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喝完水，穆燁索著趴沙發躺近一小時，之前痛苦的覺逐漸消失，遲鈍生銹的腦袋也恢復運轉。

因解酒藥的原因，他其實並未醉得不省人事。只是無法抵抗酒的作用，給他造很多生理的本能反應。

穆燁著爬起來，頭部鈍痛，耳朵裡也嗡嗡作響。

他環視著靜悄悄的四周，對藺荀深夜不歸的行為極其不滿。喝醉酒之後，這種不滿更被無限放大。

換作平常，穆燁並不會對藺荀有所苛責，理智會掩蓋他本能的。

可這時候酒壯人膽，穆燁早已拋棄理智，大腦翻來覆去，只想著藺荀怎麼就不在家，他到底去哪了，又跟什麼人在一起。

穆燁腦袋迷迷糊糊的，越想越覺得委屈——不是說要試著培養嗎。

同居難道不是培養的最好時機嗎。藺荀到底什麼意思，他還要不要培養了。

他接著又茫然無助地揪著頭髮，自己好像也從沒有往前走過一步。

穆燁糾結，他就是慫啊。

他總會考慮無數的因素，考慮彼此家庭，考慮彼此長環境，這些總讓他覺得自己跟藺荀距離很遠。

遠到他不懂該怎樣越這道鴻，又害怕越這道鴻所要經歷的挫折。

穆燁著空的房子，突然不知怎地鼓足勇氣，取出手機撥通藺荀的號碼。

他靜靜聽著響起的鈴聲，酒驅使，大腦裡充斥著勢不可擋的一腔熱。

第一通電話無人接聽，因呼時間過長而結束。

穆燁便繼續撥打。

這次藺荀接起了電話：“穆燁？”

“……”穆燁瞪著手機螢幕，好一會低低的“嗯”了聲。

“你還沒睡？”藺荀驚訝道。穆燁睡覺很規律，一般十點前便要上床。

穆燁嗓音夾著嘶啞道：“幾點了？”

藺荀：“11：42，你怎麼還不睡？”

“很晚嗎？”

“晚啊。”

“晚！”穆燁陡然抬高語調，既攜著怨念又無比委屈的質問道：“你知道晚，怎麼還不回家？！”

藺荀何曾聽穆燁這麼說過話，突然有點懵，半晌問道：“……你喝酒了？”

“沒有。”穆燁說完便不打自招：“我沒喝醉。”

藺荀道：“你找下，我記得家裡有醒酒藥。”

“我吃過藥的……”

“吃完藥就好好去躺著休息。”藺荀說著又道：“很難嗎？我這會還走不開。”

“沒事，我已經好多了。”穆燁連道。

“還是要去休息，不喜歡喝酒就別喝。”

這事又由不得他選擇。穆燁暗自腹誹著。接著又問藺荀：“你在哪兒？”

藺荀那邊聽著嘈雜的，他問道：“問這幹嘛？”

“我問下還不行嗎？”穆燁突然兇道。

藺荀頓時無奈道：“剛參加完朋友的首映禮。”

“哦。”穆燁說著又可憐兮兮地嘀咕：“你出去玩也不帶我……”

“我之前問你，是你說不喜歡晚上出去玩的。”

“好像也對……”穆燁這時候思維很跳，下一句便突兀地接著道：“我過去找你吧。”

藺荀既覺得好玩，又倍無奈：“這麼晚你找我幹嘛？快去睡覺。”

“我不睡，睡不著。”穆燁蠻不講理道：“就是這麼晚所以要去找你。你不敢讓我去嗎？”

“吃醋了？”藺荀輕笑。

穆燁不容反駁道：“那你讓我去嗎？讓不讓？”

“我敢不讓嗎。沒想到你醋勁還大，這是酒後吐真言？”

“地址，快發地址給我。”穆燁忙不迭地催促道：“我換件服就出發。”

“你自己行不行？別被拐跑了。”

穆燁大著舌頭，言之鑿鑿道：“我行！當然行！你看不起我。”

藺荀沒轍，只能同意讓穆燁過來。他把地址發給穆燁，又叮囑對方，讓他要坐計程車。到目的地就提前給他打電話。

穆燁迅速進浴室洗把臉，頭還暈著，鏡子裡映出他蒼白的臉。

他滿酒氣，又不了地快速沖洗了下，重新換套乾淨的服，搭配條黑白格子的長圍巾。

坐計程車到達目的地，穆燁大腦已經清醒許多，他覺得自己這樣有哪不對，又說不清究竟哪不對。

下車前，穆燁提前幾分鐘給藺荀打過電話。藺荀說他們已經出來了，讓穆燁注意看他的車。

結果藺荀還先發現穆燁，他連鳴笛提醒穆燁。

穆燁循聲過來，暗淡的眼眸倏然一亮，又迅速朝藺荀跑過去。

穆燁坐進副駕駛室。藺荀頓時被他蒼白的臉嚇一跳：“你這樣還敢出來。”

“我覺得好的，可能臉有點白。”穆燁著臉道。

藺荀對他的話抱懷疑態度：“這哪是還有點白，簡直白得跟紙一樣。”他邊說又邊去穆燁手，發現他手也冷得猶如冰塊。

藺荀當即道：“不去了，改道回家。”他說著便要調轉車頭。

“不要！”穆燁一把抓住方向盤：“我沒事的，外面很冷，我手當然冷。去吧，我不能影響你跟朋友見面。”他邊說邊觀察藺荀表，又遲疑著加一句話：“再說，我也應該認識下你朋友。”

穆燁這話說的發自肺腑。他仔細想過，自己好像從沒試著往藺荀的世界前進一步。

他也許該稍稍嘗試下，仗著酒的作用，他還不至於會慫得逃跑。

他不能一開始就給這段判死刑，或許所有事並不像他以為的那麼糟糕。

藺荀目幽深地著穆燁：“我朋友你認識宋昱跟唐清兮就夠了。”

“還不夠。”穆燁搖頭：“我希能瞭解得更多。”

“你要瞭解什麼？”

穆燁沉默思索著，不知該怎樣回答藺荀。他腦袋很，心也很複雜。

藺荀端詳穆燁幾秒，隨即移開視線。他並未繼續多問，對穆燁認真問道：“你不要逞強，真的沒事？”

“沒事。”穆燁答得斬釘截鐵。

藺荀輕輕敲著方向盤，斟酌道：“好吧，還按原計劃。到時我們早點離開。”

穆燁沒意見，自然點頭道好。

途中，藺荀又告訴穆燁，說他要早點過來，還能參加電影首映禮。

穆燁到的時候，首映禮剛剛結束，他們接著便要轉去酒店吃飯。藺荀因要等穆燁，所以讓其他人先走。

今晚沈樸宇請客，請的也是幾個識的朋友，一塊慶祝今晚電影首映禮功落幕。

穆燁聽到吃飯就頭疼，何況對方也沒請他，這麼不請自來仿佛不太好。

藺荀對穆燁的擔憂不以為意，輕描淡寫道：“沒事，你什麼份，能去是給他們面子。”

“……哦。”穆燁愣愣道。

他說完便側頭向窗外，邊懊惱地輕輕刮著車窗玻璃。

早知道還要吃飯，他就不過來了，又沒請他，這麼去多尷尬啊。

可惜車已經開到一半，他之前又說得那麼言之鑿鑿。突然自己打自己臉，他也下不去手。只能咬著牙故作冷靜，不能被看出任何的心虛來。

藺荀察覺穆燁的走神，轉過頭問他：“還有問題？”

“……沒。”穆燁咬著後槽牙道。

很快，車便開到預訂的酒店。穆燁裹大跟圍巾，跟著藺荀由迎賓帶著前往包廂。

包廂隔音效果極好，門關著便聽不到毫的說話聲。

藺荀推開門，裡面熱鬧的聲響這才隨之傳出來。藺荀跟穆燁一出現，包廂裡便瞬間恢復寂靜。可能因藺荀已經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他們看見穆燁並不驚訝，只是紛紛向他投去好奇的目。

突然被這麼多人盯著，穆燁略顯慌。

藺荀當即摟著他肩膀，對裡面的人簡短介紹道：“穆燁。跟我正兒八經領了證的對象。”

他介紹完，穆燁便笑著跟大家打招呼。

藺荀接著又繼續給穆燁著重介紹了幾個人。

首當其衝便是沈樸宇。之前穆燁結婚，沈樸宇亦邀出席。

穆燁記得很清楚，他和藺荀過去敬酒時，沈樸宇更聯合其他人灌了他們好幾杯酒。

“不會還記著仇吧？”沈樸宇笑道，並主向穆燁出手。

穆燁跟他握手，不好意思地說：“怎麼會。今晚打擾了，我這麼突然過來……”

“這有什麼。”沈樸宇爽朗笑道：“你能過來，我面子大著呢。阿荀他把你護得太好，見一面可不容易。”

藺荀斜睨著沈樸宇：“你說話注意著啊。”

沈樸宇哈哈笑著，又作了個噤聲的作。穆燁瞥藺荀一眼，心裡突然的，像爬滿無數隻螞蟻般。

接著藺荀又介紹沈樸宇旁邊的青年。對方看著還很年輕，稚氣未。

他陳淮，今年剛滿十八，卻已是沈樸宇工作室如今最火的藝人，也是沈樸宇的重點栽培對象。沈樸宇出席重要活都會帶他。有沈樸宇替他鋪路，今後可謂前途無量。

穆燁跟陳淮打招呼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陳淮的態度很疏離冷淡。

要著重介紹的，藺荀會多提幾句，除此外，一概就報個名字。穆燁也懂他的規律，對著重介紹的都會認真記下姓名。

藺荀視線接著轉向餐桌對面。目標指向大約三十歲，戴著副金邊眼鏡，顯得很斯文儒雅的男人。

對方覺到藺荀的視線，也當即朝他過來。

可還沒等藺荀介紹，便聽穆燁突然驚訝地口而出道：“顧老師？”

藺荀頓時咽下還沒說出來的“顧今”二字。他看看顧今，又看看穆燁，既困又攜著野般的警惕。

顧今推了推眼鏡，他相貌斯文白淨，著穩重的氣質。雖然沒有帥哥的潛質，卻屬於很耐看的類型。

“不會這麼巧吧？”顧今迅速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笑著說。

沈樸宇奇怪問道：“怎麼回事？你們認識？”

能到顧今，很出乎穆燁的意料。他激之餘，又迅速冷靜下來。可當著崇拜多年的偶像的面，到底難掩欣喜之：“顧老師是對他的稱呼。”

穆燁這話也間接表明，他的確是顧今的。

藺荀頓時狠狠地瞪著穆燁。

沈樸宇笑著道：“怎麼會用‘老師’這稱呼？”

“因為顧老師的名作裡，主角就是位老師，剛好跟他同姓，著著也就默認了。”穆燁答得有條不紊。

顧今慨道：“沒想到能這麼巧，謝謝你對我的支持。”

“我還要謝顧老師你，謝謝你寫出這麼多好看的書。我特別喜歡你的作品，每本書我都有收藏。對了，我還去過你的簽售會，不過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顧今的確已經不記得穆燁，畢竟簽售會到的讀者非常多，他不可能記下每位讀者。而穆燁今天要不是跟藺荀一塊出現，對顧今來說也不備任何的特殊。

顧今道：“有讀者支持，我才能不斷寫出好書。你該早點到的，《贖罪》的首映禮剛結束不久。”

“啊……”穆燁頓時滿臉憾，他轉頭向藺荀。之前藺荀說他參加首映禮，並沒有提及到電影的名字。

《贖罪》也是顧今原著小說，亦由他擔任編劇。

沈樸宇則飾演片中男主。

穆燁著藺荀，表憾低落。

藺荀則持之以恆地繼續瞪他——看我幹嘛，再看吃掉你！

又暗自慶倖，還好他之前沒告訴穆燁電影名字。

總之好氣哦，卻還要保持形象不能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