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笛找了一大圈，終于在角落看到秦醒的影，他手機在耳邊，聲音很小，在跟人打電話。

站在原地沒，耐心等他說完。

秦醒一抬頭，看到抱著鮮花和巧克力的溫笛，他跟嚴賀禹說了聲，切斷通話。

“你兩個表弟怪懂事。”他走向溫笛。

溫笛被百合的花香包圍，表弟可能擔心玫瑰和洋桔梗不夠香，特意讓鮮花店加了兩朵百合在花里。

“他們怕沒人送我玫瑰和巧克力。”是安失。

跟秦醒一道去停車場。

秦醒開玩笑說：“你還怕收不到玫瑰花嗎，微信隨便通過哪個追求者，保準明后天你能收到路易十四。”

他又忙解釋：“不是讓你通過誰。”

兩人坐上車，前往酒店。

秦醒想跟溫笛閑聊，可能因為心里有鬼，開口之前總是瞻前顧后，明明一句玩笑的話，他生怕溫笛誤會他。

這種覺太折磨人。

“有話你直說。”溫笛瞧出他如坐針氈。

秦醒：“你不懂夾里求生存的難。”

索，他跟溫笛開誠布公聊聊。

“嚴哥要來探我的班，我想兩邊都做個好人，又不現實。”

溫笛理解他的難，給他寬心：“你即使不讓他來，他要想來，你也攔不住他。”

秦醒激不盡：“還是你講道理。”

他這會兒能明白康助理的心，康助理說過，這世上再沒有比溫笛更講理的人。

溫笛打開包，拿書出來看。

秦醒看一眼封面，是嚴賀禹讓他送給溫笛的那本英文版《重返普羅旺斯》。

前幾天，他把這本書混在園園淘來的五十多本舊書里，溫笛一共挑中兩本，其中一本就是嚴賀禹給挑的書。

溫笛看了幾頁，從包里拿出筆袋，里面什麼筆都有，比上學時的種類還齊全。

找出鉛筆，邊看邊在自己喜歡的句子下面，譯中文。

秦醒問，這本書講的是什麼故事。

“不是故事，作者和妻子在普羅旺斯的生活日常，治愈系。”

秦醒點點頭，還以為只喜歡看言小說。

溫笛說：“我看書很雜，憑覺和眼緣。”

那嚴哥應該是能覺到覺的人。

秦醒手機有消息進來，周明謙問他們到哪兒了。

他看看外面建筑，【五分鐘到。】

開機宴在酒店五樓宴會廳，他們到的時候，人來的差不多。

溫笛和秦醒坐在主創人員這桌，桌上的氛圍一開始不怎麼樣，幾個主演不絡。

顧恒在劇中飾演肖冬翰授權的那個角，這一個多月沉迷在劇本里，還沒開始拍，他都有點戲的覺。

他跟飾演主的尹子于不，跟另一位飾演男一的談莫行更不。

他和談莫行不管是演技還是績，向來都是被比較的命運。私下，兩人沒有任何。

顧恒愿意接下這個角完全是因為劇本和人設，談莫行應該也是。

尹子于是位新人，出道至今，只拍過一部劇，在劇里飾演一個十八線的小角，但溫笛看好，堅持讓演主。

要不是知道這部劇是溫笛投資，他們都會認為，尹子于帶資進組。

尹子于在見過兩位影帝之后，力更大。

自從《背后》宣了演員，各種質疑聲鋪天蓋地，還有人涵顧恒和談莫行，問他們恰了多錢，居然給一個十九線演員抬咖。

溫笛坐在尹子于旁邊，看出張，“有值有演技，你怕什麼？”

尹子于吁口氣，笑笑：“就你看我有演技。”

“那就讓所有人都看到你有演技。”溫笛從包里拿了兩塊巧克力給，“沾沾我的好運。”

“謝謝。”尹子于啃了一個多月劇本，反復看，每次看后收獲都不一樣，跟溫笛聊起其中一場戲，“溫笛姐，我對談老師當時應該是防備中有欣賞，不自覺產生了一點點好，但又很矛盾，強行被自己給扼殺。”

畢竟是競爭對手，有了那就是自掘墳墓。

溫笛看著，“確定到了那場戲里，你對談莫行復雜的？”

“之前沒到。”尹子于說：“昨晚反復看的時候，沉進去時到了。”

溫笛說：“那你繼續沉，這種，別人就算直白告訴你，你要是沒會到，演不出那個覺。”

敬尹子于，給一點鼓勵。

開機宴一直到十一點鐘才散。

溫笛回到酒店，泡過澡，靠在床頭看書。

大學暑假時，在普羅旺斯住過一段時間，去過的地方能在書里找到，邊看書邊回憶以前的旅行。

手機響了，是肖冬翰的號碼。

猜到他會給打通電話，因為分手前他說過，要來探班，現在顯然不合適，他要是再來，肖家人又要誤會。

接通，他的第一句話：“開機一切順利。”

溫笛笑笑，“謝謝。還算順利。”

“本來想去看看你。”

“心意我收到了，不用專程跑一趟。”

肖冬翰問，自己當老板的覺怎麼樣。

“有點累，但很充實，每天都想著要好好拍，不能讓錢打水漂。”

肖冬翰又跟聊了幾句輕松的，催早點睡覺，這才結束通話。

溫笛在通話期間，康波的消息進來。

【祝開機大吉，一切順利。這是我個人的祝愿。】

溫笛還是很信任康波，他沒消費過的信任：【謝謝。】

康波沒再多說話，他發這條消息老板不知道，希能在溫笛那里給老板加一點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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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賀禹在開機的第三天，如約而至。

《背后》這段時間的戲份都在寫字樓里拍，秦醒正在煙區煙，助理園園來找他，說嚴賀禹在休息室等他。

秦醒手里的煙剛一口，心里罵兩句，又不得不過去。

掐滅煙，他拿上手機去找嚴賀禹。

“哥，過兩天來不是真的只過兩天就來。”秦醒服了他。

嚴賀禹在看《背后》的劇本，抬眸，搭他一眼，“是你聽不懂話，我沒說過三天。”

他放下劇本，問：“溫笛在哪？”

“拍攝現場。”下午幾場戲都是在會議室，溫笛也在。

嚴賀禹又拾起劇本，“那我在這等忙完。”

秦醒還有別的事要忙，留他一人在休息室。

他沒告訴溫笛，嚴賀禹在這。

一個下午，溫笛沒回休息室。

快傍晚，溫笛拿著水杯來倒水。

迎面走來園園。

園園手里抱著一束鮮花，了一朵給，“溫笛姐，心愉快。”

“謝謝。”溫笛笑著收下花。

休息室的門半掩，直接推開。

跟屋里人的目匯的剎那，角的笑容瞬間沒了。

嚴賀禹先開口，“最近瘦了。”

“沒瘦。”溫笛把門關了一半，徑直走到飲水機前倒水。

“嚴賀禹。”轉頭看他。

他已經起走到旁邊。

“你說。”

溫笛又找了一個紙杯，給他倒一杯水。

嚴賀禹不習慣用紙杯喝水，還是接過來。

“我跟你說過了，我們不可能。”跟他對視，“我跟你回不去的，中間夾了那麼多人和事，我沒想過再回去。”

嚴賀禹：“那就不回去，我們往前走，我陪著你走。以后我跟你之間，不會再有任何人。”

溫笛沉默以對，拿起水杯喝水。

嚴賀禹明白，心意已決。

“今天以前的過去，我放下了。”他指指沙發上的風，還有自己上的襯衫以及腕表，“都是新的。分手的兩年半里，我所有用的東西，都還是那時候你送我的。現在全部換了。”

休息室門口不時有人經過，腳步匆匆。

他們說話不是很方便。

嚴賀禹把紙杯里的溫水喝完，“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咖啡，讓我想一下，我怎麼放手。”

溫笛蓋上杯蓋，最后一杯咖啡，請他。

嚴賀禹拿上西裝，告訴車牌號，他先下樓。

溫笛跟周明謙打聲招呼，從助理那拿上自己的包，去樓下找嚴賀禹。

他的車停在大廈門前，怕上錯車，特意瞅了一眼車牌號，沒錯。

拉開后座車門，嚴賀禹坐在駕駛座，回頭說：“我開車。”

溫笛關上車門，坐到副駕駛座。

路對面就有咖啡館，嚴賀禹說要去那家他常去的，咖啡不錯。

溫笛不知道是哪家，又在哪，沒問。

車里過于安靜，好像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打開包，拿出還沒看完的《重返普羅旺斯》接著看。

嚴賀禹不時看一眼邊的人，他跟溫笛現在如同兩個陌生人，而在看他給挑選的書。

他開了輕音樂。

溫笛看了幾十頁書，忽而眼前一黑，往車窗外看，汽車駛過江隧道。

線不足，把書收包里。

汽車疾馳，誰也沒打破沉默。

車廂很暗，他和的廓有些模糊。

有那麼一瞬，溫笛有點恍惚，車子行駛在隧道像迷路了一樣。

嚴賀禹調小音樂聲，“你要是想看書，把頂燈打開。”

“不用。”

著前面，覺過了很久，還是看不到隧道口。

“溫笛。”

“嗯？”

“溫溫最近怎麼樣？”

“好的，跟以前一樣，大多時間在書房玩。”

嚴賀禹微微點了下頭，告訴溫笛，十月份他要去江城參加GR高峰論壇，到時想去看看溫溫。

那只喊過他爸爸的小布偶，他有時也惦記。

他余看，車里線不好，看不清的表，“以后應該沒機會再看溫溫，我待一會兒就走，不會打擾溫爺爺太久。”

“何必。”

“不方便的話我就不過去了。”

嚴賀禹沒勉強。

前面終于看到隧道口，迎來了。

這一路昏暗，時間似乎很長。

溫笛再次拿出那本書，沒看多頁，汽車停在一家咖啡館門口。

一家不大的咖啡館，嚴賀禹點了兩杯黑咖啡，他又要了一杯溫水。

溫笛以為他只是想讓陪他喝最后一杯咖啡，所以也沒多說話，沒問他是不是還有話要跟說。

端著咖啡杯，一直著咖啡館窗外。

從窗前經過的人，有推推搡搡的閨，有牽著手相視說話的小。

一杯咖啡喝完，天也黑了。

溫笛放下咖啡杯，看向嚴賀禹，“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在站起來前，嚴賀禹道：“我找到了一個能說服我自己放手的方式。”

“你說。”

“你寫二十個你想去旅游的地方，我去找你。”

溫笛讓他說詳細一點。

“我不帶手機，不讓任何人幫忙，你找個人跟著我，這樣我也能證明自己沒有作弊。”

嚴賀禹剛才在過隧道的時候已經想好，“你隨便在二十個地方里選一個地方去玩七天，我也在這二十個地方里挑一個我以為你會去的地方，然后去找你。我把你丟了一次，想再把你找回來。”

他看著的眼睛：“要是找回來，你給我一個機會，不是復合的機會，是我們重新認識對方的機會。”

溫笛想知道的是：“要是你找不到我呢？”

嚴賀禹：“以后再也不會打擾你。”

“你說到做到？”

“承諾你的，我都做到了。”

溫笛也想徹底了結，他該往前走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從包里拿出本子和筆。

嚴賀禹只有一個要求，“你遵從你的心寫。”

要是瞎寫，他本猜不出來。

溫笛想了想最近想去故地重游，或是以前打算去又還沒去的地方。

嚴賀禹道：“你先把想去的地方寫二十個給我，至于到底去哪，你可以隨機決定，不用現在就想好。”

溫笛之前有過出游計劃，打算等忙完《背后》，再去趟撒哈拉。

冰島也想再去一次。

這幾天看《重返普羅旺斯》，勾起了以前旅行的回憶，想再去看看。

莫赫懸崖也是備選。

還想去拉薩轉轉。

跟嚴賀禹剛分手時，爺爺給推薦了云樹村，一直想去，只是那時候沒什麼心。

越想越多，停下筆，數了數自己寫了多個。結果多寫了一個，把最后一個劃掉。

嚴賀禹問：“寫好了？”

“嗯。”溫笛拍下自己寫的地名，把那張紙撕下來給他。

二十個地方，十個國，十個國外。

南半球北半球都有。

“國外的話，到時讓我爸找個人跟著你，他們辦簽證方便。國，讓我大表弟跟你一起，就定在十一吧，正好讓他出去旅旅游。”

溫笛讓他放心，也不會作弊，“我提前一天決定好去哪，以郵件形式發送到我另一個郵箱，不會再改。發完郵件，我會馬上通知康助理，你就可以決定去哪個地方。”

把大表弟的微信號告訴他，“你加他吧，要是你決定在國，到時你聯系他。我爸的聯系方式，你也有。”

溫笛喊來服務員買單，付過賬，拿上包起，“不用你送，我想自己走走，再給我爸打個電話。”

嚴賀禹已經拿起車鑰匙，又放下。

走出咖啡館，溫笛迎著江風往前走。

把自己跟嚴賀禹的賭約告訴父親，包括自己寫了哪二十個地方。

溫長運：“他還沒放棄啊？”

“沒。今天又來探班。爸爸，我給不了希，不想困住他，也不想給周圍的人帶來困擾，所以他最后一個要求，我答應了。”

“你想好去哪了嗎？”

“沒。都想去，沒決定去哪。”

“那嚴賀禹找到你的希，基本為零。”二十個地方，太多。

就算運氣特別好，跟溫笛選了同一個地方，可不同時間出發，每個地方又都有很多景點，要是不同的旅游路線，想要遇到，也沒什麼可能。

“爸爸，又要麻煩你了。”

“你這孩子，還跟爸爸客氣。你正好也出去散散心，《背后》不管怎樣，別給自己太大力。”

溫笛和爸爸又聊了一會兒，掛上電話后，把自己跟嚴賀禹的約定告訴大表弟。

大表弟：【人所托，忠人之事，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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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前一晚，嚴賀禹提前離開公司。

今天母親和妹妹都在家，他要離家七天，主要是不帶手機，聯系不上他，于是跟們說了這事。

葉敏瓊在看到溫笛寫的這二十個地方，在心里嘆了好幾次氣。

嚴賀言也湊過來看，看完目瞪口呆。

這可不是兩個地方，二選一還能賭對一半。

二十個地方，就算雙胞胎做選擇，也不一定能選同一個地方。

“哥，你有多把握？”

“都是想去的地方。”

“……那你瘋了？你為什麼非要說二十個？”

嚴賀禹：“說了，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跟溫笛之間的僵局，無論他怎麼追都打不破，再這樣下去，會給帶來困擾，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嚴賀言坐到嚴賀禹邊，給他點信心：“我也幫你選。”

“不用。”

嚴賀禹跟們一邊聊著天，一邊還在理工作，再將集團事務安排好，有七天的時間，他無法接電腦和手機。

嚴賀言問：“哪天走？”

“明天。”他在等康助理的消息。

葉敏瓊安兒子：“好的，不管結果是什麼，努力過，以后不會憾。”

還是抱著一希的，但悲觀緒更多。

“賀禹，要是你沒找到呢？”

“媽，我會找到的，其他的我不想。”

“那媽媽給你收拾行李。”

“我收拾好了。”

嚴賀禹手機振，是康助理的消息，【嚴總，溫小姐剛發消息給我，說選好了。】

他不想讓溫笛懷疑他找黑客黑的電腦，秒回康助理：【我去普羅旺斯。】

決定了去國外，嚴賀禹告知大表弟一聲，讓他十一自由安排時間。

他前幾天添加了溫笛的大表弟，對方話不多，兩人沒多聊。

大表弟回過來：【我有法國的簽證，本來打算陪我媽過去玩，這幾個月都沒空，一起吧。】

要是嚴賀禹選了其他的地方，他無法陪同。

康助理給老板和大表弟訂了第二天傍晚的機票，葉敏瓊去送機，走學校接上大表弟。

大表弟這幾天沒和溫笛聯系，他不知道去了哪，現在在哪，也沒問。

嚴賀禹下車時，把手機給母親。

他穿著西襯衫，拍拍口袋給大表弟看，沒有其他通信工。“箱子的話，到了那邊酒店給你檢查。”

大表弟：“我對你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只是我姐，對你沒信任了。”

嚴賀禹道：“也還是有一點的，跟我說了把想去的地方發到另一個郵箱。你姐很信任你。”

“嗯。”

他以前在姐姐跟前提過一次，說有機會的話，想了解一下嚴賀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次姐姐滿足了他的愿。

坐上飛機，大表弟問嚴賀禹，為什麼選了普羅旺斯。

“直覺。”

這次飛行的時間有種度日如年的煎熬。

嚴賀禹拿出《人間不及你》的劇本看，幾個小時下來，沒看幾頁。

他瞥了眼手表，不知道溫笛現在在哪。

飛機落地時，天空晴朗，是溫笛喜歡的那種藍，水洗過似的。

而此時的云樹村，大雨磅礴。

溫笛被困在民宿里，暫時沒法出去。

云樹村多雨，一周有四五天都在下雨。

坐在窗邊看那本《普羅旺斯》，還剩最后幾頁沒看完。

幾天過去，表弟沒跟聯系，也沒主找他，不知道他是回家了，還是陪嚴賀禹在國某一個景點。

“怎麼停下來了？”大表弟推著行李箱，看向旁邊的嚴賀禹，他們正在酒店門口。

嚴賀禹說：“我覺離你姐越來越遠了。”

“那你覺得我姐去哪了？撒哈拉還是莫赫懸崖？你現在再飛過去，肯定來不及，等你到了那邊，我姐差不多也離開。”

嚴賀禹：“我們回國，還趕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