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驚掠琵琶聲》第十六章

許言午馬上就要研究生畢業,會有一個畢業演奏會。他早早就通知了沈識檐時間,拿到票以后便聯系沈識檐問他什麼時候在家,說給他送過來。

“我剛歇完假,你演奏會是幾號?”

“九號。”

沈識檐一看日歷,九號之前自己還真沒有休息的時間。正猶豫的工夫,那邊的許言午便開了口。

“周末我給你送醫院去吧。”

沈識檐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畢竟這麼多年,許言午對醫院的抵緒一直都沒消,偶爾生個病都是跑到他家去等他。

放下電話以后他心頭一嘆,孩子終于長大了。

“沈醫生,十七床的手該去準備了。”

“就來。”

孟新堂著手里那張中草藥配方,皺著眉問組里的大哥:“這個能管用嗎?”

“肯定管用啊,我能忽悠你嗎?”大哥正校著圖,頭也不抬地說,“我媳婦就是拿這個藥方敷好的,濟南最有名的老中醫,靠譜。”

孟新堂想了想,也,一個外敷的中藥,該不會有什麼副作用。把這個東西給了沈識檐,用不用的,他自己掂量著來。

他給沈識檐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問他覺得這個藥方可不可行。不過等了半天沈識檐也沒回復。

“哎,新堂,你現在要是沒事兒的話去廠房幫我盯著點唄,我得去二十四所,那邊做實驗呢,估計今天又得干到兩點。”

“廠房干嗎呢?”

“大肖他們那套設備驗收。”

孟新堂看了看今天的日期,說:“不行,我們這幫人的審查期還沒過,沒去廠房的權限。”

那大哥聽了,嘟囔一聲:“你說折騰個屁啊,也不看看咱們一共多人,還大換。”

兩個人正說著,電話響了,那大哥接起來,主任,找孟新堂的。孟新堂接了電話,看見對面的大哥朝他打了個口型:“來活了吧。”

等孟新堂晚上做完了今天的剪報,沈識檐的消息才回了過來。

“中藥我不大懂,倒是以前用過一陣,可能會有點用吧。不過我的肩膀真的沒事了,不必掛心。”

孟新堂對著屏幕上的消息沉思了一會兒,決定趁著還沒忙起來,周末去幫他抓幾服送過去,還得再研究研究有沒有提前煎出來再保存的方法,那人雖是醫生,但該是不會這煎中藥的實際作吧。

許言午不知道多年沒進過醫院了,剛進來,他就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想聞那讓他不舒服的氣味。

外科在四樓,路過電梯的時候許言午掃了一眼,看到幾個人正推著一個神志已經不太清楚的老人進去。推椅的男人正歪頭說著話,估計沒留意手上,椅偏了方向,電梯里負責按樓層的人趕嚷他一聲,提醒他別磕著病人。

那男人回頭,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麼,很不耐煩地歪了歪手里的椅。

許言午看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奔著樓梯去了。

他找了半天才找著掛著沈識檐名字的屋子,敲門進去,里面卻只有一個年輕醫生。年輕醫生抬頭看見他,問:“你是沈醫生的弟弟吧?他剛剛去手了,估計時間不短,他說你給他撂下東西就可以先走了。”

許言午奇怪,不是說今天沒手嗎?

他從包里掏出本書,又翻出夾在里面的門票,把票在了沈識檐的桌子上。許言午想了想又問:“我能在這等他嗎?”

“可以啊,”年輕醫生起給他倒了杯水,“就是手時間可能真的有點長。”

許言午想的卻是,他也好久沒見著沈識檐了,這會兒五點半,等沈識檐做完手下了班,正好一起去吃個飯,晚點也無所謂,當宵夜了。他找了個座坐下來,掏出手機看了看快沒電了,便干脆翻著來時夾票的那本書開始背譜子玩,倒也不是背,溫習。

《春江花月夜》剛默到“欸乃歸舟”,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來人是個已經上了年紀的醫生,他沒進門,站在門口問里面的年輕醫生:“小沈做的是二十二床的手?”

年輕醫生翻了翻桌上的一個小本子,站起來說:“嗯,二十二床的那個老大爺,上次手完都快好了,結果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麼又疼起來了,檢查了半天多,下午更是惡化得厲害,都已經快不上氣了,眼看著都……沈醫生做完上午那臺手看了看,說很危險了,沒辦法,還是得開刀。”

許言午看著門口那醫生,覺得他臉不太好。正琢磨著,就聽見他罵了一聲:“個猴崽子,膽兒真大。”

聽見這話,許言午心里有點沉。

“他怎麼了?”顧不得打招呼,許言午站起來直接問,“手有什麼問題嗎?”

上年紀的醫生被這突然躥出來的人弄得一愣,沒反應過來。

許言午追問:“到底有什麼問題?”

畢竟是醫院里的事兒,一般況下都不宣揚,上年紀的醫生頓了頓,問道:“你是誰?”

“我是他弟弟,我許言午,”許言午也不問到底是因為什麼了,轉頭問年輕醫生,“手室在哪?”

年輕醫生明顯看著有點兒蒙,但還是立刻回答說:“五樓,電梯出來左轉走到頭……”

話沒說完,年輕醫生就看見剛才安安靜靜看著書的青年已經沖了出去。

門口的醫生看著他消失的背影,不停地回想著,“許言午”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主任,到底怎麼回事啊?”年輕醫生也覺得不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哦,你也別忙了,跟我上去看一眼,剛護士長告訴我,護工說今天打掃的時候,在床底下發現了維生素片,懷疑他們本沒給老人吃藥,是拿維生素片替的。”

年輕的醫生愣住:“可是上午……他們著急的……”

“著急個屁,榨干老人的最后一滴,開始的目的我不敢說,后來就是奔著訛錢來的。”

兩個人出了辦公室,一起往樓梯間走,年輕醫生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眉擰得厲害。老主任以為他是在為剛得知的事震驚,念著他還小,怕給他造什麼影,邊走邊開導了兩句。

“在醫院,什麼事都可能見到,別覺得殘忍,以后你就明白了。雖然不能把人想得太壞,但也不能把人想得太好。”

“不是,主任,”年輕醫生搖了搖頭,聲音中充滿了不確定,“其實我是在想,沈醫生是真的看不出來是因為停了藥病才惡化的嗎。”

腳步匆匆,在這樣趕慢趕的慌中,誰也沒辦法真的冷靜下來去分析事。老主任當了這麼多年的醫生,已經見過不這種讓人寒心的事,而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他心里都只會重復一句話:只要手功就好。

“只要手功,就沒事。”

可下半句不好的后果還沒在老主任的腦袋里想全,他們就已經聽到了手室門口紛。年輕的醫生心里“咯噔”一下,立馬加快了腳步。他太著急,沒留意前方,撞上了一個很高的男人。

“抱歉。”他連忙說。

膝蓋到了一陣溫熱,是一大袋子的中藥包。

“許言午!”

年輕的醫生忽然聽到沈識檐的一聲大喝,正要跑起來,卻看到邊的男人先他一步沖了出去。

孟新堂剛才還不確定樓梯上那個閃過的人影是許言午,但看著像,就跟了上來。沒想到走到這兒就聽到了沈識檐的聲音。

“你們賠我爸的命!”

孟新堂在聽到沈識檐的那一聲喝之后,就已經心知不好,可現場比他想的混很多,他見過醫鬧的新聞,上次也在醫院經歷過那次不算嚴重的醫鬧,此刻他是膽戰心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男人的手里會拿著一把水果刀。

沈識檐還穿著手,口罩也沒摘下來,凝著眉沉默地與面前的那幫人對峙著。他左手拽著許言午,將他后,不讓紅著臉的年靠前。

“先生您冷靜一點,聽我說,剛才我已經向您說明況了,我們已經詢問了相關人員,也調了監控,病人并沒有按照我們醫生的方服用后續治療的藥。在這次手之前我們也已經將手質、可能后果跟家屬說了,這位士也簽了字,您不能這樣鬧。”

“我鬧?我爸都死在手臺上了你說我鬧?我姐什麼都不知道你讓簽!這不是明白了欺負我們嗎!別的我不管,我爸死在里面了,上次手完你們說了很功的,這又算怎麼回事?你們就是草菅人命。”

孟新堂管不得別人,將手里的東西扔在一邊,向著沈識檐沖了過去。那時他竟然只剩了一個念頭,不管怎樣,他必須站到他邊。

誰知那個男人在混中突然回了頭,看到跑來的幾個人,臉上的表立馬變了,瘋了一樣地喊:“你們仗著人多想打架是不是!我告訴你們不把錢賠了我告死你們!我們這是一條命!”

男人手里的刀子一直胡地揮舞著,后面跟著的家里人也失了理智一般一腦跟著沖了上來,有個婦一邊哭著一邊去攔他們,卻馬上被幾個男人推到了一邊。

誰也不知道那刀子最后扎在了哪,幾個護士只看到了被刀子帶起來的,瞬間尖了起來。

沈識檐一直在混的中央,死死地拽著許言午不讓他到前面去,他只覺得那個男人的臉剛朝自己過來的時候,忽然被一道悉的影隔開,接著,就是那一聲聲尖

還是見了

許言午終于掙了沈識檐,沈識檐還聽見他怒極了、不管不顧的聲音:“我你大爺!”

他看到許言午像個發了瘋的猛沖向了那堆人,而自己的腦袋里嗡嗡作響,竟然又看到了母親那張流著淚的臉。

老主任沒能上得去前,可因為這一聲罵,讓他終于把腦袋里“許言午”這個名字跟記憶中的人對上了號。

得有十年了吧,十年前,這個“言午”的年,也罵過這句話,還流了滿臉的鼻和淚。

那天,沈時旬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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