再多照顧一個,他實在沒那麼寬的肩膀。
何況……
喬加閉上眼睛:“抱著人就想要個家……這種念頭比毒品還可怕。”
他不是個盲目樂觀的人,現實什麼樣他看的很清楚。喬加從第一次摻和到黑社會這條路上,就沒指能夠全而退,這種日子就是過一天算一天,拖到喬簡能夠自力更生了,他才算熬出頭。在這之前,他不會自己給自己找任何麻煩。
郭林想到了喬加過去的那些經歷,一時間,倆人誰都沒說話。
兩個人坐在地上就這麼靜靜的著煙,看著天慢慢的放亮。似乎在彼此的印象中都有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看著黎明等天亮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是什麼況,本就想不起來。
喬加等手上的煙完了,終于站起來:“行了,我困了,回去睡覺。”
“我靠,你是困了就能睡,我還得回去上班呢。”
“這就是兵和賊的區別。”
得意洋洋的在郭林鼻尖前面打了個響指,喬加笑瞇瞇的回去,挑起眉角:“你就繼續為人民服務吧,人民我回去舒坦了。”不過他剛轉過就被后面的人拽住了。
郭林臉嚴肅:“喬加,這次的事我不跟你算,但是是最后一次。我跟你說過,有些事是你絕對不能做的……”
被拉住的人咬著煙看著郭林,半天之后才皺了下眉:“郭林,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會答應你做線人?”
“是你自己主要求的。”
“我絕對不可以坐牢。”
喬加一字一頓的說完這句話:“我喬加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坐牢。”
郭林放開手,兩個人彼此看著對方,卻再說不出什麼多余的話。
說到底,他們的立場是截然不同的,到目前為止,郭林給不出喬加任何的承諾,喬加也無法真正跟郭林這種人心。他們是基于目的之上的合作,或者說,是互相利用。只是因為非依靠對方不可,所以不得不做出妥協。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喬加說完這句話聳了聳肩,轉頭也不回的走了。這胡同不長,他走了沒幾步拐了個彎,就徹底消失在郭林的視線中。郭林則是看著依舊冷冷清清的街道,想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時候,慢慢的往警局走。
之前耿偉也問過他,他憑什麼相信喬加……
其實他們都搞錯了,他并不是相信喬加,而是相信自己。喬加畢竟是他的線人,如果他不清楚喬加的心思,他還做什麼警察?角扯起個弧度,郭林走到局門口時,隨手把煙掐了。
郭林在沈軍這里不好過,黑二在黑狗這里當然也舒坦不到哪兒去。
那箱毒品的損失用黑狗的話說就算把黑二剁碎了賣了都還不起,所以喬加第二天被黑狗召喚到酒吧的時候,一進門就看見黑二被黑狗一掌扇到一邊:“媽的!我跟你說了無數遍小心,結果還是給我搞這樣!”
“這事兒又不能賴我!”黑二捂著臉掙扎著爬起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警察。”
“還用想?警察總不可能是算命算出來的!一定有人給他們消息!”黑狗踹翻了旁邊的桌子:“黑二我給我好好想,這事兒你到底跟誰說過。”
“我沒有。”
“放屁!你以為你平時做的那些事我真的沒數?我懶得搭理你就是了,這件事如果擺不平,你是死路一條。”
陳旋已經離開市里了,易的時候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是連夜走的。雖然到現在為止對方都沒有跟他算這筆到底怎麼結,但黑狗心里很清楚陳旋這樣的人,虧是絕對不會吃,面也是半點不會留的。
毒品沒了,不是算他的就是算陳旋的,但是陳旋不會認栽,他也不愿意掏錢。
喬加進門就先在旁邊站著,看著黑狗氣的五都快扭曲,不聲的掏出煙來,轉不點,直到黑狗注意到他:“喬加,這事兒你怎麼說?”
“我覺得,問題未必出在咱們這邊。”喬加低著頭,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表:“陳旋一直都是警察盯的目標,他突然面,還不知道多人盯上了。這件事不一定是我們走了消息,我覺得十有八九是陳旋那邊的問題。”
黑狗輕輕一哼:“這個可能我也想過。”
他罵歸罵,但是也不覺得這件事黑二有那個膽子到去散。易之前所有人都在這個酒吧被看著,也沒道理會被警察那邊的到靜。
——何況,他也沒收到消息。
“現在其實追究到底是哪邊走的風已經沒什麼用了……”喬加故意把話題扯過去:“黑狗哥,我擔心陳旋那邊會把這筆賬算到你頭上。”
“他想的。”黑狗冷笑著:“我可沒他想的那麼好對付。”
喬加用余掃了一眼自信滿滿的黑狗,不著痕跡的皺起眉。
黑狗到底憑什麼跟陳旋這樣的人板?
他背后到底還有什麼人?
不過,就在喬加琢磨黑狗這兩句話的時候,黑二正在旁邊如同惡狼一樣死死的盯著他。
他知道喬加這人一定有問題!
如果真的有人把易的消息放出去,就肯定是喬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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