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驚掠琵琶聲》第三十三章 番外 (1)

孟新堂捧著一束花進來時,沈識檐正在認真聽著一個生吹笛子。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立領的復古中山裝,左側的襟上繡著兩枝黑的暗花。孟新堂正把人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沈識檐卻像有了應,突然了過來。看到他懷里的花,笑彎了眼睛。

“來得這麼早嗎?”

“不早,”孟新堂走過來,微探,擁抱他,“預祝沈先生演出順利。”

花落到了沈識檐的懷里,他聞了聞,又抬起頭,看著孟新堂笑。

有些不自,孟新堂被他笑得出了手。已經到半空中,才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有些唐突,便又將手向上移,輕托了沈識檐的眼鏡框。

“眼鏡歪了。”

這是孟新堂第一次看沈識檐上臺演出,樂團是許言午所在的樂團,創建者是沈識檐的母親,沈識檐偶爾參演。

這場演出并不分座位,票價統一,很便宜。孟新初和孟新堂一起來的,孟新堂要去后臺找沈識檐,孟新初便早早到觀眾席占了兩個位置比較好的座位。等孟新堂從后臺出來,拐進大廳,遙遙地就看到孟新初正朝他招手。

“送了花了?”

“嗯。”

“我剛才看到了一個要演出的男生來觀眾席,天,他們今天這服也太帥了吧,我男神穿起來得帥什麼樣啊……”

孟新初閑不下來,一直小聲拉著孟新堂絮絮叨叨。孟新堂一面應著,一面分神在腦海中重復勾勒著方才見到的人。

的確非常帥。

或許是因為和沈識檐待久了,孟新堂現在對于花也會格外留意幾分。坐在孟新初另一邊、隔著一個座位的男人抱著一大束花,孟新堂盯著那束花,竟然已經能在心中數出不的花名,唯獨一種藍白的小花,孟新堂不認識。他多看了兩眼,想著待會兒要問一問沈識檐。

演出很快就要開始,演奏者們陸續上了臺,孟新堂一眼就找到了沈識檐。他坐在第一排的左邊第二個,坐下之后微微調整了凳子,將面前的譜架朝左移了一點。做完這些,沈識檐便抬頭看向了觀眾席。

臨近開場,觀眾席已經坐滿,孟新堂不確定沈識檐能否在黑的一片人群中找到自己,但看到他抬頭,看到他過來,他便自然地朝他出了一個笑。

兩首曲目過后,孟新初忽然拽了拽孟新堂的胳膊。

“我好想給男神拍照啊……”

孟新堂彎了彎,偏過了頭。剛要開口,目及那個抱著花的男人,孟新堂忽然愣住。

剛才他只注意了那束花,并沒有去看拿花的人長什麼樣子。這會兒不小心看到了,卻是有些驚詫。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在孟新初的婚禮上。

孟新初見他忽然不說話,也隨著他的目朝一旁看過去,看清了那里的人,小聲嘟囔了一句:“徐揚?”

孟新堂盯了徐揚很久,因為他的眼神、周出的緒,都是特別又奇怪。觀眾席很暗,徐揚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地看著沈識檐的方向。孟新堂也不知道要怎樣地去形容此刻的徐揚給他的覺,但當他轉回頭,重新看向前方時,他已經可以在心里確定,徐揚只是來看沈識檐的。

果然,在演出結束以后,徐揚起,捧著那束花上了臺。孟新堂皺起了眉,小聲嘆道:“失策。”

“什麼?”孟新初不著頭腦。

孟新堂站起來,眼睜睜地看著徐揚將那束花遞給了沈識檐,還自作主張地……抱了沈識檐一下。

“我應該準備兩束花的。”

孟新初剛才因為要占座沒能去后臺,現在一定要拉著孟新堂去后臺和沈識檐合影。

“哥,你快點啊。”

“小心,”孟新堂拉了孟新初一把,錯開剛從樓梯下來的人,“你急什麼,他會等咱們的。”

“沒準人家一會兒就把服換了啊,有的樂團不是演出完就要把服還了嗎?”

在孟新初的拉扯下,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后臺。沈識檐正不停地被人拉著合影,多半都是些年長的,孟新堂聽著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很多都是沈識檐母親的朋友。沈識檐看到他們,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稍等。

孟新堂點點頭,等待的時候目一轉,看到了一個梳妝臺上的幾束花。

“哥。”孟新初忽然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腰窩,孟新堂立馬一把攥住。

“你打什麼壞主意呢?”

“嗯?”孟新堂放開孟新初,“沒有啊。”

“還沒有呢,”孟新初指了指他的角,“你剛剛都翹起來了。”

孟新堂愣了愣,又笑了,“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倒也沒打什麼壞主意,只是看到了桌子上那麼多花,獨獨自己的那束被到了一個花瓶里,好好地擺在高

沈識檐那邊的寒暄終于告一段落,有個樂團的小姑娘站在梳妝臺前他,指了指桌上的那堆花。

孟新堂看到沈識檐走過去,把幾束花里的卡片都卸下來,疊好拿在手里。然后抱起花瓶里的那束,跟小姑娘說了什麼。小姑娘很開心地抱了兩束花在懷里,還轉喊了別人來拿花。

“男神我也要照!”

沈識檐剛走過來,孟新初就撲過去要合影,還不要孟新堂幫忙,一定要自己在自拍模式下合影。

“哥你要不要拍,用我的手機,有功能。”

孟新堂看了看四周還在持續增多的人,搖了搖頭。他接過沈識檐手中的花和卡片,叮囑沈識檐把大穿上。

出去的時候孟新初還有些不滿,翻著手機說沈識檐今天的造型這麼經典,兩個人竟然都不合影。孟新堂拍了拍的腦袋:“別看手機了,看路。”

直到三個人出了場館,走到空曠的音樂廳前,孟新堂才忽然住孟新初,說:“給我們合個影。”

兩個人在孟新初的指示下選好最佳位置站定,沈識檐肩膀,抖了抖上的大。孟新堂看了他一眼,抬手替他抻了抻大左側的領。已經冬的北京,天氣涼得很,他們不過剛出來十幾分鐘,冷空氣就已經打涼了沈識檐的大

“整齊著呢。”孟新堂輕笑著說。

“我就不讓你們喊茄子了啊,來來來,一、二、三!”

從花束中拿下來的幾張卡片一直待在孟新堂的口袋里,到了家,沈識檐掉大之后,孟新堂才把卡片遞給他。

“哦對了,我都還沒來得及看。”

卡片還沒翻完,沈識檐卻已經被孟新堂攬著吻住。這個吻格外長,孟新堂的氣息也格外。最后,孟新堂抵著沈識檐的額頭說:“你今天,是真的很好看。”

他的手扶在沈識檐的腰上,眼睛半瞇看著他,在客廳很亮的燈下,有種意迷的味道。

沈識檐重新吻住他:“謝謝。”

孟新堂的手解開了沈識檐演出服的扣子,接著,里面的綢襯衫。兩人跌跌撞撞地進了臥室,呼著熾熱的氣,吻在了床上。

孟新堂的不斷下移,沈識檐只覺得被他吻過的地方都瞬間升溫,熱度無一例外地,細細麻麻地蔓延到了臉上。

“上帝一定是看到有人的意太深,無法表達,才創造了。”孟新堂說。

事結束,兩個人蓋著被子擁著,心都還跳得厲害。孟新堂沈識檐的臉,問他累不累。

“累。”沈識檐連眼睛都沒睜。

這天晚上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沈識檐還在想,難道那演出服的殺傷力那麼大麼?今天的孟新堂,怎麼看,都有一種火焚覺。

盡管好奇,但那張卡片,孟新堂真的沒想過要去窺探。只是第二天,沈識檐在收拾桌子的時候又看到卡片,想了想,進到廚房去找孟新堂。

“怎麼這會兒進來了?飯還沒好。”

沈識檐兩指頭著卡片,到孟新堂眼前。

“我想了想,前男友余未了這種事,還是要向你報備一下。”

孟新堂一怔,繼而抬頭,看向那張卡片。文字的容沒什麼新意,無非是“我依然你,祝你一切都好”之類的話語。盡管老套,但不能否認,孟新堂昨天還真的上了心。想到昨天琢磨了一晚上的自己,孟新堂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那你有什麼想?”

沈識檐收回手,又將那幾句話端詳了一番,最后誠懇道:“字寫得沒你好看。”

孟新堂聽了,笑了幾聲,遞了一片切好的黃瓜到沈識檐的里。

“好吃。”沈識檐說。

孟新堂便又給他遞了一片。

“其實昨天,他就坐在孟新初的旁邊,我看到他了,也看到他給你送花了。”

沈識檐微微有些吃驚,很快反應過來:“果然,新初的婚禮,你去了后院,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我只是想要去找你,”孟新堂立即道歉,“抱歉,不小心聽到了幾句,真的是偶然。”

沈識檐笑起來,又了一片黃瓜放到里,還給了孟新堂一片。

“你這麼好,他余未了很正常。”孟新堂說。

沈識檐倚著柜子笑,覺得現在的孟新堂有點可。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孟新堂要開始炒菜,便讓沈識檐出去,說油煙大。沈識檐走了兩步又停住,若有所思地回過頭,走到孟新堂的背后,斜著子在他耳邊問:“你真的這麼大方?”

他抱著手臂假裝思考,忍著笑問:“昨天到底為什麼那麼激?”

孟新堂一頓,輕咳一聲。

“要炒菜了。”

“哦。”沈識檐沒

“下次一定要再帶一束花,”孟新堂切完姜,放下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昨天沒能在結束后上臺擁抱你,我非常憾。”

孟新堂轉過,抿抿,又笑著補充:“昨天我還有些慶幸,你沒有在遇到我之前遇到更好的人。”

舒心。

沈識檐這下瞇著眼睛走了,等他出了廚房,孟新堂在里面喊:“哎,怎麼把半盤黃瓜都吃了?”

“不是你給我吃的嗎?”

因為昨天回來以后兩個人做了點特別的事,所以手機一直被扔在一邊沒管。吃完飯,孟新堂才拿起手機看了看,結果發現全部都是來自于孟新初的消息,一溜煙的圖片。

孟新堂點開,弄明白這是孟新初把和沈識檐的合影發了朋友圈,截圖全都是來問合照的男人有沒有朋友,有的語氣甚至是狂熱到夸張。孟新初發來個笑的表,問孟新堂要怎麼回。

孟新堂思考片刻,敲了兩行字。

孟新初收到消息后,在那邊“哈哈”了半天,語無倫次,不知所云。在孟新堂無奈地想要退出聊天界面時,終于收到了一條有價值的消息。是昨晚他們的合照,在北京音樂廳前。

圖片加載了那麼不到一秒的時間,孟新堂卻已經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改變了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笑出來的,只是等看了半天照片以后,才發現自己確實一直是在笑。

照片上,他們沒有搭肩,沒有攬腰,沒有任何親昵的作,只是并肩而立,映著后溶溶的影。

兩個人都笑著,沈識檐的懷里還抱著那束花。

“轉達們,已婚,兩個人非常好,千萬別惦記。”

番外2

臨近新年,沈識檐忽然被孟新堂告知,今年除夕他的父親會回來。說來也是不可思議,兩人在一起這麼久,沈識檐竟還從未見過這位聽起來很厲害的父親。

“有點張。”車上,沈識檐抱著束花,是白的洋桔梗。花枝破敗了零星,還在好端端開著的也已經快要看不出水靈。大約是這花實在不像是能賣出去的樣子,方才沈識檐說要,那個掛著墨綠圍的小男生帶看訝異的神,反復向他確認了好幾遍。孟新堂倒沒覺得驚奇,他曉得,于沈識檐而言,天黑時大概就會被丟棄的花,也都是珍貴過銅錢的。

“又張?”正在開車的孟新堂笑著瞧了旁邊的人一眼,“我和你相的時司,都已經超過我和我父親相的時間了,你還張什麼?”

無意之言,卻引得沈識檐偏頭深想。他覺得這個相時間的定義好像有著別樣的意義,相等的時刻是一條線,被構筑在生命的長河中,一邊是從孩提提時代走來的前半生,另一邊,則是走向遲暮的后半生。滾滾波濤涌過燦白的那一條,便像是一個儀式,比婚禮上父親兒的手還要深刻。

沈識檐本來還怕孟新堂的父母會不自覺談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題,但實際這一家人坐在一起,說的也不過是些瑣碎之事,再普通不過。

要說唯一一點特別的,讓沈識檐不適應的,就是一直有兩個大男人站在距離孟新堂父親一步遠的地方,不吃飯,也不出聲,看著這一桌人的其樂融融。孟新堂事先和他提過這事,說是孟父回家,應該會有人直跟著他,包括吃飯的時候。

沈識檐沒有立刻明白:“什麼意思?”

就是會有兩個人,一直站在飯桌旁邊,”孟新堂將話說得晦,點到為止,“主要是監視和保護,避免發生某些主的、被的事。”

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即便事先已知,剛開始仍有些不自在。好在孟新堂的父親諒,始終溫和地同他說著只言片語。他會輕輕與他杯,小酌一口,也會虛指著一條魚說做得好吃,讓他多吃一點。

孟父表現得不像是第一次見到沈識檐的樣子,話題也沒有往他們兩個人上落,像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自然地接納了這位家里的新員。

只到了這頓年夜飯快結束的時候,他才舉起杯子,說要敬沈識椎一杯酒。

“識檐,這麼長時間才第一次見你,希你別見怪。”

端著小酒杯,沈識檐忙說不會。

“其實新堂最開始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驚訝了一段時間。我總覺得自己還算是通達明白,但當時的第一反應,竟然還是有些生氣,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孟新堂的父親笑了笑,似自嘲,帶著真誠的歉意,“第一杯酒,我自罰,為了這份局限和偏見。也,向你們道歉。”

這杯酒干脆利落地,沈識檐都沒來得及阻攔。他看了孟新堂一眼,孟新堂朝他笑笑,微一頷首,示意他沒關系。

喬蔚將旁的酒瓶遞紿孟新堂的父親,他便又將那明的小酒杯斟滿。

“接了之后,我又想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想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會和普通的結婚、生子,有什麼不同,困難的、幸運的都想了些。要說現在這個社會的包容度,還稱不上大,但好在,你們兩個都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該不至于謎茫、膽怯,而且有我們的支持,一些冗雜的聲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這麼算來,困難便不算多。至于幸運……”孟父停頓片刻,“我想到些,本來想跟你們說說,但看到你們在一起的樣子之后,我又覺得我在這指手畫腳的話,怪可笑的,也確實沒什麼資格。”

他說完,看了夫人一眼,喬蔚不知從后的哪里出個紅包,笑著遞給沈識檐。

“你們比我明白幸運在哪里,我們是旁觀者,只談祝福。”孟父抬起酒杯,笑意,“家里的習俗,要在婚禮的時候給新來家里的孩子送紅包,含著吉利話。千言萬語,部在紅包里了。”

一桌的人都抬了杯,杯子里盛的是流溢彩。

孟父賣了個關子,沈識檐好奇得不行。吃了飯,回了屋,他拿著那個沉甸甸的紅包在燈下翻覆看著,問正在柜里找睡的孟新堂:“你說爸會寫什麼祝福的語?”

“左不過就是白頭到老之類的。”

沈識檐卻吸一口氣,否定:“我覺得不是。”

“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孟新堂彎腰,腦袋都探進了柜里,“我那套純的新睡,我記得是放在這了啊,怎麼沒有?”

沈識檐向后仰著,看了一眼,奇怪“條紋的那套不就在上面麼,你穿這套唄?”

“不穿,”孟大工程師立即搖頭,“這套領子洗了有點變形,不好看了。”

“睡而已,你那套舒服的啊,純棉的都容易變形。”雖是這麼說著,沈識檐還是放下手中的紅包,走了過去。

“你確定放在這邊,沒放在咱家里?”家里的柜打得有些深,若是服被到里面的話,還真不好找。翻了半天也沒翻到,沈識檐不有些懷疑:“你是記錯了吧,你要不就先穿這套舊的吧,實在找不著再給你買套新的。”

孟新堂無法,只好抱起那套舊睡換了。

看他一臉不大愿的樣子.沈識檐忍不住說“我覺得你現在有點過分注重自己的外表了啊。”這事發現有一陣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他家里這朵花最近開得格外臭。平時也就算了,注重儀表是基本禮貌,但沈識檐想不明白他怎麼在家里也開始追求好看了,反觀自己,不也是大衩白背心穿著麼。

孟新堂看他一眼:“不是我說,你該多給我買點服。現在但凡是我自己買的服,都會被新初說老氣。那天給我發了張照片,是咱們兩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拍的。我就穿的這套睡。”

他說到這停住,把最后兩顆扣子扣好。

沈識檐手,將他折著的擺抻好,問“然后呢?”

問我,哥,你看你,像不像一個老頭兒。”孟新堂轉了個圈,司沈識檐,“我怎麼就老頭兒了?像麼?”

沈識檐愣了一下,之后便克制不住地開始笑,一雙眼睛都了一條線。從前看習慣了,真的沒什麼覺,此時聯系看“老頭兒”這個詞一看,才發現這套睡和花紋確實有點老氣,再加上純棉的服沒什麼型,更顯得穿的人不修邊幅。

“沈醫生。”好一會兒,孟新堂他,“笑太久了啊。”

沈識檐倚上柜,抿守住那愉悅勁。

孟新堂喜歡看他憋笑,一雙要彎不彎,兩腮都染著人勁。心里,沒忍住,他湊近他,俯吻在他的上。

“特別是跟你一比。”

親吻已經變了兩個人越來越習以為常的事齒相時,意真實到讓人舍不得,所以每每都要你走我挽留地拉扯著,像池塘邊兩片纏在一起的柳葉。

等兩個人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過于難舍難分的吻,孟新堂被孟新初出去拿水果。沈識檐平復一番,又抱著試試的心態打開了另一邊的立柜。

其實他也喜歡看孟新堂穿得好看。

拉了兩下那排掛著的服,睡沒找到,倒是看見了個已經被他忘了的東西。沈識檐看著那東西愣了一會兒,扣著柜子的門板,自己笑出了聲音來。

等孟新堂端看一盤切開了花的芒果回來,看見的,就是他家沈醫生正扶著只琵琶,興師問

罪。

“妹妹想學琴?”

孟新堂鼻子,把果盤放到桌上。

“我竟然忘了這茬。”沈識檐抱著琴靠近孟新堂,“我怎麼就沒想起問問新初學得怎麼樣了呢?”

勢所需。”孟新堂沉著解釋。

“想問我收不收學生?”

“我總要找個借口嘛。”

總不能上去就說,您剛才彈得我都心了,個朋友好嗎?得多輕浮。

沈識檐心極好,不再搭理他。他慢條斯理地打開琴盒,又出了義甲。

看他一直帶笑瞧著自己,孟新堂便已經猜到了他要干什麼。

“琴浪費了,就不好了,是吧?”沈識檐問。

“哎,”孟新堂點著頭,好脾氣地應,“對。”

琴盒里的膠帶放了太久,粘都隨著時間溜了,沈識檐在屜里翻了翻,找出半卷醫用膠帶,扯了一截,在一片指甲上。

“重新回答你,我收學生。”他說著,拉過了孟新堂的手,像很久之前,在院里,在燈下,孟新堂給他纏指甲那般,將膠帶一圈圈繞到他的手指上。

孟新堂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年沒上過課了,被沈識檐一板一眼地糾正著姿勢,他不住想笑,怎麼都嚴肅不起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作實在是笨拙得很,沈識檐卻極有耐心,蹲在他旁邊,一面曲著手給他做演示,一面指出他的錯誤。

“手上要再松一點,不能繃著,你看你現在彈出去的時候就有點僵。”

可憐孟工程師平日里自帶著知識堆出來的底氣,現在卻怎麼都領悟不到“手上要松”的髓。他照著沈識檐說的比畫了好久,手都快要筋,最后無奈,還是討饒。

“沈老師。”

沈識檐抬眼:“嗯?”

“太嚴格了。”

沈識檐卻反駁:“基本功很重要,要是手上就這麼,以后就沒法彈了。”

合著,這還是個長期老年興趣班?

看看他,沈識檐忽然歪了歪腦袋:“我想了想,現在開始教你,就算咱倆都忙,到下個年底你們再開聯歡會,起碼你也能表演個《南泥灣》。”

孟新堂被這設想嚇到,又不敢直接否認,只得沉默地看著沈識檐,滿臉的言又止。

沈識檐像是故意逗他:“孟先生艷驚四座,怎麼樣?”

孟新堂趕拉住他的手:“快饒了我吧。”

蹲在地上的人嗤嗤地笑,腦中幻想著孟先生坐在大紅條幅下,彈《南泥灣》的場景。

“笑什麼?”

“笑……”沈識檐正要說話,臥室的門忽然被推開,沈識檐只看了一眼,就已經“騰”地起,朝來人走去。這反應,孟新堂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他家寶貝姑娘來了。

“孔孔來了啊。”

搖搖晃晃的小影,咿咿呀呀的回答聲,伴隨著孟新初一聲招呼:“識檐哥,你們看一會兒啊。”

“好。”

孟新堂攬著琴回,看見沈識檐已經把小姑娘抱在了懷里,正滿臉笑地再和頂額頭。

說來也奇怪,比起孟新堂,孔孔似乎一直更喜歡沈識檐。在嬰兒床上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孔孔就是歪著腦袋,對著沈識檐笑。

小姑娘揮著兩只手鬧了一陣,過后塞了一顆葡萄到沈識檐的里。孟新堂揚聲跟討另一只手里的那個,小姑娘卻哼哼兩聲,抱著沈識檐的脖子,把另一個也塞給了他。偏心眼都不帶遮掩的。

葡萄甜,懷里的小孩兒更甜,簡直把沈識檐樂得合不攏

孟新堂見他只顧著和小侄玩,一點也沒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便嘆聲氣,問“沈老師,還教不教啊?”

方才非常嚴格的沈老師朝他揮揮手:“今天就到這吧。”

孟新堂哭笑不得。

他起要收起琴,已經被沈識檐放到床上的孔孔卻朝他手。

“你要那把琴?”沈識檐趴在床上,看著孔孔的眼睛問。

不用吩咐,孟新堂已經自覺地抱著琴走過去。

像是極喜歡這琴,一只小手在琴弦上停留稍許,胡一撒,帶出的一個音,微弱輕。沈識檐本就喜歡孔孔,這麼一琵琶,竟然使得他突然發了怔。

孟新堂逗了孔孔兩句,說讓以后跟著沈識檐學琵琶。這話沒得到沈識檐的應聲,孟新堂用目去尋他,發現他在看著孔孔發呆。

“在想什麼?”

沈識檐聽到這聲,回了神。

“沒想什麼。”他握住孔孔的手,帶著以更加安全的角度和速度去琴弦,“就是想到,我媽以前跟我說,我小時候就喜歡的琵琶。

說我第一次站起來,都不是扶的我,是我的琴,想琴的上端,忽然就自己站起來了。”

孔孔還在玩,孟新堂只手扶著琴,坐到床邊,用另只手握住了沈識檐的手。

日子過久了,喜歡更深了,孟新堂偶爾也會開拓一些“假如”。

假如早點去魏啟明的茶館就好了,假如在新初上學的時候,請的同學們來家里玩過就好了……此時更離譜,他想,假如他家和沈識椎家是世就好了,假如在沈識檐剛剛出生的時候,他就見到他就好了。

不切實際又毫無意義的思想,引得他自己發了笑。

沈識檐看他,問:“笑什麼?”

孟新堂如實說了。本圖著搏他一笑,卻沒想沈識檐想了一會兒后,搖頭說:“那樣,我們不一定會在一起。”

二十三歲的孟新堂不一定會喜歡二十歲的沈識檐,十五歲的沈識檐也不定會喜歡十八歲的孟新堂。一直以來,都是過往在雕琢著人。

從前覺得是經歷與已的思想限制了他們對于的追求,可現在想來,好像更該反問一句,難道不是那些經歷和思想,全了的產生?

起碼他們的,就是三十三歲和三十歲,他們是在那時相遇,他們的時間卻不是從那時開始的。

被打了岔,又一直沒閑著,所以磨蹭到睡覺前,沈識檐才終于將那個紅包拆了。他出一張紅卡片,燙看金的邊,上面便是孟新堂父親所言的千言萬語。

“立于己,行于側。愿,相得益彰。”

番外3

孟新堂剛剛把豆漿倒進碗里,就接到了喬蔚的電話。

“打算回去看看嗎?”

“應該回去的,”喬蔚似是有些疲憊,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最近很忙,走不開,新初要帶孔孔,去那麼遠的地方也不方便,所以我就想著正好要到國慶了,你和識檐有什麼打算嗎?”

說到這,喬蔚問了一句:“識檐呢?起來了嗎?”

“還沒有。”

“嗯,他冒好了沒有?”

“好了。”孟新堂舉著手機走到院子里,九月的晨已經不算很暖,但還是舒服的。隔著,孟新堂朝屋里了一眼,窗簾都還拉著。

“那你們商量一下吧,國慶你們怎麼也都能休息幾天吧,看看要不要出去轉一轉。”

將喬蔚的話應下來,孟新堂掛了電話后回想,發現他和沈識檐在一起這麼久,都還從沒有去稍遠一點的地方玩過。帶著考慮回到廚房,孟新堂看著面前的豆漿,頓了兩秒,找了個不銹鋼盆將豆漿罩上,又轉走了出去。

房間里還黑乎乎的,床上隆著一個鼓包,沈識檐像是還睡著。略微糾結了幾秒,孟新堂拉著門把,要將門帶上。但門還沒合攏,床上的人忽然出聲,了孟新堂一聲。

“嗯?”孟新堂抬走進去,放輕了聲音問,“吵醒你了?”

“剛剛醒了。”沈識檐翻了個眼睛,“幾點了。”

“九點多了,”孟新堂說,“不睡了的話就起來吃飯吧。”

聽了這話,沈識檐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孟新堂扶了他一把,又像往常一樣,給他按肩膀。

許是因為勞累的緣故,半年前,沈識檐的肩膀突然疼得厲害,到了晚上沒辦法側臥睡覺的程度。西醫中醫都看了,但沒什麼好的治療法子,人家醫生說的無外乎兩個字——養著。可沈識檐的工作哪里養得了,只能是連連向孟新堂保證,絕不做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勞累事。孟新堂依然不放心,特意去找一個老中醫學了一套按作,幫助沈識檐緩解肩膀的疲勞。

沈識檐被他按得又有些困,迷迷瞪瞪瞇著眼睛,聽見孟新堂說:“春困秋乏夏打盹,你是不是到了冬天會神點。”

“誒,”沈識檐笑了一聲,“我以前真沒這麼睡覺,就是和你在一塊以后,咱們這個臥室跟有什麼化學質一樣,我一進來就困,就想躺床上。”

睡覺好啊,“孟新堂沈識檐的脖子,“你得多歇著。”

等沈識檐收拾好起來,已經是十點鐘,孟新堂又將豆漿在鍋里溫了,連著買的豆沙包一起端出來。吃早飯的時候,才跟沈識檐說起喬蔚的電話。

“我媽有一個舅舅,我們應該舅爺,前一陣子查出了癌癥,現在的況不太樂觀,我媽一直想回老家去看看,但是單位那里有事,實在走不開,就說如果我們國慶的時候有時間,替回去探一下。”

“癌癥?”職業的緣故,沈識檐顧不上問別的,先多問了一句。“什麼癌?”

“肝。”

嘆了聲氣,沈識檐搖搖頭:“現在患癌的人越來越多。”

孟新堂點點頭,深以為然。

“我國慶有假,看你的時間吧。”

“嗯,那我們國慶去一趟吧,國慶起碼我能有四天假,也算是去玩一趟,散散心。”停了一會兒,孟新堂說,“我們還沒有正式地去旅行過。”

沈識檐悉孟新堂的喜好,真的說旅行的話,孟新堂絕對算不上熱衷,所以此刻聽出他語氣里的憾以后,沈識檐咽下溫熱的豆漿,有些驚訝地抬頭:“你想出去玩嗎?”

“那倒不是。”孟新堂笑著搖頭,“只是覺得,我們沒有旅行過,有些可惜。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去看看不同的地方。”

平日忙于工作,連約會都是倉促的,甚至有一次他們的好去看話劇,但都已經要場,孟新堂卻忽然接到單位的電話。后來他帶著歉意離開,沈識檐笑地站在劇院的大臺階上朝他擺手,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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