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病房外面人來人往，兩人這樣站著目標極大。穆燁連拽著藺荀找了偏僻的角落，說話前還瞻前顧後唯恐被人聽見。

藺荀雙臂抱冷眼盯著穆燁：“怎麼，你還害臊啊？”

“怕被我媽聽見……”穆燁這邊還沒解釋完，便迅速轉移話題問道：“你真的要舉行婚禮？”

藺荀指著穆燁，著重強調道：“不是我要，是我們要。”

穆燁蹙眉，表糾結道：“你之前沒說還要辦婚禮啊。”

“這不明擺著的事。”藺荀以不容許穆燁講任何條件的口吻道：“我不辦婚禮幹嘛領結婚證，我就要讓別人都知道我結婚了。婚禮不僅要辦，還得大辦，否則我領完證又藏著掖著怕被人知道算怎麼回事。”

穆燁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悶聲道：“……那你還說我們可以先培養。”

藺荀突然說這事，打了穆燁一個措手不及。

穆燁之前其實也考慮到這件事，可後面各種各樣的事忙著，就忘記再問藺荀。

他能接跟藺荀閃電般登記領證，卻不太能接這麼快舉行婚禮。

畢竟領證他們只要拿著戶口本去民政局，不必通知任何人便能消無聲息地結婚。

然而婚禮卻關係著兩個家庭。這場婚禮一辦，他跟藺荀的關係也會隨之變得複雜。

以後再想解除婚姻關係，便不僅僅是再去領本離婚證這麼的簡單。

更何況，穆燁這邊的親戚況也很繁雜。他更不可能隨便找堆群眾演員過來糊弄藺荀爸媽。

他跟藺荀總共也沒見幾面，不瞭解對方，彼此毫無基礎，更無法確定是否能培養出。綜合這些因素考慮，穆燁的確不樂意將這事弄得人盡皆知。

藺荀其實理解穆燁的顧慮。

他跟穆燁雖說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夫，可這關係有多脆弱，兩人自己心知肚明。

就連藺荀自己，對穆燁充其量也僅僅是有所好而已。

可理解歸理解，他卻不會因此有所通融。

“舉行婚禮不會影響培養。”藺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極度不爽。

穆燁腦袋哄哄的，像無法理順的麻。他低頭沉默良久，這才又艱難地夾著幾分愧疚道：“其實，我之前有個剛分手的朋友。”

藺荀難以置信地看穆燁，眼底分明清楚地寫著“你喜歡人”這幾個大字。

穆燁毫無疑義地相信，他這時候要敢承認，藺荀的拳頭下一秒便會砸他臉上，將他狠狠地揍得爹媽也不認識。

“你別想！”穆燁連忙辯解道：“我以前還過男朋友，我不是要探討向，這事我更沒騙你的必要。我只是想說，我爸媽至今還以為我只喜歡孩。”

“哈？”藺荀不可思議道：“同婚姻法已經通過兩年了。”

“我爸媽觀念不同，再說……我們那地方很偏遠，這些新觀念他們不太能輕易接納。”

藺荀兀自驚歎，整理許久措辭這才歎道：“這年頭居然還有歧視同的，我真是活久見。”

穆燁邊觀察著藺荀表，繼而試探道：“所以婚禮……”

“這事沒得談，婚禮必須要辦，你爸媽的問題由你負責解決。再說你也不可能瞞他們一輩子，這櫃遲早都要出的。”

穆燁歎氣，沉默著沒再說話。

這瞬間他腦海猛地湧現出無數的想法，有理智的，有衝的，也有全然不切合實際的。

可最終他還是將這些出格的叛逆的想法統統拋出腦海。

理智反敗為勝。

穆燁妥協道：“嗯，就按你說的辦吧。”

藺荀聽見穆燁這話，原本沉的臉逐漸緩和。穆燁雖然妥協，表卻還是很不高興，板著臉既不說話也不笑。藺荀從小就沒看過別人臉，這會索便想一走了之。

只是不知為何，他視線瞟過穆燁，瞅見對方冷淡表下掩藏的委屈，又突然臨時改變想法。

藺荀打破沉默，提議道：“你還沒？這已經快兩點了，我們先出去吃飯吧，我再帶你去個好地方。”

經藺荀提醒，穆燁這才注意到他們居然還沒吃午飯，他自己著也就罷了，卻還連累藺荀也一塊著肚子。

藺荀今天過來醫院陪他，還給他買貢茶，甚至陪到現在連飯都沒吃。

想到這些，穆燁腦海裡尚存的怨念又漸漸地消散了。

藺荀既然要舉行婚禮，那就隨便他吧。

反正他跟藺荀已經領證，這婚禮辦得也明正大，他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更沒什麼能吃虧的。

想通這理兒，穆燁便瞬間覺得豁然開朗。

何況仔細想下，藺荀的話也沒什麼錯。一來他結婚不可能藏著掖著，否則領證還有什麼意義。二來穆燁自己也的確需要跟他爸媽說清況，他並不認為喜歡男人跟喜歡人有多大的區別。

於是穆燁頷首，又問藺荀要去什麼好地方。

藺荀開車前往他要帶穆燁去的飯店，途中兩人絕口不提剛出現過的爭執。

車廂裡面無比的沉寂，仿佛連流的空氣，也能嗅到沉甸甸的味道。

穆燁顧自盯著車窗外面神遊天外，便聽藺荀突然問道：“醫生有說你媽不能吃什麼嗎？”

穆燁微愣，大腦反應遲鈍兩秒，這才回答道：“要吃好消化易吸收的食，等會回去我買點粥，這時候應該也沒胃口吃東西。”

“哦。”

“……”穆燁見藺荀似乎沒有接著說話的意思，慢半拍地道：“嗯。”

接著，兩人又恢復沉默，之前稍稍被驅散開的沉悶的空氣重新聚攏。

藺荀突然乾咳一聲，將聚攏的空氣再度吹散：“你……能吃清淡的嗎？”

這話問得有些無厘頭，聽著更像明顯的沒話找話說。穆燁詫異反問道：“怎麼會不能？”

“你不是很能吃辣嗎。昨晚幾盤菜裡，你吃得最多的基本偏辣。很有人既能吃辣又能吃清淡的。”

“你能？”穆燁這話乍聽是疑問句，實則已然很肯定地知道答案。

藺荀聽出穆燁話裡的含義，便如同默認般地接著道：“辣有辣的好，清淡有清淡的好，我比較擅長品出它們的優點。”

穆燁聽著這番詞嚴理正的話，斜斜睨著藺荀，沒忍住穿道：“你其實就是太吃貨了吧。”

藺荀聞言幽怨地著穆燁：“……你這樣拆我臺好嗎？”

穆燁抿淺笑，沒吭聲。

藺荀瞥穆燁一眼便將視線轉回前方，可稍有空閒的一小會，又忍不住接連看穆燁好幾眼。

穆燁臉，認真懷疑自己臉上是否有奇怪的髒東西。

這段小曲扭轉了車廂裡抑的沉悶，使死水般的空氣重新煥發生機。

凝重的氛圍亦隨之輕鬆下來。

藺荀這次帶穆燁去的是一家椰子火鍋店。

店裡裝潢巧，桌與桌間距很寬，給人舒適的視覺。調跟裝飾很有小橋流水的覺，其間還輔以椰樹作點綴，還真有點海南的覺。

藺荀見穆燁觀察著店設施，便賣關子似的神道：“這地方進餐環境好，味道更好。”

見到椰子，穆燁才聽懂藺荀之前提問的原因。

椰子偏向清淡，藺荀大概怕他會吃不習慣，所以才多問一遍。

服務員將藺荀跟穆燁領去餐桌，又接著送上功能表。

這裡的火鍋以純椰子作鍋底，選用文昌，鮮。除此外，還能單點其餘的配菜。

藺荀將功能表給穆燁，示意這次讓他點菜，先選自己吃的配菜。

穆燁接過菜單，他吃的類，比起類更偏蔬菜。於是便勾選許多的蔬菜類。

勾選完畢，穆燁將菜單給藺荀。

藺荀接過菜單，還沒細看，便快被素菜區的大片勾給閃瞎眼。而他偏的葷菜區，卻只零散地打了幾個勾便作罷。

藺荀無法理解地盯著穆燁：“你不喜歡吃？”

穆燁理所當然道：“嗯。”

“這麼好吃，你為什麼會不喜歡吃。不能吃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藺荀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穆燁的眼神，就猶如在看背叛食的叛徒。

穆燁毫無容，客觀陳述道：“有什麼好吃的？”

“你吃了這頭豬，居然還嫌它不好吃？”

“……”穆燁道：“你想吃就自己點。”

藺荀決定要替葷菜區揚威，便自己用筆洋洋灑灑地勾選了不的類，確定葷菜區已然徹底倒素菜區，這才將功能表還給服務員。

穆燁眉角搐：“你點這麼多能吃完嗎？”

“吃不完打包，回家再接著吃。”藺荀無比灑道。

“……稚。”

藺荀作猛地停下來：“你說什麼？”

“我沒說話啊。”穆燁板著臉裝無辜。

藺荀瞪著穆燁，不容穆燁反駁地道：“我聽見你說我稚！”

“我有說嗎。”穆燁著遠，敷衍道：“可能風太大，你自己聽錯了吧。”

“穆燁，你把頭轉過來。然後看著我眼睛，將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眼睛痛。”

“眼睛痛你著隔壁幹嘛！”

“……我天生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