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真不是海王[穿書]》第六章

麵對天一回家的熱邀請,林然沉默了。

林然試著理解統子的邏輯:“其實我一直沒明白,你為什麽這麽喜歡這首歌?是因為它聽著格外歡快嗎?”

天一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賤男渣看太多了,覺得竟然這樣都能達HE結局真是太神奇了。”

林然:“…我們看的是同一部劇?如果我沒記錯,男主配不都死了嗎?”

天一理所當然:“就是渣男賤都死了,才是喜聞樂見合家歡啊。”

林然被噎住了。

“你別說,我覺得艾莉這個惡毒配真的很有意思的。”

天一:“父母雙亡、寄人籬下,靠自己努力出國熬出頭回來,那麽聰明狡詐的人,在職場上都混得風生水起,本可以好好走上自己的人生巔峰,結果走錯了路,在泥潭裏眼睜睜看著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絕,卻已經永遠回不了頭,連死都是在看客們喜聞樂見的掌聲死掉的;到頭來想要的沒得到、本是自己的也都丟掉,連安生日子都沒過一天,這是不是很戲劇?”

林然點點頭。

“是吧,經曆這麽多世界,我算是總結出經驗了。”

天一慨:“人千萬不要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旦開始,這就是一條不歸路,那些以為能憑借自己的聰明和手段呼風喚雨的人,最後隻會死得比誰都更慘。”

林然聽著也莫名慨,不由鼓起掌來,自愧弗如:“說得太有道理了,天一,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係統,竟然能從一部劇裏看出這麽多人生哲理,不像我,隻記得品如的櫃....唉,真的太淺薄了。”

慨得很認真。

“…”天一:“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不是,當然不是,我是真心誇獎你。”

林然四指朝天,發誓狀:“如果我有一個字假話,就懲罰我聽一百遍回家的!”

天一可能是信了,也可能是沒信,反正林然是在高昂歌唱聲中單曲循環著《無法原諒》走出石的。

這旋律太過跌宕起伏,六D音效太過恢弘壯烈,給林然聽得兩耳嗡嗡,步伐沉重,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江無涯正要去找人,就驚訝看著自家的小徒弟踉蹌著回來。

“這是怎麽了?”

江無涯扶住,打量白裏紅的臉蛋,已經築基後期的靈力沉穩地浮著,看著也不像走火魔。

他略微放下了心,老父親一般聲關懷著:“阿然,出什麽事了,與師父說說。”

林然怔怔看著他,未語淚先流:“...和眼淚一起落,我的心破碎風化...”

江無涯:“..?”

林然抹著眼睛:“師父,太苦了,您真的太苦了。”

“...”江無涯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阿然,師父真的不是為所困,沒有魔道妖也沒有私生子啊。”

天可憐見的,他千八百年連姑娘都沒認得幾個,怎麽平白就被扣上一口深的大黑鍋。

林然充耳不聞,隻覺突然湧來排山倒海般的悲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邊流眼淚一邊喃喃:“所以我才不談,幹活朝九晚五還不夠鬧心嗎,談什麽,勞心勞力又傷心傷肺,一把年紀了吃吃喝喝悠然種白菜多香啊,等我退休了我就要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可不用再伺候那些七八糟的天選奇葩們...”

江無涯:“...”

江無涯有點看明白了,這是“突破後癥”又犯了。

這孩子打小就有這病,每每剛突破一個境界時就有點神神叨叨,練氣時還好,沒想到了築基期,況越來越嚴重了。

“好好,我們阿然想怎樣就怎樣。”

江無涯扶著小徒弟的肩膀攬到懷裏,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往屋裏走,微揚起聲音:“小辛。”

奚辛腳步輕盈地走出來,臉上燦爛的笑容在看見江無涯懷裏眼睛紅紅的林然瞬間消失,下一瞬,他上驟然出恐怖的駭意。

沒事兒,怕是剛突破緒有波。”

江無涯皺著眉把林然往邊帶了帶,拂袖揮去突兀暴|的靈氣:“你會嚇到,去把禪雲香拿來給嗅一嗅。”

奚辛盯著林然,吸著鼻子,像是還沒回過神來,難得有些茫然懵懂地倚在江無涯旁邊,圓溜溜的杏眼呆呆看著他,水洗珠似的眸子剔明亮,乖得不像話。

奚辛仿佛能聽到自己口有什麽灼熱粘稠的東西在湧,燙得他的心髒甚至微微發疼。

他指尖蜷了蜷,上翻湧的戾氣迅速平緩下來,他轉默不作聲地離開。

江無涯把林然哄進屋裏,乖乖坐在椅子上,吸了吸鼻子,白皙臉頰上還掛著一滴半幹涸的淚痕。

江無涯沒帶手帕,微微俯,虛捧著的臉,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把那滴淚痕抿開。

茫然看著他,小眼神莫名委屈兮兮,江無涯想笑,心又得不像話,的頭發,輕哄:“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奚辛拿著一個拇指高的小檀木瓶過來。

奚辛揭開塞子,晃了晃木瓶,一的幽檀香氣彌散在空氣中。

他去握林然的手,的指尖下意識蜷了一下,溫溫涼涼的到他手心。

奚辛眸幽幽流轉。

他背對著江無涯,反手不的指骨,才把木瓶放進手心,退開兩步,垂著眸子,諱莫如深看著茫然吸了吸鼻子。

林然鼻尖,又本能把木瓶放到鼻下深深吸了幾口,恍惚的神明顯漸漸靈清醒過來。

江無涯舒了口氣,又有點頭疼:“也不知怎麽鬧出這樣的病,看來以後這禪雲香得常備著。”

奚辛幽然凝著從懵然中緩過來、漸漸流出震驚和恥表的林然,忽的角一勾:“這樣也的。”

江無涯:“...”

這是什麽混賬話,這倆小崽子,就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林然從修為升級後癥的神恍惚中回過勁兒來,回想起自己幹了什麽蠢事,簡直又要落淚了。

丟人,老臉都要給丟盡了。

就知道,從來沒有白掉的餡餅,不用自己辛苦努力白賺升級的代價,就是要負擔生命所不能承的智障和沙雕。

修士們辛苦修煉,除了積攢靈力,還是為了磨礪心境以匹配修為;的修為輕鬆地上升,但是心境還沒來得及適應,雖然經曆了這麽多個世界,已經不怎麽存在心境上的問題了,隻需要很短時間就可以磨合上去,但即使是在這匹配適應的短短的磨合期,也不免會發生一些尷尬的事...比如說現在。

林然僵地抬起頭,尷尬看著江無涯和奚辛,張了張,機智地舉起小木瓶:“這個香還...管用的哈...”

奚辛若有所思看著,也不吭聲。

江無涯當然不會讓小徒弟為難,畢竟姑娘大了,總是要麵子的。

他笑了笑,輕巧地移開話題:“是啊,這是北辰法宗那個小姑娘送來的。”

林然愣了一下:“北辰法宗...是侯曼娥?”

“是這個名字。”

江無涯點點頭,說著也覺有趣:“你閉關了不知道,你楚師姐回了不知峰回稟事經過,你掌門師叔大怒,盛怒下直接罰了那侯小姑娘三十劍鞭,本以為那小姑娘脾氣縱跋扈,醒來還會鬧,誰知道一醒來,二話不說領了三十鞭,就去你楚師姐府外負荊請罪,後又親自送了許多東西到咱們無峰上叩首道謝。”

林然呆住了。

知道自己毀容之後,不僅沒當場和楚如瑤同歸於盡,還甘願領三十劍鞭,又主向楚如瑤負荊請罪,又親自來無峰送禮道謝,這...這是侯曼娥?這還是那個跋扈歹毒的惡毒配?!

“我知道的時候,也很是驚訝了一番。”

江無涯笑著搖搖頭:“這小姑娘,我本看事跋扈狠辣,心不佳、恐難;隻是看年紀還小,多是父母管教有失之錯,才不忍做絕,給留條生路,沒想這一場生死,還真的改過自新了,你掌門師叔與我說時,欣溢於言表,也實在是一樁好事。”

林然聽得恍恍惚惚。

侯曼娥改過自新了?

在原劇裏,可是一蘇醒就要陷害楚如瑤,要仗著北辰法宗的爹媽|楚如瑤向下跪道歉——當然是被盛怒的掌門闕道子打回了,闕道子冷了心,甚至不再顧忌年紀小,直接加罰五十劍鞭,罰狠毒、殘害同門又不知悔改,嚇得侯曼娥當晚就逃回了北辰法宗,讓闕道子失不已,從此再沒允來過萬仞劍閣。

當時這一事鬧得滿城風雨,也讓侯曼娥名聲盡毀,以至於後來把所有的錯都按在楚如瑤腦袋上,對楚如瑤恨之骨,之後更是幹盡了壞事。

而現在呢,侯曼娥主領罰,主認錯,讓楚如瑤接的道歉,讓掌門欣的改變,連江無涯都驚訝說改過自新...這得是什麽神奇的洗白方式?是洗滌靈嗎?

“是不是好事還說不準呢。”

奚辛突然輕笑,語氣漫不經心:“十六七歲的年紀,最是爭強好勝的時候,卻狠得下心負荊請罪,左右逢源、麵麵俱到,一舉扭轉對自己不利的局勢,這樣深沉決斷的心機,我看可比沒腦子的蠢貨要危險得多。”

“生死一遭,有所悟也是正常,能往好了改就是好的,你多大的人了,何必背地裏置喙人家一個小孩子。”

江無涯不太讚同奚辛在林然麵前說這些暗論,把桌邊早熱騰騰準備好的湯麵和果盤往手裏一放,囑咐著:“你出來的有些晚,一會兒就得去萬劍林那邊集合了,先湊合吃些湯麵水果,再去歇一覺,等回來再讓小辛給你做紅燒排骨。”

林然回過神來,就聽著那一句“多大的人了”,隻覺頭皮一麻,手裏的瓜都不香了。

“說得跟小孩子就不能殺人似的。”

奚辛涼薄扯了扯角,對林然輕婉轉地笑:“阿然姐姐,聽我的,離那個姓侯的遠些,要是敢招惹你,你就回來告訴我們,知道嗎?”

林然看著他笑得豔若桃花的樣子,不是很敢想告訴他之後會發生什麽駭人聽聞的慘烈事件。

林然默默低頭吃麵,三下五除二把麵條吃幹淨,又吃了兩個小果子,一抹站起來:“我去集合了。”

江無涯說:“去歇一覺吧。”

林然看一眼奚辛,打了個哆嗦:“不了,我怕遲到。”

奚辛施施然站起來:“也好,那我就送阿然姐姐吧。”

林然:“...”可以拒絕嗎?

江無涯看了看瑟瑟發抖的林然,眉頭微皺:“小辛。”

“你擔心什麽,我隻是送送而已。”

奚辛笑瞇瞇扯住林然的袖子,拉著輕快往外走:“阿然姐姐,不要聽這個老迂腐廢話,我們快走啊。”

江無涯:“...”真的好想打熊孩子。

不等江無涯再說話,林然已經被奚辛拽走了。

“阿然姐姐,萬劍林裏都是罡氣,空氣不好,你要是不習慣,就早點出來哦。”

“阿然姐姐,你不要有力,隨便拿把劍出來就可以了,沒有人敢嫌棄你的。”

“阿然姐姐,其實你不拿也可以,我和江無涯可以養你的,實在不行就讓他隔壁宗門當保鏢,元嬰劍客什麽的還是可以賣些錢的,或者咱們多賣幾家,再不濟,聽說北辰法宗和玄天宗的宗庫富得流油...”

林然:“...”

“阿然姐姐...”

林然忍無可忍轉過,盯著矮了自己兩個頭的年。

奚辛睜著水盈盈眸子,雪一樣蒼白纖弱的卻豔紅若,顧盼流轉間,萬種風悉數進眼尾的霞紅中,像冬雪中盛放的梅,在無暇的天真純潔中,生生孕出道不盡的妖詭瑰

“阿辛啊。”

林然沉痛說:“能不能不要再我姐姐了。”

奚辛歪了歪頭:“為什麽?”

林然滿臉一言難盡:“你說為什麽,咱倆誰大誰小你心裏真的沒點數嗎,我剛來的時候可是你小哥哥的。”

“那又怎樣,哥哥姐姐流做,現在你不就變我的姐姐了。”

奚辛特意比了比兩人的高,無辜地強調:“阿然姐姐,小辛才十三歲。”

林然:“…你十三歲幾年了?”

“這個啊…”奚辛平袖口的褶皺,雲淡風輕:“…有那麽個千八百年了吧。”

林然:“…”

還是太年輕,原來他本不是爸爸的爸爸——他是爸爸的列祖列宗!

“噗嗤。”

奚辛倏然一笑:“開玩笑的啦,阿然姐姐竟然真的信了。”

林然勉強扯出一抹笑。

“江無涯才一千多歲,我怎麽可能比他老。”

奚辛抿笑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放心啦,人家很年輕的,和阿然姐姐差不了幾百歲的。”

林然:笑容逐漸消失JPG

奚辛咯咯笑,桃花瓣落在他肩膀上,像一隻漂亮的花妖

林然不知道這有什麽笑點他能笑這麽開心,心累地給他把花瓣拂開,無奈:“看我被噎就這麽開心?”

奚辛的笑容微頓。

他看著自然地拍了拍他肩膀,自然地為他拂開花瓣,又自然地收回手,從始至終,目都是那麽溫和又無奈,像一個永遠縱容調皮搗蛋弟弟捉弄的好脾氣姐姐。

從來不會明白,這種溫暖的、平和的、像是能包容平一切的目存在的本,對於有些人,到底是多麽可怕又無法抗拒的蠱

“別送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林然擺擺手,轉快步就順著石徑而下。

奚辛居高臨下,纖細的背影越走越遠。

剛才被拂開的桃花瓣倏然飄起,紛繁環舞在他邊。

他接住其中一片,著輕抵到邊,尖牙緩緩地咬住、碾磨,像是忍著想將什麽吞吃腹。

桃花瓣被碾碎又香膩的水,纏綿在他舌尖;石徑上,遙遙向他揮手,笑得般明

霎那間,那薄薄的艶紅的翹了起來。

“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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