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的表空白了半晌，啪地合上電腦。

就讓黎葭自行腦補到建立銀河帝國去吧。

隔天一早，宋淡黑著眼圈領著新阿姨來了。

新阿姨去廚房忙活，宋助理了眼樓上，不擔心生死不明的老板，先湊到在沙發上翻看雜志的謝知邊，把新手機遞來，推推眼鏡，一臉菜：“昨晚連打了十幾個電話，讓我送新手機過來，裝死都不行。孩子他爸，你能不能把他手機沒收了。”

“不能。”

“……”

謝知放下雜志：“神損失費翻一倍？”

宋淡神一振：“可以？”

“可以。”謝知邊拆盒子邊想，反正不是我發工資。

等你老板清醒了，你要有那個狗膽就自己去要。

塞卡開了機，謝知打開微信登錄，臉更空白了。

傻應用。

聊天記錄沒同步。

不知道黎葭都嗶嗶了些什麼，謝知的手指在屏幕上轉了一圈，沉半晌，發了個大紅大紫態開花的表過去。

【謝知：開心每一天.gif】

等阿姨煮好早飯，謝知上樓把萎靡了一早的裴銜意推了下來。

裴銜意頭頂睡得翹起的呆都耷拉著，不住地瞄謝知的臉。

宋淡放下新送來的文件，本來不想見到老板的臉，腳步都往外邁了，瞅見這一幕，立刻踮著腳，踩著小碎步不聲地挪回來，坐到餐桌上，請阿姨加一副碗筷。

裴銜意發著愁，一時半會兒沒工夫把這看熱鬧的掃出去，殷切地給謝知夾了筷子秋葵。

倆人餐桌上就沒這麼父慈子孝過，謝知額角：“我沒生氣。”

裴銜意看了眼他反蓋在桌上的手機：“真的？”

“下次就不好說了，”謝知喝了口山藥玉米粥，語氣冷淡，“這是一尸兩命的事，希你能考慮清楚。”

手機沒了，聊天記錄也沒了。

宋淡角了，好歹是繃住了，沒笑出聲來。

按宋淡的安排，家庭醫生和阿姨都是要住在樓下的，方便省事。

可惜傻了的裴銜意領地意識突增，容不下家里有自己和謝知以外的人，一聽要住進陌生人，坐著椅掄著撣子就趕人，作迅猛敏捷，簡直能去參加今年的殘奧會。

宋淡沒辦法，只能安排醫生住在附近。

飛狗跳了一早，謝知深疲憊。裴銜意的力太旺盛了，不像個正常病人，倒真的像個小孩兒。

他一向耐心不足，最不了的就是小孩子，被折騰得整個人都衰了。

偏偏裴大寶還踴躍舉手：“長，陪我玩。”

謝知就是死，從這二樓跳下去，都不想陪他玩。

他打開電視，思考了會兒，按著裴銜意現在的心理年齡，挑出《天線寶寶》，把椅推到沙發旁——裴先生的椅坐著比沙發還舒服，不用挪換。

“安靜點，慢慢看。”

謝知說完，抄起書，到落地窗旁的沙發上蜷著看書。

八月氣溫太高，午后總讓人昏昏睡。謝知好久沒這麼閑了，躺了會兒，書沒看進去，反而躺得渾筋骨都了，一也不想，干脆拿書蓋住臉，擋著太閉上眼，迷迷糊糊睡過去。

睡夢里臉上的書似乎被人拿走了，他虛虛撈了一把，沒撈到，發覺太沒曬到自己，才又安心下來。

疲憊的午覺結束于一陣電話鈴里。

謝知還沒睜眼，手已經到了手機，接聽著電話鼻尖坐起來，頭腦昏昏沉沉的：“喂？”

窗外依舊大盛。

謝知半掀的眼皮抬起，發覺面前籠罩著層影。

椅背對著他，出截寬闊平直的肩膀，還有顆新換上綁帶的腦袋和茸茸的發頂，恰好把遮得一點不剩。

謝知愣了下，沒聽清電話那頭說了什麼。

裴銜意轉過椅，拿著那本書，已經看了小半了，半邊臉被鍍了層金邊，立深刻的五英俊得有些攝人。見謝知睜眼了，他漂亮的桃花眼一彎：“長，你醒啦。”

——見鬼的“啦”。

謝知立刻把“他難道恢復了”的驚疑不定塞回娘胎，起走過去拉上窗簾，回來了把裴銜意的頭發，被曬得燙呼呼的。

董玟的聲音還在響著：“……幾個視帝視后也會上，這個綜藝不虧，去不去？”

謝知回神：“抱歉，剛醒，再說一遍。”

董玟又說了一遍，最后總結：“就是得離開兩個月。”

裴銜意豎著耳朵聽。

謝知沉著，屈指輕輕地敲了敲椅扶手。

董玟說：“這個綜藝第一季播出時熱度就很高，沒想到第二季導演會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檔期，機會太難得了，好不用我說了吧。我看裴先生那邊也不是非你不可，讓宋淡多找幾個保姆護工看著就行，他只是自我認知智障，又不是真傻了，離開兩個月而已，沒什麼的。”

謝知沒吱聲，垂眸和裴銜意對視了眼。

換做是午睡前……或者說醒過來發現裴銜意幫他擋太前，他八會同意。

可是想想醒來時擋在面前的高大背影，他的嚨莫名哽了一下，手指無意識搭到裴銜意的肩上。

“……我再考慮考慮。”最終，謝知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掛了電話，他半蹲下來，仰臉和裴銜意對視著，跟他打商量：“我可能得出差兩個月。”

裴銜意：“帶我去嗎？”

“不行。”

“……”裴大寶是懂事的孩子，將任的話咽回去，漆黑的瞳眸潤起來，濃睫低垂，委屈得活像公司破產了。

謝知微微嘆氣，敲了下他的腦袋，將電話打回去：“《M&M》雜志約拍是什麼時候？”

“月底，”董玟嗅出他的話外之意，“那個綜藝不去了？”

“嗯，最近就安排這類似的工作吧，出門時間最好不超過十二個小時，多排點也沒關系。”

董玟語氣復雜：“你這是……”

“合格的父母會兼顧工作和孩子，”謝知清冷的嗓音里能聽出奇妙的愉悅來，“我是個好爸爸。”

“……你最好別讓裴銜意聽到。”

“我是他自己承認的爸爸。”

“……”

裴銜意沒聽懂這一來一往，歪過子，手搭在椅上，下抵在臂彎里，仰頭看著謝知：“長，你不去賺錢養家了嗎？”

“不去了。”謝知掛了電話，“反正你養得起自己。”

裴銜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長，陪我看畫片。”

謝知推著椅坐回沙發上，看著《天線寶寶》沉默了下，想換個臺。

裴銜意這時候真了個寶寶，固執地道：“就看這個。”

謝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兩個高長的大男人挨在一起看著兒畫，畫面弱智得人。

謝知忍了十分鐘，終于沒忍下去，趁著裴寶同志看得神，抄起遙控就換了個臺。

裴銜意被打斷和那群寶寶的天線流，怒而抗議，搶回遙控，剛要切回去繼續看他的《天線寶寶》，電視上畫面一變，出現了謝知的臉。

是謝知以前主演的電視劇，泡沫校園青春片，劇腦殘清奇，幾度為某站鬼畜混剪區的素材榜首。

裴銜意好奇地瞅了兩眼，警惕地把遙控藏到懷里，認認真真地看起來。

我為什麼要在這兒，為什麼要陪著名義上的前夫看自己以前演的腦殘片。

謝知有點絕，他一點兒也不想再見到這部片子，起想走，又被拽著角坐回來。邊的寶力氣比他的還大，打不過。

對比了下剛才噗嚕噗嚕不知道在干啥的那堆寶寶，謝知眉心，勉強欣。

行吧。

總比那堆五六的袋子寶寶強。

晚上睡覺前，裴銜意又要聽睡前故事。

謝知漲了經驗，去書房拿了幾本正兒八經的睡前故事書，提前預習做好準備。

結果裴銜意張口就來：“昨晚的故事還沒講完。”

手里的繪故事本一時千鈞重，謝知很想朝著裴先生的臉呼過去，沒準能把他直接打醒。

他木著臉盯了對方的帥臉幾秒，拉過椅坐下來，聲音毫無波瀾：“日復一日，國王越來越苦惱了，因為他每天都在發，形從農村包圍城市的局面，漸漸禿頂。”

裴銜意莫名從這個一點也不兒的兒故事里聽出了點惡意：“……”

謝知：“為禿而愁的國王遍尋名醫，打聽到在遙遠的一深林里，有個巫師，專門研究魔藥水治療發。”

“然后呢？”

謝知：“……”沒想好。

對上裴銜意大狗似的眼神，謝知故技重施：“明晚再說，你該睡了。”

裴銜意哦了聲，很聽話地躺回去，然后道：“晚安吻！”

謝知心想你家氣氛真溫馨，爸爸天天給兒子講睡前故事還帶晚安吻的。

反正親一下也不妨事，他像昨晚一樣，又輕又快地啄了下裴銜意的額頭，正要直起腰離開，腰上陡然一，他被拽進了寬厚溫暖的懷里。

裴銜意以指節掃開他過眉的碎發，薄荷味的晚安吻落在他的額頭上。

“晚安，長。”

作者有話要說：裴寶：你不可以侮辱我的寶寶！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