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院。

月下，池玉珩正和自己下棋。

林言把剛聽到的消息快速道來。

池玉珩輕著手中的棋子：“你說，他帶回了一個人？”

林言點頭：“說是一個瘦弱的男子。”

池玉珩落下棋子，不以為意：“或許是哪里找來的謀士吧。”

他那兄長，學識一般，如今就快要步場，可不得找個謀士帶在邊嗎？

林言低聲音：“可我聽說，那人是從百花街帶回來的。”

池玉珩一個不穩把棋子落在地。

“百花街？”

百花街，是京都一條有名的熱鬧的花街。

高貴族，文人雅士，都會涉足。

甚至還有皇室中人出。

誰人不好一個風流？

只是……

池玉珩沉片刻：“我記得，去年母親給哥哥安排了一個通房，被他拒了？”

林言猛點頭：“當時夫人安排的人大晚上的直接被丟出來，鬧了好一會兒呢……”

池玉珩頂著面前的棋盤，眼中忽明忽暗。

“我還真當他是看不上……原來，是他有這喜好。”

如此明正大的把人帶回來，就算他在家中盡寵，只怕……父親母親也不會因此縱容他。

……

北辰院。

宋婪沐浴更之后，干干凈凈的出現在了封池的面前。

封池的邊從不缺俊絕之人，所以即使宋婪雋秀之姿，他心中也并未起波瀾：

“以后你就在這里做事，那些人要敢找上門來，我讓他們有來無回。”

宋婪輕聲道：“池哥就不怕……我是壞人？”

封池輕嘆一聲。

【瞧這可憐，語還休的模樣，他很在意旁人的眼吧】

系統：“……”還是假裝沒聽到吧。

封池語氣肯定：“我覺得你好，你便好。”

宋婪果然很：“謝謝池哥……”

“我看人的眼從來不會出錯，”

封池心愉悅，

“小然，帶宋婪下去，看看給他安排個……”

“池哥，”宋婪小心翼翼道，“我……我能跟在你邊，做你的小廝嗎？”

封池：“？”

自從他們回來后，一直默默候在一邊的小廝驚了：

“爺！你可千萬別拋棄小的啊……”

封池抬手止住了他的話，皺著眉頭看向宋婪，語氣略微有些奇怪：“你要當我的小廝？”

宋婪眼神一暗：“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

【怪了，好好的貴客不當，要當個小廝？】

系統：“估計他以為你想讓人隨便給他安排個職位吧。”

【原來如此，就算是貴客也不能一直跟在我邊，小廝就不一樣了……果然是缺乏安全嗎？】

系統：“？”請問你哪來的結論？

宋婪眼中一亮：“謝謝池哥！”

原小廝弱弱道：“爺……”

封池轉向他：“給你升職，當管事。”

“多謝爺！”

……

作為小廝，為了防止爺起夜，或是有什麼事，小廝是要隨時跟在爺能到的地方的。

因此，當天晚上，宋婪就宿在了封池房里外間的榻上。

燈火已滅。

宋婪側著，著簾子，能看到床上的影，低聲道出他的名字：

“池玉宸。”

封池：“何事？”

宋婪：“……”竟然還沒睡？

他眸微深。

他分明覺到床上的人呼吸平緩……外界傳言池玉宸文采一般，武功淺薄。

前者他不知道，后者肯定是謠傳。

“沒事……只是，有些睡不著。”

“陌生環境引起的不安麼……”封池放緩聲音，“別怕。”

宋婪：“嗯……”

封池半坐起。

就在宋婪好奇他要做什麼時，封池將手放到了邊。

一陣清脆婉轉的聲音響起，宋婪毫無預兆的睡了過去。

系統：“宿主……”

封池放下手：“我不過一試，沒想到換個也能用。”

系統輕吸了一口氣：“不愧是宿主呢！”

封池輕笑一聲：“這還是我小時候睡不著，大哥常對我使的。只要用武氣，配合音域軌道，便能使之沉睡。”

系統：“真厲害！”我知道！而且，那是仙氣！

封池躺了回去，閉上眼。

……

池玉珩以為的兄長被斥責的況并未發生。

池父在聽說后第一時間就找了車夫和護衛。

在聽聞封池只是去了趟百花街，順手救了一個被打的人，帶回來當小廝后，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家里都在忙著即將到來的，封池的及冠禮。

林言沉不住氣，吐槽道：“救人？大爺會那麼好心？”

池玉珩：“不急，若是真的，他自會有出馬腳的時候。”

池玉宸向來貴清傲。

說他救個落魄文人，或是有識之士他信。

救一個花街之人放在邊當小廝？

這誰信啊！

小廝，伺候，可不就方便他了嘛。

及冠禮前夜。

池父將封池和池玉珩召到了書房。

“你們都已中舉，接下來無需再費時間繼續考。以你們的學識，到這已經差不多了。”

池玉珩乖巧的點頭，實則心閃過一戾氣。

他那好哥哥的學識確實只能止步于此，而他，未必不能一拼狀元。

可他無法提出異議。

他不必大放異彩，只要盡心輔佐兄長便夠。

“為什麼？”

池父微驚：“宸兒……想繼續考？但為父已經安排好……”

封池搖頭：“我不考，但小珩可以考。他文學武學皆是出眾，既然如此，為何不繼續考下去？”

池玉珩五指微握。

池父沉默片刻：“有我在朝，考與不考都一樣。待你及冠之后進了場，珩兒便出去歷練幾年。待他歸來，你也站穩了腳跟，他也有了能力，兄弟二人，互相……”

封池：“小珩之能，不說三甲，拿下狀元也未嘗不可。我們家出一個狀元不好嗎？我們已不是孩，可以給你們增添榮耀，為何要用你的退場來換出路？”

池父眉頭一皺：“宸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

封池抬頭，

“你繼續任兵部尚書，無需用退場來為我和小珩鋪路。至于我和小珩，小鷹長大了，就該讓他們自己去飛。”

池玉珩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這人今天吃錯藥了？亦或是有什麼后手？

池父著怒氣：“這些時日，我做的準備你一無所知嗎？既然不想走我安排的路，為何不早說！”

封池毫不心虛：“我苦思許久，我生于溫室，養于溫室。吃不得苦，不得累，著長輩的寵，家里的資源，從不曾努力過什麼。”

池父啞然。

池玉珩垂眸，面繃。

“父親，我明日便及冠，明年小珩也要及冠了。我們正值年華，何不讓我們自己博一個出路，也給你們爭一個驕傲呢？”

封池說這話說，神是矜貴的，自信的。

和往日里池玉宸的貴高傲咋一看相似，卻又極為不同。

池父眼神復雜。

多年來他是最希長子能的人。

但他被養得貴

池父心知肚明，長子文不武不就，只能他給他鋪一條安穩之道。

為此，他自庶子時便培養他，告誡他，將來好好輔佐長子。

誰知道，就在他安排好了一切，只待長子按部就班的走的時候，他突然告訴他，他不再是雛鷹了，他想自己展翅飛翔了。

“宸兒，我大蕪……”

“我知道，”封池笑道，“父子可同朝為，卻不可都為高。但父親怎知，沒有例外呢？”

池父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若是一個人的能力大的足以讓人無視規則，那麼這個規則，就不再為限制，也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池父權衡許久，問：“你可下定決心了？”

封池：“是。”

池父：“我已打點好，也委婉的讓陛下知曉，得到了他的默許。你此一退，后面可就真的要憑自己了。”

封池：“我知曉。”

池父閉了閉眼，再度睜開：“好。至于你母親與你祖母那里，你自行給他們代。”

“嗯。”

“至于珩兒……”

封池接話：“去科考，與我一般，自拼前程。是吧？小珩。”

池玉珩斂去所有思緒，朝封池一笑：“我都聽哥哥的。”

封池滿意的點頭：“那就去自拼前程。”

池玉珩：“好。”

池父以為封池已經收服了池玉珩，也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培養和叮囑池玉珩有記在心中，了眉心，便揮了揮手：“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吧。”

……

封池和池玉珩一前一后的出了書房。

池玉珩看著他的背影，眼中種種緒閃過，最后留下一抹不解。

“哥哥，父親能給你安排好一條康莊大道，你為何要自己搏啊？”

自己有沒有本事，能不能搏，心里沒點數嗎？

總不會……

池玉珩面一變。

總不會是因為那個百花街的男子吧？

封池看向那邊一起過來的林言和宋婪：

“自己想要的，便自己去搏，才不違我之道。我心貪婪，野心浩，若聽從父親安排，最高也只能走到他那個程度。”

池玉珩心中大驚！

他還真敢想！

宋婪和林言幾乎是一起到達。

“大爺，二爺。”

“池哥，二爺。”

封池對宋婪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池玉珩，補充道：“貪婪，是自強之力源泉。”

池玉珩：“……”什麼七八糟的。

“小婪，我們走吧。”

“嗯！池哥。”

宋婪看似落后封池一步，卻離他極近，步伐也如出一轍。

池玉珩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向林言：“哥哥那個人什麼？”

“小婪啊，”林言道，“他就是大爺帶來的人，宋婪，我已經讓阿蟄去查了。”

“婪……我悟了。”

“爺悟了什麼？”

池玉珩搖了搖頭：“回吧。”

貪婪，是自強之力源泉……

婪……

特意在那人過來時說給他聽。

果然，他那貴的哥哥……不僅有那種喜好，還是個為改變之人。

簡直……難以置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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