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真不是海王[穿書]》第九章

侯曼娥的心口冰涼一片。

扭過頭,冷冷瞪著不知何時已然輕飄飄落在旁的林然,大喜大悲之下,整個人腦子都有點不太清醒,想都沒想就反口怒罵:“憑什麽它就不適合我?不適合我它適合誰?難道就隻有楚如瑤配得上它是嗎?連一把破劍都他媽會狗眼看人低是嗎?!”

憤怒、不甘、恥、自卑、恐慌…這些激烈滔天的雜在一起,將的臉燒得通紅,的眼神像是淬了火一樣兇狠又明亮!

林然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

侯曼娥狠狠抹一把臉,站起來,掏出法寶,毫不猶豫再次朝著鳴劍衝去!

林然負手站在那裏,看著凜冽冰冷的罡風裂震,一次又一次將侯曼娥狠狠砸到地上,而卻像是知不到疼痛般一次又一次爬起來,執拗又瘋狂地衝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都被霜化的劍氣鋪滿了厚厚一層的雪花。

侯曼娥躺在地上,遍鱗傷,劇烈地著氣,周圍散落著大大小小法寶的殘骸和符咒燃燒後的灰燼。

順著從被深深割開的眉骨源源不斷湧出來,將的臉染駭人的紅,睜著眼睛,呆呆著那雪山上仍如明月高懸的鳴劍。

林然蹲下來,遞給一張帕子:“吧。”

“你還沒走?”

侯曼娥一把甩開的手,冷笑:“不需要!我的笑話就這麽好看,你看了這麽半天都沒看夠?!”

林然沒有生氣,把帕子放在手邊,拍了拍地上的雪,空出一塊兒幹淨的地方,慢悠悠地盤坐下。

侯曼娥:“……”

侯曼娥怪異地看著

非親非故的被這麽罵了還不生氣、也不走,在這兒一屁坐下,這人是不是有病?

要不是林然是個的,還是個一看就不缺男人喜歡的的,侯曼娥都懷疑是對自己一見鍾的癡心狗了。

侯曼娥:“你跟著我到底想幹嘛?!”

林然看著,不答反問:“走嗎?”

侯曼娥瞬間火了:“走什麽走?我不走!我死都要拿到鳴劍!”

林然認真想了想,實事求是:“可是你真是死都拿不到鳴劍。”

侯曼娥:“…”

林然誠懇:“那你不就白死了。”

侯曼娥:“…”

要不是實在爬不起來,侯曼娥能當場和同歸於盡。

“走吧。”

林然說:“鳴劍是天山的雪水,隻有雪蓮花能和它伴生長,其他的植靠近,隻會被它凍死。”

侯曼娥冷笑:“楚如瑤是冰清高貴的雪蓮花,那我是什麽,活該是地上的雜草嗎!”

林然搖頭:“不要妄自菲薄。”

“難道不是嗎?哈,楚如瑤啊,原來的皇朝公主,如今的劍閣掌門之徒,人盡皆知的劍道天才,容貌好,天賦好,命好,連如今的神劍都眼等著…”

侯曼娥抖,眼神甚至帶著恨意:“有時候我真是不明白,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在天上,什麽都應有盡有;而有的人就得低賤在塵埃裏,活該難,憑什麽老天如此不公?憑什麽?!”

林然沉默了一會兒,說:“兩個人投胎的時候簽,到好簽的投去好人家,到壞簽的就隻能去壞人家,兩個人機會是均等的,隻是結果注定是一好一壞,你認為這不公平嗎?”

侯曼娥愣了一下。

“而且去好人家的就一定好嗎?也許有人富有千金,周圍卻全是算計、沒有、沒有關懷,連父母都是家族聯姻沒有;也許有人自恃應有盡有、無無求,所以徹底頹唐墮落,到最後親手敗盡自己的一切;也或者有的人,明明父母雙全、師長慈、同門兄弟友,本該有著最明坦途的未來、卻會突來橫禍、讓失去曾經幸福的所有、隻為磨礪長為意誌堅韌的強者…你隻看到表麵的風,但是過的苦、乃至於未來還將會承的數不清的痛苦,你又怎麽知道呢?”

林然笑了一下:“老天是不是公平,我也說不清,但是我知道,將任何緒、無論是慶幸還是不甘怨懟寄托在老天上都是沒意義的,因為老天它不是人,它從不會在意凡人的悲喜,就像你會在意螞蟻的死活嗎?不會,所以老天也不會,它撥弄每個人的命運從無所謂公平、也不是因為偏誰厭惡誰,而隻是單純為了維係壯大它自己的存在,所以你厭惡它、怨懟它、甚至因為恨它而故意強迫自己去做什麽都是沒有必要的。”

緩緩道:“你最應該做的,是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麽,是去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是去全你自己。”

侯曼娥沉默了很久。

直勾勾盯著林然,半響,冷不丁幽幽一句:“你是不是在給我灌毒湯?”

林然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堅守本土土著的人設,一本正經地問:“毒湯?我沒有給你灌湯啊,你是了嗎?但是再有毒的東西還是不要喝的好啊。”

侯曼娥:“…”

侯曼娥迷了,難道真不是個穿越的?難道真隻是個格外有想法的本土土著?

既然不是穿越的,侯曼娥就不怕林然懷疑自己份了,即使是闕道子他們都沒發現是穿的、隻覺得是幡然悔悟才大變,這個師姐更不能往那麽奇幻的地方想。

所以是覺得自己拿不到劍加上嫉妒楚如瑤導致心態失衡,在胡言語,所以在認真地開導自己。

侯曼娥不怕這個,震驚的隻是...

——那這人也太有想法了!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這麽牛的人怎麽還隻是個築基後期路人甲?照看當場上天去都可以!

侯曼娥拉著個臉站起來,踉踉蹌蹌往外走,林然也站起來跟上。

還沒走出多遠,就見天邊幾道流劃來,侯曼娥抬頭一看,正是帶著一大幫弟子的晏淩和楚如瑤。

侯曼娥:…艸!

最狼狽的時候遇到主,這是倒黴進了它媽給留的門——倒黴到家了!

侯曼娥正對楚如瑤羨慕嫉妒恨得牙,更不願意這時候矮一頭,當即強忍著劇痛,高高昂起腦袋,背脊得筆直。

有眼尖看見這邊的弟子連忙喊:“是侯師姐和林師姐。”

停下,晏淩楚如瑤帶著一眾弟子跳下來,看見侯曼娥淒慘的模樣,都有些驚訝,楚如瑤問:“侯師妹,你怎麽樣?”

晏淩下意識把目往後投去,看見安然無恙走過來的林然,眼神才和緩下來。

當著這麽多人,侯曼娥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被鳴劍揍的,故作輕鬆:“我剛才誤了一險地,被劍靈的罡氣所傷,還好隻是看著嚴重,其實沒什麽大礙。”

“萬劍林裏藏劍無數,千萬年來形一些險地也是尋常,侯師妹沒事就好。”

楚如瑤點點頭,聲音帶出一:“既然有劍靈,這裏必定有神劍。”

侯曼娥忍著頭一口老,強笑:“大、大概是吧,可惜我了傷,還沒來得及去找。”

林然看了一眼,侯曼娥的心瞬間提起來:這神經病師姐不會耿直到揭穿吧,那臉還要不要了?!

好在林然又慢悠悠扭過頭去。

侯曼娥鬆一口氣。

“那必定是了。”

楚如瑤轉頭看向晏淩,語氣斷然:“怪不得我心口總覺悸,似乎有個越來越清晰的聲音在召喚,看來一直等待我的劍就是這裏了。”

侯曼娥:“…”

侯曼娥“噗”一口噴出來。

楚如瑤皺眉:“侯師妹,你還好嗎?”

侯曼娥心說我不好,我他媽現在想過去打不死你!

大家都是人,有的人被神劍打得半死,有的人被神劍千八百裏外就甩著小手帕喊大爺快來玩…還是個穿越的啊!穿的啊!主角環呢?的環哪兒呢?!

侯曼娥牙都快咬碎了,抹了一把臉,胡點頭:“好!我好得很!楚師姐晏師兄,我還要找劍,我就先走了。”

楚如瑤:“侯師妹不和我們一起去尋神劍?”

侯曼娥搖頭,不能再一起走了,再走咱倆今天必須死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活!

“不了,我看我和這裏的神劍沒緣分,我還是去找自己的劍吧。”

侯曼娥假瀟灑真嘔地一揮手,在一眾弟子敬佩的目中強撐著格,大步往前走。

走之前,下意識往後瞟了瞟,當瞟到仍然不不慢跟在後麵的林然的時候,心莫名其妙就好了一點。

…好吧,大概比“一點”再多一丟丟。

林然跟著繞過眾人,晏淩:“林師妹,與我們一起走吧。”

楚如瑤有些詫異地看一眼晏淩。

還沒見過大師兄主開口邀請誰。

但是楚如瑤也沒想太多,自己對林然也很有好還記得之前是林然和江無涯幫才把侯曼娥救回來。

侯曼娥畢竟是師尊的外甥,如果侯曼娥死了,哪怕有理哪怕是無心,也無再麵對師尊。

楚如瑤也邀請說:“林師妹,一起走吧。”

前麵的侯曼娥步子一頓。

林然擺擺手:“不用了,我和侯師妹結伴去別看看。”

侯曼娥角揚了起來。

嘖,真是煩人,就因為一個破核桃,就強認當有緣人,合著還賴上了,這怕不是腦子有坑吧…

侯曼娥嫌棄地撇了撇,都沒發現自己腳步越來越輕快,跳上木劍,像一隻打了鳴的大公,翹著尾昂首劍飛走了。

楚如瑤不是強求的人,聽林然婉拒,點點頭就要作罷;林然正要使訣劍,晏淩突然拉住手腕,語氣微重:“林師妹。”

楚如瑤麵愕然,林然也怔了一下,偏過頭,看見他不讚同的眼神。

“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

他皺著眉,用很低的聲音,緩緩說:“林師妹,侯師妹也許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林然看著他微蹙的眉,黑邃眼睛裏自己清晰的倒影。

晏淩子冷淡正直,從不說人是非,能說這一句提醒,是真的關心

林然笑了起來:“大師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晏淩抿了抿,深深看著,半響輕點了下頭,鬆開手。

林然與眾人道別,劍而起,去追侯曼娥。

楚如瑤看著的背影,有點驚訝:“林師妹和侯師妹什麽時候這樣親近的?”

弟子們笑嘻嘻起哄:“之前林師姐就說侯師姐是的有緣人。”

孩子的友誼太神奇了吧。”

“林師姐走哪兒揣哪兒倆核桃,從不離,我隻見過給侯師姐呢。”

不是,晏淩想,他才是那第一個到核桃的人。

“別說了。”

晏淩垂下眼:“我們走吧。”

林然努力追著侯曼娥。

這姑娘大概是生怕被別人看出自己虛弱,跟打了似的撒丫子飛,林然回想起剛才噴得那一口口,那種傷勢,也不知道是磕了多丹藥才能維係家用…噯,有錢人的快樂,真是枯燥又乏味。

萬劍林特有的凜冽罡風劃過臉側,天一冷不丁說:“你怎麽對這個侯曼娥這麽好?”

林然:“嗯?”

“連那眼尖的小夥子都發現了,別和我說你沒看出來不是個善茬兒。”

天一哼笑:“你當是什麽好人嗎?都紅到發黑了,這什麽概念,那意外著是有能對世界線產生毀滅打擊的異出現!得多大的野心多心機、得是個多不安分的人,才能造那麽大破壞?!”

握住的時候,上一世那些殘破的記憶你也不是沒看見,捧高踩低,傍金主,潑黑料,搶資源,稅,洗白撈錢...娛樂圈裏什麽樣,一個從窮鄉僻壤逃出來打|黑工的姑娘到火遍全國的大明星,恐怕除了殺人放火,背地裏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得多了去了。”

天一看著林然:“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就這個侯曼娥,貪婪、心眼小,心機深重,嫉妒心強,落魄時有多彎得下腰,風時就能有多猖狂,這還隻是前世作為一個凡人,生活在一個有嚴格法度限製的世界;但現在到了修真界,這裏講究強者為尊、無法無天,有家世有天賦又知道劇很快就會被同化,變得更加心狠手辣、更加沒有下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說實話,要是我以前的宿主,我已經建議他們把這種不安分的因子扼殺在搖籃裏了,否則將來萬一得了勢,不定會因為出多子死多人呢。”

別說它冷酷,它就是冷酷,幹它們這行的見得最多的就是死人,當斷不斷、心慈手,鬧不好一死就死一個世界,那才刺激。

林然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你不會是同吧。”

天一打量的表,語氣微微和緩,卻有說不出的淡淡涼薄:“天下苦命的人多了,比更慘的也不是沒有,我不是針對,我隻是實話實說,這樣的格,在這個混殺伐的世道,即使能仗著知劇輝煌一時,也終究會自取滅亡。”

真實的世界不是故事、不是按部就班的文字,它是會變化的,是會不斷因為不同人的不同選擇而產生瞬息萬變的變化的。

連那麽多先知命運、驚才絕豔的資深任務者都會在世界中折戟沉沙、死無葬之地,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穿越者?還是那句話,任何猖狂以為自己能控命運的人,都隻會被命運以更浩大的洪流覆滅,從古至今,無一例外。

天一可不覺得,侯曼娥有資格為那一個例外。

“不一定。”

林然終於有了靜,輕聲道:“未來的命運,說到底,是取決於現在一次一次的選擇,如果能選對了路、如果能在對的路上一直堅持下去,也許能得到另一個結局。”

“你想改變的命運?”

天一皺眉:“你知道這有多困難嗎?有這個必要嗎?剛才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你九九的概率是好心被當驢肝肺、最後被指著鼻子罵聖母你信不信?”

林然沒有很快回答。

抬起頭,著前麵疊嶂的雲霧中侯曼娥越來越清晰的背影,像是應到了什麽,正猶豫著劍往一個方向降落。

林然突然道:“你知道前世是車禍死的嗎?”

天一卡住了,難得有些沉默。

林然輕輕說:“我看見了。”

黃昏的市區,紅通燈慢吞吞地變綠,稀鬆往來的車流邊,著華麗的時尚郎戴著大墨鏡和黑口罩,蹬著小羊皮靴挎著新款的大牌鱷魚皮包,意氣風發走過斜灑下的街道。

舉著一隻喜羊羊氣球的胖嘟嘟小孩兒有些茫然地站在路邊,像是在等家長,聽見腳步聲,呆呆仰頭看著角還有吃過棒棒糖後粘著的糖漬。

侯曼娥高跟靴踩得噠噠作響,舉著手機,對著今晚的影視盛典誌在必得,口氣刁鑽地罵得通話那頭的助理快哭出來。

路過時,墨鏡下的眼睛斜了打扮得像個洋娃娃、一看就被父母寵得很好的孩兒一眼,嫌棄地撇撇,罵了一聲“誰家髒小鬼沒人管的嗎”,特意往邊上繞著孩兒走。

孩兒咬著手指瞅著,傻乎乎吸了吸鼻子。

侯曼娥翻了個白眼,好像上的傻氣會傳染一樣,噠噠噠走得更快了。

下一刻,驚悚的尖驟然撕裂天空,伴隨著發機高速運轉的轟鳴和胎地麵的尖銳聲,一輛黑轎車如同撕破牢籠的怪咆哮著直直朝著行人道撞去。

侯曼娥呆了呆,全了不到一秒,掐住脖子裏的尖,本能轉就跑。

裏,突然看到了旁邊的小孩兒。

孩兒還舉著那個氣球,傻愣愣站在那裏,稚明亮的眼睛裏倒映著越來越近的汽車,還不知道這個巨大可怕的怪轉瞬就能將那小小的幸福的世界徹底撕裂。

林然不知道,那一刻侯曼娥在想什麽。

也許是覺得自己躲不開,也許是覺得自己其實不至於倒黴到被撞到,也許在後悔今天偏得走這條路,也許是不甘心自己在勝利的前夕倒下......

林然能看清眼睛裏的恐懼、暴怒、不甘、瘋狂、絕...那些黑暗的人緒讓整張臉都在扭曲,描摹致的臉孔猙獰得像一隻惡鬼。

…滾滾的煙塵散開,當人們尖著報警蜂擁過去圍住深深撞進街邊櫥窗的黑汽車的時候,一片嘈雜的混中,林然看見,那個小孩兒呆呆跌坐在地上。

鮮紅刺目的從車底蔓延開,小孩呆呆看著,忽的出稚淒的哭,氣球細長的線從小小的手掌開,咧笑的喜羊羊緩緩飄上了天空。

那一刻,侯曼娥推開了那個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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