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莊凌霄著用筆直的標準姿勢躺在床上的聶長生，瞳眸里閃現意味不明的澤，微揚的角撇了撇，不知是滿意于聶長生有自知之明沒再跑到那張兒床去就寢，還是嘲諷他直死板一樣無趣的睡姿。

室開著暖氣，以致于很難察覺十二月底的寒流在夜間的肆為患。莊凌霄趨步近床，將擺在床柜上那杯還存有余熱的牛一飲而盡，咂了咂，眼角余瞄了瞄床上安然眠的聶長生一眼，心底滋生了一種微妙的緒。

有人暖床的覺真不賴！

熄了床燈，只留窗旁一盞壁燈發出微弱的昏黃之，房陷一片靜謐之中。莊凌霄鉆暖和的被窩里，手手腳腳往熱源舒展，沒有遭到預期的阻攔，作更加恣意地猖獗起來，最后索放棄了自己的枕頭，挪到聶長生的側，跟他分同一個枕頭。

“莊凌霄……”只是閉著眼睛的聶長生似乎再也無法裝睡了，側的男人的軀如此的溫熱，寒冬臘月里同睡一床很舒服，可他的呼吸拂在臉側，呈摟抱之姿的手臂橫在腰間，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鳩占鵲巢，聶長生的心跳驟然加劇，從腹部蔓延上來的燥熱令他格外的難，于是再也無法忍耐，推開腰間那條壯實的手臂，警告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別吵！”到干擾的莊凌霄不悅地皺著眉頭，不僅依舊故我地攬住他的腰，頭部還挪近了些許，毫不在意呼吸已經噴在了懷側的聶長生的耳旁，以慣有的霸道制了聶長生想要起義抗爭的苗頭。

這樣是不可能睡的，聶長生清楚自己的心跳規律已經超過了平時跳的節奏，不正常的熱度越燒越旺，或許，莊凌霄近他的，大概也是為了汲取這種熱源吧，他沒辦法知道莊凌霄確切的想法，只是在這人毫無意識的廝磨之下，聶長生難堪的發現腹下蟄伏的那已有昂起的趨勢，而側睡在旁的始作俑者還不思悔改，竟然將一腳疊合上聶長生的上，方寸之間，大有之舉。

呼吸幾凌，心思難以平息，聶長生咬了咬薄，不得不向床側移去。

“別！”莊凌霄惱怒的聲音再起響起，炙熱的氣息拂在聶長生的耳際，“你搞什麼鬼啊，再不好好的躺著，別怪我把你當……”他頓了頓，煩躁地抿了抿，是吞下差點沖口而出的“把你當人上了”的話，隨后驚覺于自己竟然會浮起這樣齷齪的念頭，旁這個耿直坦率的同人，臉上再無多余的表，言行舉止又一板一眼的，無趣之極，與妖嬈多的子本不能相提并論。

不過話又說話來，那些外表甜溫的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全然不及沉穩木訥的聶長生帶給自己那種舒適恬謐的覺。

聶長生等了半晌，見莊凌霄沒打算再接著說完下文，于是直起了腰板，推開攀在上的肢，慍道：“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睡那邊麼？”

“可是，你的比較暖啊。”莊凌霄悶聲回答，不過顯然也接納了聶長生的提議，稍微挪了挪軀，讓出了些許的地盤，卻依舊占據的枕頭不走，“快躺下，冷風都鉆進來了。”不忘拍了拍旁邊的枕哄。

聶長生無奈地低嘆一聲，依言躺下了子，不過這回選擇了側躺，寬厚的背對著莊凌霄，即便這樣，莊凌霄特有的氣息還是無法從心頭驅散，依稀縈繞在鼻翼，仿佛有千萬條蠱蟲在張牙舞爪要吞噬自己的心。

“最近，你很忙嗎？”聶長生試圖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話題上，分散出現的異樣。

“還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莊凌霄只覺得聶長生清澈的聲線居然帶了點喑啞，聽著很是舒適恬和，甚至略帶一，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排斥，他打了個呵欠，睡意漸漸侵困倦的意識里。

“太辛苦的話，可以分擔一些事給下屬去做的。”因為背對的關系，聶長生并沒有注意到后的莊凌霄疲憊的神，

回應他的，是一聲敷衍而含糊“嗯”，尾音喑啞，像是要沉夢鄉。

“我聽說，你最近失眠了？”聶長生的腦海里閃過寧子沁的愁容，也不知莊凌霄的失眠況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并不覺察后那個男人的睡眠質量有多差……

本來已經進沉睡狀態的莊凌霄倏忽睜開了眼睛，支起了上，長臂一，扳過聶長生的，狠狠地了他的下，下頷傳來的劇痛令聶長生大吃一驚，他怔愣著，一頭霧水地看著突然發難的莊凌霄，只聽莊凌霄狠厲的聲音自上方傳來：“聽說？聽誰說？那個人嗎？”手指收攏，幾乎要將他的下扭下，“聶長生，你該不是瞞著我跟約會嗎？”

莊凌霄口中的“”，當然就是跟聶長生同醫院的醫師寧子沁了。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聶長生不明白他的暴戾怎麼來得如此的快速，所以也就沒有來得及細細推敲莊凌霄盛怒的理由是完全不附和邏輯的。

“怎麼不可能！”盛怒中的莊凌霄如同一只被奪走獵的兇猛惡獅，“你還對余未了的吧？嘖嘖，是不是吃過了就忘記不了的味道……”

“你瘋了！”忍的聶長生終于被他激怒，一升騰的怒火打從心底突然竄出，瞳眸里點起一簇無法遏制的火苗，他很發火，可這回還是被莊凌霄辱的話激怒了，什麼嘗過的味道？在莊凌霄的心里，到底是把他當了什麼，又把寧子沁這個“朋友”置于何地？

憤怒之余，加上又莊凌霄潛移默化的暴力影響，聶長生不假思索，一拳便揮到了莊凌霄的膛里。

聶長生從來沒有刻意鍛煉，從醫之后更是沒有閑暇時間去鍛煉，只是照料家里的那個頑皮搗蛋的小孩，倒也勉強算是一項巨大的力消耗運。所以他揮出的那一拳，分量實在不比那些習慣了打架斗毆的街頭小混混拳腳輕多。

莊凌霄應力倒在另一側的床沿上，呆呆地著掀被起的聶長生，聶長生的那一拳落在常年出健房的男人上也不過是一記微不足道的力氣罷了，莊凌霄只是驚訝于聶長生的生氣，在他的認知里，不管是怎樣的不公平加諸在聶長生的上，他要麼溫和的接，要麼拂袖而去，從不大罵對方，更不屑跟對方武。

而顯然，是自己得寸進尺的冒犯，終于打破了聶長生的戒條。

“那麼你，一心一意為你著想，你本就不信任！”聶長生擰開了房門，形在門前頓了頓，昏暗的壁燈打在他堅毅的背影里，顯得格外的孤寂，“明天我會接鴻梧回來，到時，我不希家里有人妨礙他學習。”

莊凌霄不爽地低罵一句，“聶長生，你是在趕我走嗎？”

“你就不覺得應該回去好好陪伴嗎？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聶長生最后的尾音被那扇房門阻隔斷開，幽寂的室里只剩下一盞昏暗的孤燈與臉沉郁的莊凌霄作伴。

“誰說是我的朋友的？”莊凌霄暴怒的聲音回擊過去，可惜門已經被聶長生關上了。

躺在賀鴻梧的床上，聶長生斂盡了剛才義正詞嚴的怒，心里的苦只能自己慢慢品嘗，剛才的那一拳，揮揍莊凌霄的那只右手還在微微發，早就見識過莊凌霄惡毒的口舌了，剛才他無心的一席話也不過是氣話罷了，自己怎麼就……這麼重的一拳，莊凌霄一定很痛吧。

睡前，明明眷于莊凌霄的溫，所以即便自己表現出嫌棄之舉，可本無法抵抗他的為所為，尤其心里明白，莊凌霄是拋下寧子沁來到自己的旁，就算自己的臉上沒有展現愉悅的神，可是心底到底還是高興的。

被莊凌霄的眼追逐，被莊凌霄的氣息包圍，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麼？

雖然莊凌霄親口否認了寧子沁是他的朋友，可畢竟比鄰而居，現在不是，將來呢？

既然選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他？可恨的盡是自己本沒辦法推開他的靠近，說是貪婪莊凌霄的溫也罷，驕縱他肆意妄為的舉止也好，聶長生只將每一寸來的當了珍貴的回憶，能多一刻也是賺了的。

聶長生側躺著，難堪地扯高了被子，微微蜷起雙腳，讓一床厚厚的被子實實地掩蓋著有著可鄙念想的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輕微的門鎖開啟聲，悄然靠近的莊凌霄那特有的氣息仿佛能穿過了厚的被子，灌到他的鼻息里，那一刻，聶長生有涅槃重生的昏闕。

莊凌霄似乎不在意會不會驚醒他，掀開了被子徑直鉆了進去，賀鴻梧的床頓時沒有了多剩余的空間。

又是不知死活的肢糾纏黏上，耳際傳來莊凌霄低沉的聲音：“聶長生，你不要趕我走。”似乎也沒有要得到聶長生的原諒，莊凌霄低喃的聲線猶似虔誠的禱告贊詩，“不這樣，我本睡不著，聶長生，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吃藥，甚至找權威的心理治療師，我都試過了，還是不，怎樣都睡不著……勞累到要垮掉了，腦子卻不控制的想著……”

“想什麼？”聶長生心里狠狠地痛著，莊凌霄前所未有的脆弱在黑暗之中顯得如此的清晰，清晰到似乎能到他的無措。

“不知道，”男人嗤笑一下，“好像什麼都沒有想，但又好像有太多的東西可想，天馬行空的想，永不停息的想下去，腦里面就出現了一個影像，起先還是模糊的，漸漸的，他形了，會了，會說話，一直跟我說話，不準我休息，就像等到生命終止了，才能停歇……”

“那個影像是什麼？”

“一個人。”莊凌霄低低笑了笑，攀附在聶長生上的手腳了，聶長生心了一跳，立刻明白了男人口中的那個影像是誰了。

“不這樣，我會死的，聶長生。”莊凌霄又重復這話一遍，斂盡所有的強霸道的氣勢，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奄奄一息的息仿佛病膏肓的重患，馬上要被閻羅判宣告終結一生的時刻，聶長生被震懾得一語難發，手腳冷了又熱，熱了再冷，而旁的莊凌霄興許將淤積心底的苦愁傾訴完了之后，心舒坦，很快進了夢鄉，發出微微的鼾聲，夢里不知遇上了什麼好事，還會咂出一兩句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