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第5章 車仔面 火星重燃

譽臻接到客房部經理的電話時,是凌晨一點已過。

從住趕到京華酒店,踏進直達總統套間的專屬電梯,將近凌晨三點。

客房部經理在京華酒店門口等著譽臻,看見時雙眼放,如同見了神兵降世。

譽臻把車停在京華的室外停車場,與客房部經理并肩走進去。

譽臻聲音冷沉,烏云山一樣:“總統套間有客人住,為什麼出了問題才通知我?”

如若寶冠最頂端閃耀的明珠,一間酒店的臉面以它的總統套間來衡量。

總統套間的預定向來都是需要提前進行。一旦接到總統套間的預定,客房部、工程部等等,幾乎酒店全員都要工。

宛如皇帝巡狩,行宮侯旨待命。

更可況總統套間還有配置的專職管家,24小時負責客人的起居飲食。管家人選須得酒店高層開會,針對客人的格喜好討論決定,一步都不能疏忽。

客房部總經理沉片刻,答:“是聶氏的聶先生,幾個小時住,時間,聶先生囑咐……”

譽臻心下了然,垂眼一笑,跟客房部經理一同踏進電梯。

“行了,我明白了。現在誰是總統套間的管家?”

客房部經理回答:“是小程。”

譽臻眉心一皺:“你派客房部副經理去總統房當管家?”

客房部經理有些許為難:“董事長曾經下過指示,確實不能夠慢待聶先生。小程工作向來妥帖,對總統套房的事悉,而且……又是男經理。”

譽臻了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您。”

沈之問所言不虛,京華上下誰不知道譽臻被放置在總經理這個位置上,是上面用意不純。

客房部經理本可直接推著譽臻上去,也無可躲避,先用程副經理上去試探,已經是給了譽臻臉面和人

客房部經理愣了下,看著譽臻的眼神更復雜,,卻倒底沒說話。

電梯門打開,幾步開外的門后,就是京華酒店的總統套間。

譽臻按住電梯:“現在程副經理在總統套間里面嗎?”

“不,我已經讓他回辦公室了。只有聶先生一個人在。”

“行了,我萬能卡在辦公室,你先把你的給我吧。”

客房部經理拿出萬能卡,燙金材質的黑卡片,在手中卻抖帶著猶豫。

譽臻另一只手接過門卡,說道:“把客人的資料發給我,和酒店對接的人員,客人的助理或者書,轉告對方跟我直接聯系。其余的,按照總統套間的標準來。”

“是。”

“今天辛苦了,手頭工作整理完就去休息吧。”

電梯按鈕被松開,譽臻走出電梯,門在后嚴地合上。

正門沉沉在面前,譽臻著門卡,在門鈴旁一,并無等待,直接開門。

門后是昏暗一片,玄關前廳只留著墻壁的點狀燈,從兩側幽幽散出,如同朝覲前的甬道,人連呼吸都不敢輕

譽臻點開旁邊鞋柜,換了雙室絨拖鞋。

玄關盡頭是落地玻璃窗,圓拱狀往外鋪陳,此刻夜空璀璨,可見航班帶著紅,緩緩從眼前劃過。

絨拖鞋往里走,與冰涼大理石地板,并沒有聲音。

玄關過后兩側對稱,主臥對次臥,管家房對安保房,浴室對餐廳,書房對會議室,吧臺與天泳池流暢連接。

一側響起水聲。

譽臻腳步頓住,偏頭往浴室看去。

檀木鏤空的屏風半收,視線毫無阻擋。

浴室磨砂落地窗前,聶聲馳剛剛把浴巾一角扣進人魚線,鎖骨有水珠往下滾,一路起伏,融進浴巾絨里。

譽臻雙手疊在前,轉面向聶聲馳,丁字步顯得腳踝線條更玲瓏勾人,公式化的笑容陡增乏味,連視線也是,無一寸偏移,只看著聶聲馳的雙眼。

“聶先生。”

清脆親昵的聲音停頓。

“凌晨好。”

譏誚問候,配上的是程式化三板斧。

謝您選擇京華酒店。”

“先前給您帶來的不快,京華深抱歉,必定盡全力彌補。”

“京華酒店將竭誠為您服務,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幫您?”

每說一句,聶聲馳的臉就沉一分。

譽臻仿佛渾然不覺,笑不齒,脊背直,連領口巾的褶皺都與平日別無二致,沒有一

聶聲馳冷著一張臉,朝走來。

“麻煩譽經理給我換一個專職管家。”

聲音都傲慢,經過邊走向酒柜吧臺時,手臂從肩膀過,停留都沒有停留,腳步直往那片璀璨星空下。

譽臻垂眼轉,仍舊面向他:“聶先生,我就是新的專職管家。”

玻璃酒壺頸著廣口玻璃杯,清脆一下,聶聲馳手中作一頓,復而繼續。

“不問問我為什麼炒了之前哪個?譽經理可以引以為鑒,做得更好。”

譽臻抬起眼,淡淡看著他的背影。

“只要不是我,聶先生都不會滿意的。聶先生是京華的客人,我不能為難聶先生找個理由。”

一聲冷笑。

聶聲馳著酒杯,轉面對

“這麼看得起自己?”

“是聶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笑容禮貌,可眼神卻不然,綿里藏針,一下一下刺著聶聲馳的七寸。

酒杯哐當一聲擱在桌面。

“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聶聲馳睨一眼,“我要睡了。”

“是,請您稍等。”

譽臻走進主臥,作利落,把床被擺弄齊整,鵝絨被上包裹羊毯,一角翻起在床沿,斜斜好,沒有一多余褶皺。

聶聲馳邁主臥時,正看見譽臻往床沿放上一束薰草,那羊脂玉一樣細膩的手,月下泛著藕荷,顯得更加和,水一樣在花束帶上劃過。

后遮窗簾漸漸合上,只有床頭一盞致臺燈。旁邊香薰機也飄出渺渺煙氣,也是薰草香。

萬事至,無可挑剔。

譽臻雙手疊在前,朝他微微一躬:“京華祝您好夢。”

走向聶聲馳,經過他邊,沒有半分留猶豫。

手臂被他握住。

譽臻一頓,轉臉回來又是標準笑容:“還有什麼可以幫您?”

聶聲馳一挑眉:“就這些?”

譽臻一時沒說話,看著他,那眼神似乎是要把他腦子劈開再繼續審視。

抬起手來,緩緩在他的手背上,把他的手推了下去。

譽臻回答道:“您的資料我還沒有來得及和您的助理進行接。請您稍等片刻,我會把伴名單送來,如果您有特殊需要,可以自行挑選,我會幫您電話聯系……”

“不必了。”

聶聲馳太青筋跳,反手就把臥室門甩上。

門都要上譽臻的鼻尖。

……

總統套間設管家房,小巧玲瓏,與主臥室僅僅一墻之隔。

今夜,譽臻將會在墻的另一側安睡。聶聲馳住在總統套間的每一夜,譽臻都會在同一屋檐下陪伴。

聶聲馳躺在床上,一翻就看見那束被他發怒甩到墻角的薰草。

小花在羊絨地毯鋪了一層,像今夜的星空。

聶聲馳按下床邊遙控,把遮窗簾打開。他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看著窗外。

群星耀眼,彎月黯淡,一如當年。

大學軍訓基地在山區,那里的星空,縱使是初秋未到極致時,也比此更迷人眼。

九月初始,黑夜與白晝爭短長,市區暑熱未消,還有秋老虎伏飼其中。可山區不同,白日里太烘烤,夜到了深,卻堪比數九嚴寒,呵氣霧。

唯有傍晚時分能得三分清涼舒適,晚飯過后又有個把小時的空檔,軍訓基地的小超市也開門。

日暮,冰糕,零,秋風。

剛剛離了高考圍城的新晉大學生,大多還沒洗去校服稚氣,卻也急不可耐地往曾經被三令五申的區域索。

有句話是這麼說,大一的,要麼始于封閉的高中,要麼始于更封閉的軍訓。

聶聲馳和譽臻的牽扯,是后者。

浴室外頭暗洶涌的彼此打量后,男生班與生班的訓練區域分開,軍姿與軍□□替訓練,聶聲馳足足兩三天都沒看見譽臻。

再見時,又是一次意料之外。

來到軍訓基地不到一周,會玩的幾個已經清楚了基地那些鮮有人知的角落。個中翹楚尤數趙家俊,跟誰都玩得來,一到黃昏就不見人影。

其實也不過是些來往的山坡小路或是演練場背后的一片林蔭地。

聶聲馳挑剔,趙家俊跟他說了幾回他都懶得去。唯一一次有所松,還是王雅泉發消息問他,明說今天也會過去走走。

本就是圖新鮮才來軍訓,玩了三五天就煩膩了。幾個小時后就有車來接他回市區,得了漂亮姑娘邀約,這才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日已近西山,演練場都被四周松杉柏的影覆蓋,茂高聳,溫度驟降又蘊了霧氣在林間。

聶聲馳還沒走近,腳步卻一頓,偏頭問趙家俊:“有煙嗎?”

趙家俊嗯了聲,把藏在行李箱夾層運來的煙盒掏出,拍在聶聲馳手中。遞出去了還罵罵咧咧,說聶聲馳就要離苦海還要順走他一煙。

打火機剛要遞過去,聶聲馳擺了手,只出一來夾在指間,把煙盒還給他。

“不用。”

“哎?”趙家俊一愣,卻看見聶聲馳往另一側的小樹林走去。

“你去哪兒?約的不是那邊。”

聶聲馳手一揚,頭卻沒回。

他走向的那邊林子,林深茂,又是背靠背輔導員的住,就是趙家俊他們,也鮮過去。

聶聲馳直往前走,穿過矮矮圓拱門,一抬眼,就看見了譽臻。

旁邊有石墩小凳,積了灰塵落葉,并沒有坐,只是靠在樹干上。

長發散開,不似扎麻花辮盤墜在前,背對著他,一只手垂下,指間明滅一點火星。

煙細長,仿佛像是修長蔥段手指的延續,白得與一樣,能混了人眼。

煙籠著霧,譽臻其中,像是本該就在此生長,裊裊不可,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幻化消散,人再也找不到。

聶聲馳捻了捻指間的煙,朝走過去。

“借個火?”

林間一聲輕笑,金屬打火機防風蓋叮當作響。裊裊煙氣中火星重燃。

那日要開進軍訓基地的車,在半路掉頭,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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