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叮咚叮咚”催命似的響個不停，裴銜意蹭蹭謝知的額發，滿目疑：“長，你的頭發是的。”

又用鼻尖嗅了嗅：“還是香的。”

……

耳好像有點熱。

大概是燒還沒退完。

謝知冷著臉，出兩指，抵著他的額頭推開那顆腦袋：“不要靠這麼近。”

“為什麼？”

“因為你長大了。”

裴大寶不樂意了：“我不要長大！”

謝知泛酸的鼻尖，撈起手機：“晚了，下輩子再抗議吧。”

【董玟：怎麼不吱聲了？開個玩笑嘛】

【董玟：不管是誰出的手，目前攻擊都是朝那什麼Sb去的，我讓人隨時盯著，安心點】

【董玟：聽小D說你發燒了，好好休息，別任】

謝知隨手回了個萬能表包。

裴銜意瞄了兩眼，看上面的名字不是黎葭，非常滿意，轉不知道找什麼去了。

他走遠了，謝知才出去看了看，瘋狂給他發消息的果然是話癆黎。

黎葭在片場里，中場休息才拿到手機，看到那個擾的熱搜里裹夾著謝知的名字，發來一長串嘆號。

【黎葭：那個SB是不是也擾你了】

【黎葭：敢欺負你，當你爸爸我是好惹的嗎！！！】

謝知對爸爸倆字過敏，輕輕嘆出口氣。

【謝知：公眾人，謹言慎行】

【黎葭：……】

【撤回】

【撤回】

【謝知：黎哥，可以做個小小的犧牲嗎】

【黎葭：？】

【謝知：對你沒影響，對我有影響】

【黎葭：哦哦，那犧牲吧】

謝知點開黎葭的備注，指尖略一停頓，抬眸掃了眼裴銜意的背影，輸“天線寶寶”。

裴銜意回來，警覺地瞅了眼他的手機，眼睛一亮：“長，你在和天線寶寶說話？”

“嗯。”

小孩子緒不穩定，黎葭的名字既然這麼拉仇恨，干脆改個讓裴大寶順眼的。

謝知不想再經歷一次“請在手機上登錄”了。

完無缺的計劃終止于裴銜意一手：“我也想和天線寶寶說話！”

謝知：“…………”

“我了。”

謝知冷漠地扣下手機，準備起下樓。

裴銜意按住他，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吹風機和干凈巾，用起來居然還練：“先吹干頭發。”

“我自己來。”

“我長大了，幫長吹。”

邏輯鏈陷死循環，五六歲的裴銜意也沒那麼好糊弄，謝知只好任他吹。

吹得半干又換巾干，裴銜意非常有就，彎下腰“啾”地親了下他的黑發：“給裴寶的獎勵。”

謝知起眼皮，面無表：“寶，離我遠點。”

兩人拖拖拉拉地下樓，阿姨已經離開，留下的餐桌兩壁江山，清淡麻辣涇渭分明。

剛坐下，門鈴聲就響起，裴銜意自告勇，起去開門。

大概是因為生病，謝知格外倦懶，臉頰上還著紅霞，長睫亮，低低垂著，像是眼底藏著星，掀起眼皮掃了眼來人，答不理的。

裴銜意湊到他邊坐下，開門不接客。

宋淡被這父慈子孝的畫面震了震，反應過來：“我來蹭個飯。”

一家之主淡淡嗯了聲：“坐。”

餐桌上氣氛詭異。

宋淡顯然是有求而來，謝知當沒發現。他剛退燒，嚨不太舒服，過了剛醒時的那陣，面對這桌菜毫無胃口，吃了兩口就擱下筷子。

“謝先生，多吃點，這段時間勞煩你照顧裴先生了。”

宋淡微笑著夾了塊小羊排過去，半路被裴銜意閃電般截住，臉嚴肅：“長不吃羊。”

謝知起的作頓住。他羊過敏，聚餐吃飯時都會悄悄避開。

但這事連黎葭都不知道，裴銜意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親爹也羊過敏？

裴銜意把那塊小羊排吃下，，也沒吃幾口，就要跟著謝知起來。

謝知：“……”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終謝知木著臉又坐下抄起筷子，自己多吃了半碗飯。

他一，裴銜意也跟著了，有樣學樣的。

宋淡角了，很想出手機拍下這畫面。

吃完飯是親子時間，謝知陪著裴銜意看《海綿寶寶》。

宋淡瞅著這倆長手長腳的大男人坐在沙發上看大屏幕上的黃方塊，終于忍不下去，咳了幾聲：“謝先生。”

謝知有點腦熱，撐著額頭遲緩地眨了下眼：“說。”

“這段時間你也看到裴先生對你……很依賴。”宋淡斟酌了一下，“你不在的時候，裴先生的緒會極其不穩定，像個真正的小孩子那樣撒潑打鬧，抗拒陌生人的靠近。”

“所以？”

宋淡坐下來，盯著謝知的眼睛：“我有件事想拜托謝先生。”

謝知不太耐煩：“一次說完。”

“是這樣，裴先生的況很特殊，我對外宣稱裴先生在養傷，推掉了大部分會議和應酬，但也有避不了的，”宋淡推了推眼鏡，保持著完的笑容，“比如下個月底，裴先生堂兄的婚禮。”

見謝知不說話，宋淡補充：“裴先生家的況特殊，可能您不是很了解，裴家旁支很雜，公司里也有很多裴姓和遠親，雖說是親戚，不過都盯著裴先生……”

“我知道。”

謝知與裴銜意結婚也有幾分親戚的因素，打斷他的話，想起在醫院里，裴銜意拒絕吃藥時說“因為壞人很多”。

原來不是單純的耍賴，而是潛意識里的警覺。

“需要我做什麼？”

“你答應了？”宋淡略驚訝，“實不相瞞，這個月裴先生拒不見客，很多裴姓和東都起了疑心，三天兩頭塞錢向我打聽……”

謝知抬手：“打住。你收了嗎？”

“……”宋淡怫然不悅，“君子財，取之有道。謝先生，請你正視我的品格。”

裴銜意抱著抱枕，盯著他們倆，就聽懂了這句，回應：“銅臭味的品味？”

老板再熊也不能打——宋淡假裝沒聽到，繼續說：“所以婚禮上裴先生得面，我希你能以伴的份陪裴先生出席。”

謝知擰眉：“前夫是什麼伴什麼？”

“這個不用擔心，你們離婚的消息沒有正式宣布，外界只是傳言，”宋淡笑得像只狐貍，“相信這次你們一起出席后，外界的流言會不攻自破。”

謝知懶得接這個話茬。

破個屁，本來就是真的。

“既然謝先生答應了，那我也不多打擾，”宋淡唔了聲，瞅了眼大老板，“好在裴先生沒真變弱智，表看著還正常，不然可沒辦法。”

他掏出沓厚厚的文件，遞給裴銜意，表示這是他的，又出另一份，遞給謝知：“這是到時可能遇到的刁難和問題，勞煩你空訓練一下裴先生，讓他聽到問題后給出相應的回答，屆時我會從旁協助，我們隨機應變。”

謝知接過來一看。

《裴先生說話指南》

編寫：宋淡

打印費：已報銷

版權費：待清算

勞務費：待清算

謝知：“……”

掠過不堪目的封面，他翻開第一頁。

Q：大侄子最近怎麼都沒面啊，傷好些了沒？

答：醫生囑咐靜養，謝謝三叔關心。聽說三叔最近在東城區拍了塊地，投資金準備投資建設個游樂園……

連翻幾頁，全是場面話，滴水不，又長又臭。

謝知合上文件，睨了眼旁邊還懵然的裴銜意，點點頭：“知道了。”

宋淡清楚謝知的格，不再廢話，起離開。

謝知用小被子把自己團了團，窩在沙發里，沒骨頭似的，懶懶散散的樣子比平時多了幾分人氣。裴銜意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湊過來要抱，被他一文件輕輕扇開：“看你的。”

多年看劇本養習慣，閱讀速度與記憶力都突飛猛進，兩集《海綿寶寶》下來，正好看完一遍。

裴銜意委屈地坐了好一會兒，視線從電視上移開：“你在看什麼？”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謝知關掉電視，“先去洗漱，給你講睡前故事。”

沒想到裴銜意搖了搖頭：“長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沒事，”謝知看他一眼，眼角掛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反正這次折磨的不是我。”

裴銜意沒聽清，見他笑了就點頭：“好！”

謝知抱著兩沓文件上樓，洗漱完又看了一遍，才起去主臥。兩間屋子隔得不遠，盡頭是書房，樓上也有個書房，不過裴銜意不讓進。

主臥里漆黑一片，裴銜意靜靜地坐在床上等著。

謝知敲敲門：“怎麼不開燈？”

“等長給我開。”

門邊站著的人背著，容清冷，又漂亮又驕傲的樣子，裴銜意看得彎起眼：“我閉上眼睛啦。”

“啪”地輕微一聲，謝知開了燈，注視了會兒裴銜意，沒說什麼，將帶過來的其中一份文件遞給他。

裴銜意茫然：“這是什麼？”

“教科書。”

“……嗯？”

謝知搬來椅子坐下，修長的雙疊著，烏黑的發梢還沾著點潤的水汽，襯得臉龐格外雪白，語氣嚴肅：“現在開始上課。裴同學，請翻開第一頁。”

裴同學瞅瞅他，又瞅瞅文件，瞅瞅文件，又瞅瞅他，最后還是聽話地翻開了第一頁，看到上面的連篇鬼話，滿臉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九月二十五號前練背誦全文，在此之前我會陪你一起背，每天隨時隨地隨機查。”

裴小孩兒沉默了下，討好地問：“長，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好不好？”

“不好，”謝知眼皮也沒掀一下，“我是大人，不用聽。”

裴銜意：“……”

作者有話要說：裴寶：先哭個兩分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