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把你們組合的MV都看了一遍, 發現你表現力和演技都在線，之前就沒有導演找你演過戲？”

開車去中餐館的路上閑著也是閑著，卡米爾便有一搭無一搭地和嚴箏閑聊。

“沒有。”不涉及祁姍, 嚴箏說話和過去一樣難辨真假, “我邊就是夏初哥, 全中國有且僅有一個的三金影帝，在投資人和導演眼里，我演什麼樣還不是跟他學的，想找演技好的直接找他本人, 想找的他出了名的神不老, 瞧著比我多了，找他試鏡把我挑中的您是獨一份。”

卡米爾過后視鏡將嚴箏的反應盡收眼底, 輕聲笑道：“那奢侈品牌的代言呢？你們做偶像需要這個提價的吧，我看你有兩個隊友當了DY和GUESS的亞太地區代言人, 你氣質也不錯, 一樣沒人找？”

“沒有。”嚴箏的語氣不變，但這次卡米爾可這知道是假的, 及時打斷了他的話。

“停，這個我昨晚查到了, DY一開始找的是你, 后來你給拒了，推了你們隊長上去, 我記得陳什麼……”

“陳釀。”像卡米爾這種明知故問的簡直是各種瞎話的死敵, 嚴箏嘆了口氣補充, “陳團本來就比我合適，他代言之后效果也很好。”

“他合適不合適兩說。”卡米爾瞇了瞇眼，沒忽略嚴箏神態上細微的變化, “我查到的是你拒絕之后品牌方的第二人選本來是一個當時也很熱的韓團員，你推了陳釀上位，對方組合的就在各種社平臺上罵你們兩個，差點把微博和推特的服務都罵癱了。后來不知道是誰先帶的節奏，說不關陳釀的事，你們組合誰代言什麼走什麼路線全是你說了算，你當初就是沒看上DY的咖位給拒了，但還想賺這份錢，才把陳釀推上去接盤，陳釀從來不爭不搶的，哪能干這種事，于是所有人都開始只罵你一個。罵了半個多月，直到對方組合一下子出三對，對方全炸了，團也很快糊破地心才消停。但飯圈至今都有不人覺得那三對全是你找人的，畢竟憑你的手段做得出來，這點你怎麼看？”

嚴箏很快調整好臉，桃花眼里確實曾瀉出一狠：“不怎麼看，確實是我干的。我們從中國過去，搶了對方的資源和市場，我不介意他們公司背地里搞小作毀我們，但也沒道理說我們不能反擊，他們公司那種水準的團一年能推仨，我就隨便敲打一下，讓他們也讓其他自詡對家的公司知道，哪怕(BR)-EIGHT的靠山只有我一個人，他們也惹不起，不可以嗎？”

卡米爾不可置否，亞洲的娛樂圈什麼氛圍有所耳聞，(BR)-EIGHT一路紅下來得擋了別人多路，這些已知未知的對家一人一腳，都能把他們踩到萬丈深淵里萬劫不復，嚴箏的手段是有多厲害，單憑他一個人在前面披荊斬棘就能護住所有人周全。

“想吃什麼你點，我請客。”嚴箏和卡米爾到的早，才十一點的飯店沒什麼人，鑒于兩個人都是明星就挑了角落里最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卡座，落座后卡米爾把菜譜推給嚴箏，“要我給你推薦蘇珊娜最喜歡的菜嗎？”

“不用了。”嚴箏無視卡米爾話中的調侃，目掃過菜譜，手指點過的都是祁姍吃的菜，“吃甜，基本不吃辣，應該沒有您會忌口的東西，剩下的您點吧，我隨意。”

哪怕分手將近兩年，他依然記得關于的一切，仿佛這些都伴隨著刻在他手腕上的名字一起，為了融進他中的一部分。

“其實我覺得你奇怪的。”點好了菜，卡米爾探究地著嚴箏，“我真沒法說你是個好人，哪怕你沒當過小三，憑你用過的手段，玩過的招，嵐姐也不會允許你進家的門，裝的跟個人似的，年紀輕輕心那麼臟手那麼狠，我特好奇，干過那麼多缺德事，你晚上睡得著覺嗎？”

“睡不著有安眠藥，不勞您費心。”嚴箏角挑，笑得半點不走心。

卡米爾陪著他假笑：“但你干這些事你圖什麼呢，好都是別人的，只有鍋是你的……”

說到一半似乎剛好瞧見了什麼，微微一愣，補充道：“我建議你想好了，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因為這可能對你來說是個可遇不可求的，能給你自己冤的機會。”

“您這話說的……”嚴箏是個很善于察言觀的人，他不難從卡米爾異樣的注視中察覺出端倪，話音微微停頓，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先沿著目的方向回了頭。

意料之外又理之中地瞧見了站位距離他們卡座不足三米的祁姍。

好像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深褐的眼睛里帶著深深的詫異，半晌，才伴隨著邊男人的聲音回了神。

“卡米爾，好久不見。”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鼻梁上架著一副簡約但設計十足的金眼鏡，風華正茂的年紀，神俊朗的模樣，直接略過嚴箏和卡米爾打招呼：“這位是……新歡？”

……

卡米爾今年已經45歲了，一直未婚，但并不意味著的生活一片空白。

恰恰相反，從來不缺對象，說過，比起一不變安安穩穩的家庭生活，更喜歡帶來的浪漫和新鮮。

這也決定了的人大多不會是同齡人，以二十歲到二十八歲的小鮮為主，像嚴箏這個年紀的，不會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后一個。

簡淮了解這些是因為他確實和卡米爾很，他在加HOWL之前只做高定，卡米爾是他的老客戶，二人合作的紅毯造型掀起過不時尚風，甚至他能簽約祁嵐的HOWL也缺不了卡米爾在中間牽線，他們之間沒那麼多避諱，至一個今天有明天無的男孩子，不到讓他們避諱的程度。

“這次的有點眼。”簡淮上下打量嚴箏一番，他做服裝設計的，為了挑選合適的模特，世界各地的藝人都或多或了解一些。

“當紅組合(BR)-EIGHT的員，人家的世界知名度可比我高。別說談，讓他賞個檔期陪我演戲都是看在蘇珊娜的面子。”卡米爾言簡意賅地道出嚴箏和祁姍也認識，怕簡淮毒舌的病一犯，再說出什麼讓祁姍不舒服。

簡淮聽了卡米爾的話果然微微一愣，扭頭看祁姍：“你人？”

“嗯……算吧……”祁姍吞吞吐吐地道，能在爺爺和五姑姑面前胡說很大程度得益于他們本來也不清楚這段過往，但卡米爾和簡淮不一樣。

卡米爾在娛樂圈混了這些年，估計昨天晚上回去就把嚴箏的底得門兒清，嚴箏被全網黑和媽媽讓卡米爾幫忙聯系人脈毀某個中國小偶像的時間點契合得一塌糊涂，結合昨天一不小心喂食嚴箏的作，沒準這會兒連他們談過都猜到了。

簡淮更不用說，人測謊機的稱號不是白來的，可能這世界上存在能騙得過簡淮的人，反正不是祁姍。

但這副模棱兩可的樣子還是簡淮生了疑，看看又看看嚴箏，雖然稍縱即逝，年眼里的念和愫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祁姍的經歷十分單純，據他所知只過一個男朋友，那這人是誰，他大概有數。

“朋友？”簡淮好像只是隨口問問。

祁姍：“嗯……”

“泰迪？”

圍觀的卡米爾：“噗！”

到頭來祁姍和簡淮也坐了過來，祁姍挨著卡米爾，簡淮自然坐到了嚴箏旁邊。

鑒于剛才嚴箏和卡米爾就要了足夠多的菜，如今加了兩個人也沒點新的，四個人沉默地坐在一起，氣氛莫名有點尷尬。

“對了，戲服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過了一會兒，許是卡米爾覺得一直僵著也不太好，便主挑起話題。

祁姍今早在爺爺那邊找的借口有一部分是事實，卡米爾的確有意請簡淮做這部戲的總服裝設計師，只不過簡淮還要籌備HOWL即將登上夏季時裝周的走秀款，之前一直沒有給明確答復。

簡淮漫不經心地看了眼邊的嚴箏：“你今天領來的要是夏初，我可能當場就答應了。我之前總聽和夏初合作過的朋友說，那位影帝簡傾其所有換了張臉，配上天賜的氣場和鏡頭，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作為設計師，我還想合作一番。結果你又換了個流水線偶像，再說吧。”

什麼一句話把天聊死？

這就是！

弄得祁姍現在只想吐槽，如果卡米爾領來的真是夏初，您當不當場答應不好說，反正您這麼說話，憑您二位這異姓兄弟的脾氣非當場掐起來不可，然后很大可能高考總分不過百的夏影帝口舌上掐不過名校畢業的您，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炫耀您絕對塵莫及的武力值。

這時祁姍只當簡淮是習慣說話不好聽，嚴箏卻察覺到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對自己的敵意。

被人敵視針對在嚴箏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畢竟他干過那麼多缺德事也得罪過形形的人，可他思來想去，完全沒印象自己怎麼跟個服裝設計師產生了利益沖突，那麼這份敵意未免來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不一會兒開始上菜，為了祁姍能夾得方便，他有意識地讓服務員將吃的菜都擺在近旁，期間每擺一道，對方的敵視好像都重一分。

那是男人之間才心知肚明的信號，嚴箏了然，看來祁姍和簡淮之間，至簡淮希，不只停留在上司和實習生的關系。

祁姍招男人喜歡，這點嚴箏和在一起時就知道。雖然總說自己從小到大沒談過，沒有人表白毫無異緣，但蹲過所有社網站后，他發現以上言論純屬瞎扯。

同學同事朋友……對有好的男人絕對不在數，只是這姑娘真的心太大，別說暗示看不懂，就算是很明確的告白，收到后也基本歸為了鬧著玩和開玩笑。除非是他這種直接上親上掌打，才會恍然大悟，我們原來可以發展一下不太純潔的男關系。

總之他不奇怪分開的兩年有人喜歡祁姍，畢竟祁姍那麼好，他更在意的是祁姍對簡淮的態度。

對他的克制冷淡，會是因為有了新的心儀對象嗎？

嚴箏現在本來就吃不進什麼東西，再加上心思都集中在祁姍上，那邊菜都上齊了，他還是只挑著那道作為餐前菜的涼拌黃瓜吃，而且吃得極慢，祁姍都啃完了兩醬骨，加起來不到一的黃瓜他才吃了五分之一不到。

“晚上還有倫敦演唱會呢，這一頓多吃點不會胖的。”祁姍擔心他的，不好給他夾菜但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來這邊好幾天了，都沒怎麼看你吃過東西。”

“嗯……”嚴箏正在思索該找什麼理由圓過去，卻聽到簡淮發出了一聲輕笑，“他們那個圈子就這樣，拿病態審當自律，我聽說不當偶像的都覺得瘦紙片人更近模特方便拿高檔代言，現在上檔次的設計師有幾個會選那種骨架子表現自己的作品。”

這……倒是真的……

五年前的T臺確實要求模特越瘦越好，可伴隨著審越來越多元化，人們也越來越注重健康，各個時裝周已經更傾向于選擇有明顯健痕跡，看起來更加健康的模特。

可就這麼直接地說出來，是不是也太……

祁姍擔憂地著嚴箏，嚴箏神淡漠地繼續嚼著黃瓜。

頃，他嚼完這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謝謝您的建議，不過我們要開世界巡回演唱會，演唱會之后我要拍戲，拍完戲還有新專輯回歸打歌，我個人來講，沒檔期考慮接服裝品牌代言的問題。”

簡淮一時沒說話，推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神徹非常。

“您還有什麼指教？”這眼神讓嚴箏有點不舒服，整整衛的領口，笑道。

簡淮沒放過他細微的表作變化：“你說謊了。”

“我看起來很想接代言？”嚴箏反問。

“不是代言，是上一句。”簡淮語氣篤定，“你不是吃好了，你是吃不下了，按理說你平時再節食，現在祁姍勸你，你也沒必要這麼堅持。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

“咔”，嚴箏的筷子在了一塊鍋包上，在簡淮難以置信的注視下平靜塞進里，用實際行讓他沒機會把后半句話說出口。

他真的很久沒吃過這種東西了，油，面和不純的瘦，焦慮引發的厭食癥最嚴重時他喝口白粥都會反胃，現在一口咬下去，生理心理的雙重不適差點讓他立刻干嘔出來。

但他還是堅持著，鍋包之后又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口，過分坦然的神讓簡淮開始懷疑，剛才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

“簡先生大學時修過服裝設計和心理學雙學位，尤其擅長微表學科，因為總能識破別人的謊言，所以尤其討厭聽人說謊。”

不同于簡淮明確的輕蔑和敵意，嚴箏的聲線很溫和，溫和地陳述出簡淮鮮和人提及的這段經歷，看他果然變了臉，續道：“不巧，您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次真的吃好了，出去煙。”

……

嚴箏一直支撐到衛生間，才把剛剛噎下去的菜連同那點黃瓜一起吐了出來，胃空了惡心才漸漸褪去，但他昨晚本來就喝了不酒，連續用這種方式讓胃排空令腹腔里的灼痛一陣接著一陣，去洗手池漱口時幾乎整個人都是飄的。

他把水開到最涼，拘了一捧沖在臉上，再抬起頭來，只見鏡子里映現出一張慘白又毫無生氣的臉。

因為過分消瘦，眼窩和臉頰都深深陷了下去，乃至每次要跑行程化妝，化妝師都恨不得把他臉上的影和高位置和其他人反著打。

嚴箏自嘲地想，他明明答應要活一個好人，可現在這副模樣，怕是快連活人都不算了。

這樣的他，和簡淮相比有競爭力嗎？

如果是其他追求者，嚴箏不會有如此強烈的危機，而簡淮的特殊之在于，他和夏初太像了。

都是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看你不順眼就懟，懟到他們自己開心為止，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那就是看似直白懶得耍心機的背后，這兩個人看人待事都極其徹，很有人能真正騙過他們的眼睛。

之前他沒拿夏初當過敵，畢竟夏初有孩子有家庭，落花有意流水無，祁姍再憧憬也不可能突破這層界限發展出什麼。

可現在的簡淮不同，他喜歡祁姍，他的出現仿佛讓嚴箏徹底變了祁姍人生中的一個小曲，終究會出現一個完全符合理想型的人，彌補那十年無疾而終的單。

嚴箏蘸著水把遮住前額的劉海兒盡數梳到后面，水珠沿著廓線滾過，又從下顎滴落，看起來格外狼狽落魄。

“嚴箏，找了你好久，你怎麼在這里？”他不想讓人看到這副模樣，正打算干臉上的水，突然聽到后有人他的名字。

祁姍到底放心不下他找借口溜了出來，去吸煙室沒找到，路過男洗手間正中的洗手池倒意外瞧見了他的影。

“你……沒事嗎……”祁姍走近，讓他過分憔悴的狀態嚇了一跳，斟酌著措辭，遲疑道，“你的臉，看起來不太好……”

嚴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水，順便把頭發放下來，有一層遮擋聊勝于無，努力對祁姍扯出一個笑容：“沒事，煙多了有點咳，回去吧。”

說罷邁腳步，不再祁姍看到他的正臉，但不知是剛剛吐過還是水太涼激到的原因，腳步依然發飄，眼前也一片片發黑。

“嚴箏！”年每一步都仿佛踩到了棉花上，走到洗手間門口的臺階猛地栽倒。祁姍條件反地想要手拉住他，卻還是慢了一步，他就在面前跌下了三階臺階，把臺階下的地板砸出了“砰”的一聲響，直到跟著跑到他邊，都沒能積蓄夠再次站起來的力氣。

“你怎麼樣？要不要？”祁姍趕忙去扶他，之前祁諾喝多時也扶過祁諾，這次來不及思考便用了差不多的力道，但嚴箏真的太單薄了，這一拉，幾乎徹底將他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上。

年的頭撞在頸窩，呼出的氣息滾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