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夜幕低垂，藺荀開車拐進一狹窄的巷子。巷子僅能容一輛汽車通過，若對面有返程的，還需找寬敞之提前讓位。巷子兩邊路燈已徐徐亮起，沒有嘈雜的吵鬧聲，沒有璀璨的霓虹燈，空氣裡流轉著靜謐舒緩又好的氣息。

藺荀將車開到一家乾鍋店，停車之際，已能遠遠聞見店裡散發出的人香味，引人垂涎。

穆燁著窗外，驚訝藺荀似乎總能找到這樣於僻靜之地的食店，無愧於他吃貨的名號。

這家乾鍋店價廉，每人平均消費很低，因此慕名而來的食客絡繹不絕，屬於誰都能消費得起的類型。

穆燁跟著藺荀進店，發現裡面已經坐滿人。乾鍋店裝修比較簡單，看著卻並不會顯出簡陋。穆燁看沒有空位，還以為要白走一趟。

結果兩人剛打量著裡面，就聽服務員招呼道：“這兒有空位，兩位嗎？”

服務員說的空位，顧客剛結束用餐，迅速收拾著桌子，替藺荀跟穆燁騰出空位來。

桌子很快收拾乾淨，藺荀跟穆燁相對而坐，服務員接著送上功能表。藺荀將功能表遞給穆燁，讓他先點菜。

穆燁點完菜，藺荀又跟著添了幾種食，把功能表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收走功能表，還給他們留下張底聯，旁邊的鉛筆也沒收走。等待上菜的過程，穆燁就百無聊賴地將底聯翻過來，著鉛筆隨意地勾勒著線條。他剛開始隨意勾勒著，可線條逐漸型時，穆燁神又變得無比專注。

藺荀無聊地玩著遊戲，剛打完一局，抬頭就見穆燁勾勒出的栩栩如生的畫像。畫像裡，面容漂亮緻的小孩被人安穩抱著，笑得眉眼彎彎，揚起手作出揮手的作。他的笑容明，如同告別以前灰暗悲慘的經歷，從此獲得好的充滿希的新生。

穆燁畫的赫然就是小瞳。

藺荀盯著畫像注視半晌，突然手托著下頜滿面哀怨地看穆燁。

穆燁畫著畫著就覺不對勁，抬頭便跟藺荀灼熱的視線猛然相撞。他順著藺荀的視線看向畫像，突然反應過來瞬間蓋住畫像。

藺荀輕哼道：“這麼一會就想他了？”

“……”穆燁倍無奈道：“你至於連小瞳的醋都吃嗎？”

藺荀怒目以視：“吃什麼醋。胡說八道。”

穆燁好整以暇地笑著反問道：“既然沒有，我畫小瞳你幹嘛要不高興？”

“我有不高興嗎？”

“我眼不瞎。”

“……反正我沒吃醋。”

“哦哦哦。”穆燁答得極其敷衍。

藺荀還要說什麼，服務員已經端著乾鍋底料送到桌上，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之前點的菜。當著服務員的面，藺荀不好說什麼，便低頭繼續玩遊戲，穆燁愣了愣，也好笑地繼續勾勒出更細緻的線條。

服務員將跟菜逐一放進鍋，又耐心地等待著，很快，鍋就散發出撲鼻而來的香味。

穆燁放下鉛筆，藺荀放下手機，兩人目對視，接著又同時轉向乾鍋。真香，可惜還不能吃，這也太能折磨人了。

服務員將蓋子揭開，說能吃的時候，穆燁跟藺荀都有種如釋重負的覺。食還很燙，穆燁已迫不及待的放進碗裡，藺荀自然跟他一樣。

乾鍋味道麻辣鮮香，鍋底沒有加水，故燒出的菜有炒菜的焦香，味十足。食看著香，聞著香，吃著更香。兩人接著就將注意力投食，毫無再說話的空隙。

走出乾鍋店，穆燁已經吃得很撐，倚著副駕駛室的座椅一也不想。偏偏肚子撐，他味蕾卻還很活躍，毫無就此作罷的勢頭。藺荀並非第一次吃，因此跟穆燁比要稍稍好一些，但也撐得再吃不下任何東西。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靠著椅背歇息了下，覺緩過來許多，穆燁便轉頭問藺荀：“回家嗎？”

“你還會畫畫？”藺荀不答反問。

穆燁道：“以前自學過。之後事多工作忙，就沒再繼續，畫得也很一般。”

“什麼一般，畫得這麼好看。”藺荀邊說邊拿起穆燁之前的畫欣賞，毫不吝嗇誇讚之詞地道：“畫得很傳神，栩栩如生，連意境都清楚表現了出來。我還能覺到畫裡出的對離別的傷。”

“哪有什麼傷。”穆燁雖覺得藺荀很誇張，卻也被誇得很愉悅，謙虛道：“以前課，老師還說我畫的什麼鬼。”

藺荀不假思索地維護著穆燁，毅然道：“你老師不懂欣賞，別理他。他很顯然憾錯過培養一代畫家的好機會。”

穆燁沒能憋住笑意，轉頭著窗外笑得彎起眉梢，角勾出上揚的弧度。

藺荀愣愣注視著穆燁，將他迷人的酒窩收進眼底。穆燁側臉線條和，被骨骼撐起的下頜襯著弧度優白皙的脖頸，若若現的鎖骨延進羊衫下，逗弄著他搖搖墜的敏的神經。

“你開玩笑好歹要有個度。”穆燁突然轉頭，含著濃濃的笑意向藺荀。

車廂裡燈昏暗，朦朦朧朧地照著穆燁，他角的笑意藺荀平靜已久的心弦，引得藺荀猛地一。他連尷尬移開視線，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半晌方想起之前要說的話。

穆燁對著藺荀視線，也敏銳地覺到曖昧的愫。他輕咳一聲，斂去笑容，腦海繃的神經又著無法言喻的張跟不安。

藺荀發汽車，盡可能以平靜的語氣對穆燁神道：“再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藺荀既然要保持神，這會自然就問不出謎底。穆燁好奇打量他幾眼，默默收回原要問出的話。他表面平靜，心底卻已開始期待藺荀所說的好玩的地方。

車開到商場時，藺荀突然下車進去買了畫本跟畫筆。他返回車旁，將袋子扔進後座，沒給穆燁弄清謎底的機會。

這之後，車便一路徑直朝著郊外開去。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變低矮的民房，璀璨絢爛的霓虹燈變清冷孤獨的路燈，街道的車流也隨之越來越，四周靜謐得猶如猛地截然不同的空間。

穆燁不時向窗外，猜測藺荀究竟要帶他去哪。這荒郊野嶺的，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他起初還興致，接著倚著椅背開始昏昏睡，就在即將進夢裡的時候，突然聽旁邊的藺荀道：“到目的地了。”

穆燁醒眼惺忪地睜開眼，腦袋還有些昏沉沉地。他抬頭看向前方，不能確定自己這究竟在哪兒。藺荀當先下車，又連招手穆燁快下來。

穆燁深吸口氣，讓大腦能稍微清醒點，隨即推開車門下去。他剛踩著地面，迎面就刮來一道刺骨的寒風，連裹大，微瞇著眼向藺荀過去。

“這裡既能俯瞰整座城市，又能欣賞夜空的星星。”藺荀敞開雙臂，對著穆燁笑道：“以前我經常來這裡，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我很喜歡這種安靜的氛圍。你是我唯一帶到過這裡的人，很榮幸吧？”

穆燁昏沉的大腦被涼風吹得徹底清醒。他裹大，跟著藺荀朝更接近邊緣的地方走。

這裡是一座山的山頂，盤山公路直修到山頂，藺荀此時已將車開到盡頭。除道路外，上面其實還有條小路，小路怪石嶙峋，鮮有人走，只能步行前往。小路的盡頭，丟棄著許多碩大的石頭，可能要十幾人才能環抱得住，這些石頭共同拼石堆，完全於這座山的最頂端。

藺荀門路，手撐著巨石便跳躍上去，又朝下面出手，示意穆燁抓住他的手。

穆燁握住藺荀的手，仍覺心驚膽戰的，這要稍有不慎，就容易摔個骨折吧？可能骨折還算輕的。他懸著顆心，腳踩著巨石下面的凹凸，借藺荀施加的力道，迅速往上面一躍，腳隨即又瞪了幾下巨石壁面借力，最終被藺荀安安穩穩地拽了上去。

巨石表面很不平整，遍佈著細碎的石子，面積大約能容納四五人平躺著。

藺荀繞著巨石表面轉了圈，見穆燁表仍難掩張，不笑道：“沒事，石頭又不會滾下山。”

“……”穆燁謹慎地緩緩接近巨石邊緣，道：“你別烏。”

“出事的概率很低，你還信這套？”藺荀著穆燁，覺得他如履薄冰的表特別可。

穆燁已走到巨石邊緣，起初向上看不覺得高，這會下去便發現起碼有四米多高，還是夠讓人心驚膽戰的。

藺荀抓著穆燁手，把他拽到巨石中間：“我讓你來這，目的不是嚇你。把你腦袋裡七八糟的念頭統統扔掉，好好欣賞景。”他邊說，還邊扶著穆燁頭，讓他目能看向前方。

穆燁目所及之，便將這整座城市盡收眼底。無數亮著的燈火勾勒出繁華雄偉的城市奇景，奢靡、壯觀又充滿喧囂。

“好……”穆燁愣愣地看著，忍不住道出慨。

藺荀懷著被穆燁表揚的竊喜，角上揚，搖著虛擬的尾道：“我推薦的，當然。”

“還有更的。”藺荀又牽著穆燁找了平坦的壁面，他讓穆燁隨自己躺下來，著星空對側的穆燁笑著問：“嗎？覺得不虛此行吧？”

“嗯……”穆燁著璀璨華的星辰，頓時不知該以什麼詞語表達心中的震撼。

這晚天際亮著數不清的星辰，皎潔漂亮，猶如顆顆明珠，鑲嵌在深沉的夜幕下，讓人到撲面而來的震撼。

遠離農村，長居北京，穆燁已經許久沒再見過類似的繁星，得讓他無法挪開視線。

穆燁著繁星，藺荀便注視著穆燁。他以前很喜歡這麼觀賞星星，如今卻突然覺得，穆燁竟比這些星星還要好看。

寒風幽幽過，空氣寧靜得能聽清枝椏搖曳的聲響。穆燁跟藺荀並肩躺著，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能觀賞天際璀璨的星辰，仿佛就連徐徐流淌著的空氣，也攜著麻麻的甜。

穆燁所有的煩躁瞬間消散，渾跟著變得輕鬆。因此當藺荀突然提出要他給自己畫像，穆燁也沒因莫名而直接拒絕。

藺荀之前買的畫本跟畫筆隨之派上用場。

山頂線暗淡，穆燁就找出手機照亮，餘斑駁地落到藺荀上。藺荀擺的姿勢很隨意，又讓穆燁要好好畫，畫得好有獎勵，畫得不好有懲罰。

穆燁表專注地勾勒著線條，他邊注視藺荀，接著邊稍作修改。山頂條件艱苦，連燈都不能滿足需求，穆燁要畫出好的畫像，就必須倍加專注，不能有毫的分神。

藺荀側對著穆燁，視線向前方燈火璀璨的城市。他側臉線條朗，宛如刀削，鼻樑高，目鋒銳，著濃濃的剛氣息。裹著外套的匿著，卻無法掩蓋蓬強大的發力。

四周靜謐，唯有風聲夾雜著筆跟紙的沙沙聲，安靜卻又顯出無與倫比的好。

穆燁畫完畫，作著最終的修改，接著就藺荀過來驗收。藺荀早已變換多次姿勢，之前還興致，後面就嫌這麼過於麻煩，又催著穆燁隨便收個尾。穆燁聽就聽著，卻並未執行藺荀說的話，仍照著原計劃進行，不能隨意草草了事。

因穆燁的專注投，藺荀最終看到的畫堪稱出神化、惟妙惟肖，連神髓也清晰地勾勒了出來。

穆燁注視著藺荀，目難掩期待地問：“怎麼樣？”

“非常好。”藺荀視線仍沒能從畫裡面移開，他頓了頓，又突然由衷地慨道：“我真帥，畫出來還這麼帥。”

“……”穆燁無言以對。

回程途中，穆燁走前面，藺荀則遠遠地吊著車尾。穆燁走一會看藺荀離他很遠，又連催藺荀快點。

藺荀答應著，速度仍沒能放快。他邊走還邊低頭玩著手機。

之前藺荀趁穆燁不備，已經悄悄將畫拍下來傳進微信群炫耀，又道這是穆燁趁他不注意畫的，話裡話外皆是穆燁對他有多麼崇拜喜的意思，擺明要向宋昱跟唐清兮秀一波恩。

宋昱跟唐清兮對此嗤之以鼻，又道不就一張素描，至於這麼炫耀嗎。

“你們懂什麼。”藺荀邊應著穆燁的催促，邊迅速劈裡啪啦地打字：“這種幸福甜的覺，你們單狗是不可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