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沒事我瞎》第21章

何寥然的臉瞬間漲紅了,眼神沉沉地看了眼謝知,才轉離開。

謝知一丁點兒目也沒施舍過去,邁,走到裴銜意旁邊坐下,夸獎:“乖。”

裴銜意蹭蹭蹭湊過來:“長剛才好帥!”

謝知打開飯盒,淡聲道:“沒聽說何先生家里還有位弟弟。”

他和何方明的關系再不好,借由裴銜意的關系,也不得不接認識了幾年,確實沒聽說對方家里有弟弟的。

裴銜意沒在意,看了眼謝知飯盒里的菜,眼睛一亮:“是我喜歡的。”

謝知不太自然地嗯了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打菜時鬼使神差的,都要了裴銜意喜歡的。

裴銜意笑地將自己的餐盒遞過來:“我也要了長喜歡的。”

“不是特地給你要的。”謝知眉尖蹙了蹙,冷淡地咬重了“特地”倆字的音。裴銜意只是笑著看他,并不反駁。

吃完午飯休息了會兒,學員們回去繼續練習。于涵找謝知也不是為了談心,絕口不提網上的風波,單純對他的舞蹈作提出指導意見。

只在謝知離開前,于涵簡單地提醒了一句:“外面的娛記被保安攔住了,回去記得走后門。”

今天的于涵格外嚴格,高強度的練習下,也沒人有心思再想別的什麼,能撐下來已經不容易。

到下課時又癱了大半。

謝知沖完澡出來時,裴銜意正滿臉不高興地把弄著手機,似乎有人在給他打電話。聽到腳步聲,他直接摁了電話,抬頭出笑容:“回家吧,長。”

謝知瞥了眼,沒有追問,點了點頭。

小D安排的車在后門低調地接走兩人,謹慎地繞了幾圈,甩狗仔,才開回章禾小區。

裴銜意一直擺弄著那只的手機,也不知道給誰發短信,謝知心俱疲,無力再管,到家便回屋休息了。

大概是白天經歷的事對心里有影響,晚上謝知發了個噩夢。

又是在那間裝修致的公寓中。

黑白琴鍵排列在前,叮咚悅耳的琴聲順著指下的節奏起伏,男人與人的說話聲很模糊,旁邊還蹲著一只歪著頭似乎聽得很認真的大狗。

一曲畢,掌聲響起來,雪白的大狗也搖著尾汪汪著湊上來。

人遞來杯牛,溫和地問:“小知,再給爸爸媽媽彈首曲子聽好不好?”

謝知的心臟陡然一

冬日午后稀薄溫暖的灑過飄窗而來,眨眼間變得冷。周遭又開始出現一些怪聲,畫面在扭曲,他聽到自己應了聲,接過牛喝完,手指回到鋼琴上。

“咚!”

鋼琴似乎變了調,每彈一下,都如雷聲般炸響在耳邊。

“咚咚咚!”

窗邊的紗簾被狂風掀起,外面天云變,似乎藏了只巨,躲在烏云里咆哮,沾著牛的玻璃杯被風吹倒,啪地摔得碎。

“轟——”

敲門聲一下比一下清晰,意識卻在不知不覺離,世界分崩離析。

“轟隆——!”

又一聲驚雷炸響,謝知終于驚醒了。

他急促地著氣,撐著半坐起來,屋里漆黑一片,閃電從遠劈過,從窗戶的隙間進來,剎那間投照而來,映出張布滿冷汗的蒼白臉頰。

下雨了?

突突直跳,他失神片刻,門邊又響起了夢境里“咚咚咚”的敲門聲。

心臟還在劇烈跳,謝知閉了閉眼,翻下床,擰開小夜燈,快步過去開門。

裴銜意穿著睡,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外,兩手捂著耳朵,眼神惶恐:“長、長,打雷了。”

謝知遲緩地眨了眨眼;“……你怕打雷?”

堂堂裴先生居然害怕打雷?

裴銜意還沒做出表示,又一陣雷聲襲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繃起了腰背,發著抖,臉比謝知的還要蒼白。

謝知默不作聲地盯著他看了會兒,側讓人:“進來吧。”

門咔噠一聲關上,謝知才發現這人居然是赤著腳跑過來的,摁開燈去浴室拿了塊巾,用熱水打。外面的雷聲還在繼續,裴銜意坐在床上,掀起被子裹住自己,眉頭擰著,恐懼地捂著耳朵。

謝知半跪下來,給他腳底。裴銜意嚇了一跳,連忙掙扎:“我自己來!”

“捂好耳朵。”

謝知不容分說地拽著他的腳腕把人拉回來,用熱巾一點點凈了那雙腳,起放好巾,回來把窗簾又拉得嚴實了點。裴銜意已經鉆上床,只出雙黑黝黝的眸子,眨地瞅他。

他重新拿了床被子,關燈躺回床上,想了想,不太習慣地安:“別怕,我在。”

裴銜意小心地向他挪近了些。

謝知睜開眼看他:“就這麼害怕?”

裴銜意抿著,點點頭。

“為什麼?”

“媽媽走的那天,也打雷,的臉很白,睜大眼看著我和爸爸,”裴銜意又往他邊挪了挪,小聲說,“爸爸說再也見不到我了,想再看我最后一眼,我也再也見不到了。”

謝知稍稍怔住。

他一直以為裴銜意的家庭是幸福完滿的,否則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那麼輕松愜意地笑著,恣意又快活的樣子。

裴銜意終于湊了過來,和謝知相抵著額頭,聲音含混不清:“打雷時沒有人和我說不要怕,也沒有人抱我。長,你可以抱抱我嗎?”

難以想象,叱咤商場的裴先生居然會在一個尋常的雷雨天,發著抖可憐得像只被拋棄的小

他的眼神有些許茫然,眼眶甚至發著紅。

和那個脆弱的眼神對上,謝知忽然失去了拒絕的本領,沒有再推開他,隔著被子,將手搭到他的背上,將他往懷里摟了摟,輕聲問:“那時幾歲?”

“嗯?”靠得太近,裴銜意灼熱的氣息幾乎噴灑在謝知臉頰上,他掰著指頭咕咕噥噥,“六、七、八……啊,八歲!”

“有什麼好高興的?”謝知無奈,腦袋往后仰了仰,總算能看清他的臉龐。

裴銜意彎了彎眼:“因為能回答出長的問題呀。”

謝知溫偏低,總是很難捂熱被褥。

而此時邊靠來個大火爐似的人,床褥間熱得過分。他安地拍了拍裴銜意的背,合上發的眼,心想,也好,不怕冒了。

天空依舊有雷聲未消,每次響起,裴銜意都會條件反似的繃起。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又靠得近,細微的作會影響到彼此,幾次下來,都不太睡得著。裴銜意撒似的摟住謝知的腰,搖了搖他:“長,我想聽你唱歌,給我唱首歌好不好?”

謝知稀薄的睡意被他晃得消退殆盡,擰著眉,半晌嘆了口氣:“想聽什麼?”

“什麼都行!”

謝知迎著他亮晶晶的眼神,不甚自在:“閉眼。”

裴銜意乖乖地閉上眼。

謝知許久沒唱過歌了,醞釀了會兒,輕輕唱出聲:“Hush little baby don't say a word, Mama's gonna buy you a mockingbird, and if that mockingbird wantn't sing……”

他的聲線清冷干凈,平時說話的語氣又冷淡,頗顯得不近人,沒想到唱起歌時,意外的溫聽。

裴銜意沒忍住,悄悄睜開眼,發現謝知閉著眼,淺的薄上噙著淡淡笑意。

謠哼唱完,裴銜意不由得也笑起來,趁著謝知睜眼前趕闔上眼,假裝自己沒有不聽話:“真好聽。”

“嗯,”謝知低聲道,“小時候媽媽唱來哄我睡覺的。”

頓了頓,他輕輕拍了拍裴銜意的背,“睡吧。”

外面雷聲又滾滾而落。

裴銜意渾卻無聲無息地放松下來。

他的呼吸漸緩,在母親去世后的二十年里,像是渡過狂風暴雨后功停泊在港灣的船只,頭一次在雷聲炸響的夜晚,安心地睡了過去。

謝知做了場噩夢,又被打擾了睡眠,以為會通宵無眠。他本來準備等裴銜意睡著后就換個屋,沒料到一合眼,邊暖烘烘的溫,就不知不覺地沉了夢鄉。

隔天一早,兩人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的雨,外面的天還未劈開混沌,昏黑模糊。響個不停的是裴銜意的手機。

謝知起床氣發作,黑著臉抄起來就要關機,一眼掃到來電人的備注,睡意頓時散了大半,眉心,重新再一看。

是裴銜意那個正兒八經的爹打來的電話。

將近兩個月,正牌爹終于打電話過來了。

謝知下起床氣,把手機扔給裴銜意:“接電話。”

裴銜意迷迷糊糊睜著眼,目黏在他散開大半出的白皙膛上,拿到手機也沒反應過來:“嗯?”

謝知下了床,趿拉著拖鞋走向浴室:“你親爹。”

裴銜意慢了半拍的意識緩過來,低頭看了眼手機上跳躍著名字的親爹,哦了聲,掛斷。

正要追隨謝知的腳步跟去浴室,手機又響了起來。

裴銜意反地皺了皺眉,指尖游移半晌,還是接了電話,語氣出乎意料的冷淡:“什麼事。”

電話那頭響起裴爭虹的聲音:“你大伯說你快兩個月沒去公司了,怎麼回事?”

裴寶培訓了將盡一個月的課程卓有效,一聽這話,順溜回答:“不適,見不得風,文件都勞煩宋助理送來家里解決了,多謝關心,下次請你吃個飯——”

跟我油腔調,”裴爭虹聲音一沉,“到底怎麼了,給我說清楚。”

這話在《說話指南》上沒有。

裴銜意打了個呵欠:“沒事我掛了,大清早吵人睡覺,討厭。”

謝知正好洗漱完走出來,聽到話題走向好像不太對,疑地遞來個眼神。

裴銜意沖他笑了笑,正要掛電話,那頭又響起裴爭虹的聲音:“有病就好好養病,公司那邊,我幫你控制一下,沒事盡快回去。”

裴寶同學每次接電話,有謝知在側就開著免提,是以謝知聽得一清二楚。

他坐下來,瞇了瞇眼。

看來這對親父子的關系當真不太好,說話比陌生人還嗆。難怪當初他提到讓裴銜意的父母過來時,宋淡的臉詭異。

謝知想著,眼睫忽然

……那為什麼裴銜意那麼黏他這個“謝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Hush little baby don't say a word, Mama's gonna buy you a mockingbird, and if that mockingbird wantn't sing……”——歌詞來自《Hush Little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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