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驚掠琵琶聲》第十一章
孟新堂一直在想著剛才聽到的那個問題,沈識檐要找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一支煙到了底,兜里的手機忽然振了兩下,他掏出來一看,是單位領導發來的消息。
沈識檐從院子里回來,看到孟新堂正站在大廳的后門,看著手機發呆。
“怎麼了嗎?”
孟新堂抬頭,看到他以后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而是將手機遞給了他。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外來消息,一條孟新堂的回復。
“依舊沒查出什麼蹤跡,理結果下來了。新堂,沒辦法的事,氣別太大,這個結果只是按照規定出的一份文書,真相怎樣我相信大家自有判斷。剛好月末了,一號回來上班,二組的高工調崗往上頂,你先接他的工作。”
“我明白,您放心。”
好一個自有判斷。
沈識檐讀完這兩條消息,臉上的神也黯下去了一些,他嘆了聲氣,問道:“你會不會心里不舒服?這種事……會讓人覺得有氣也沒地撒。”
“不舒服是肯定的,但其實,這種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對于自己無能為力的事,總要找個態度去接。至于氣……”孟新堂的表倒不那麼沉重,還懶懶地扯了下角,“我當時剛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沖我領導撒過了。”
突然聽到他這麼說,沈識檐有些驚訝:“你嗎?”
他又使勁看了他兩眼,依舊難以想象孟新堂朝他領導撒氣的場景。
“我好像有點想象不出來。”
“是嗎?”孟新堂這回笑了,“其實我自己也有點想象不出來。可能就是當時消息來得太突然,一下子就被沖了腦袋。”
沈識檐覺得,孟新堂雖然看上去很平靜,說著能想到這結果,但現在的心應該也還是有些糟糕的。他沒見過他在談話的時候還一直握著手機,也沒見過他笑得這樣懶。
或許是因為正當著妹妹婚禮,孟新堂并沒有要繼續談論這事的意思,他很快轉移了話題,跟沈識檐說著待會兒本來想送他走,但這邊怕是還要收拾好一陣。沈識檐搭了幾句,在兩個人剛決定要回去大廳的時候,忽然又說道:“如果心不好的話,不如去喝頓酒,酒雖然不能真的澆愁,但能讓人一吐為快。”
孟新堂頗有些驚奇于他突然的提議,反應了兩秒說道:“好啊,你陪我嗎?”
“需要的話,很樂意。”沈識檐舉了舉手,眼睛里有小孩子要做壞事一樣的神,“老顧是個會釀酒的,但是桂花不讓他喝,我去給你兩瓶嘗嘗。”
“好啊,”孟新堂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擇日不如撞日,反正孟新初晚上就要和一幫朋友去唱KTV慶祝,沒他的事,他索建議道,“今天晚上怎麼樣?”
“可以。”沈識檐答應得很快,“就去我家吧,我來準備。”
“好。”孟新堂笑著應下來。
沈識檐輕偏了下頭,剛要問一問晚上飯菜的問題,目忽然落到了孟新堂的肩膀上。他怔了怔,后笑著問道:“你剛剛去了院子?”
“嗯?”孟新堂不知道自己剛才多有些的行蹤是怎麼暴的,但立馬就老實承認,“嗯,剛才想去找你,看到你和別人在說話,就回來了。”說完他又問,“你怎麼知道?”
沈識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拈起了孟新堂肩膀上的一小片潔白。
“你肩上有花。”
每次沈識檐一對他說這種載著詩意的句子,孟新堂必定會走神。他聽見沈識檐在問他,找他有什麼事。可腦子還沒從卡頓中徹底恢復過來,出口的話,也是臨時在腦海里就近揀的一個無關要的問題。
“哦,我想問你剛才我聽見的那首日文歌什麼名字,”孟新堂輕咳一聲,“就是剛才我換了服出來時放的那首。”
“剛才?”沈識檐小聲重復著,似在回想那時的景。
他微低著腦袋的樣子顯得很認真,看不出來只是在回憶一首別人問起的歌,倒更像是在仔細謹慎地想著什麼必須要解決的病。
看著這樣的沈識檐,孟新堂的腦子里又抑制不住地開始想:他究竟要找個什麼樣的人,他找到了嗎?
這兩個問題像單曲循環一般,一遍一遍地響在他腦海里。
孟新堂出來的時候沈識檐在挑選音樂,對于正在播放的曲子,印象著實不深。他試圖回憶著那時的場景,比如播放歌單的顯示、和宋可的對話容,想要憑借這些,勾出些關于聲音的記憶。可好一會兒,他都不得方向,像是失憶了一般迷茫一片。
而當回憶的轉軸又轉了一圈,轉出一幀燈煌煌的畫面時,沈識檐像是突然被星擊中了回憶,星河鋪蓋而來,化了那一刻的聲影。
他清晰地憶起了那一眼的孟新堂,也清晰地憶起,那時耳邊唱著的,恰好是那句他很喜歡的歌詞——“你可是我苦等30年,才遇見的人。”
沒有什麼比遇見更浪漫。
“《I found you》。”
孟新堂愣住,忽然之間,有種時空錯的覺。
他究竟要找個什麼樣的人,他找到了嗎?
I found you.
“今年發行的歌,我很喜歡。”沈識檐的聲音帶著足以讓孟新堂察覺欣喜,他問孟新堂,“你也喜歡嗎?”。
這或許只是個麗的巧合,又或許,是冥冥中的,一個關于他們的暗示。
我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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