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電話是通了的，才響了兩下，莊凌霄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來。

“聶長生？”莊凌霄著不勻的氣息，帶著些微疑慮的聲音落在聶長生的耳旁，聶長生冰冷的四肢依稀升回了一溫度，鈍痛著的心才稍稍舒緩下來，與此同時，電話那頭一同灌他耳的，還有鼎沸的吵雜聲，尤其是一個高音幾乎掩蓋了莊凌霄的聲音：“大家讓開，讓一下！傷患傷得很重！”

聶長生只覺口剜開的口繼續在淌，腦袋“嗡”的一聲炸響，流通的脈里陷了短暫的缺氧狀態，渾麻痹不能彈的他抖著，機械地問：“你……你不要吧？”

“什麼？”電話里頭的莊凌霄依舊著氣，似乎劇痛令他極其疲憊，聲音里夾著雷霆一樣的躁怒，“你什麼意思……算了，反正我也到醫院門口了。”

通話即刻被忙音取代，聶長生握著結束了通話的手機呆怔著，爾后像被人用針管了一針，他搖晃著子站了起來，灰白著一張毫無的臉，勉強扶了一把桌子，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奔去門口的腳步還是蹌踉起來，醉酒似的差點絆倒，楚穎穎擔心地喊了他一聲，他也置若罔聞，一心只想趕去燒傷科。

急診室在另外一棟樓號里，電梯下去時，狹小的空間里，僅僅只有三五個毫無關聯的人，然而聶長生卻覺得呼吸艱難，電梯里稀薄的空氣像被走了似的，十秒左右的降落時間里，他卻覺得時間慢得像一個踽踽獨行的老人。

幾乎是快速跑到那棟急診樓下，可惜電梯去都在上升中，聶長生一刻也不想等，舉步生風地從安全樓道里飛奔去了六樓。

他跑得又急又快，氣吁吁地上了六樓，迎面而來的一個小護士乍然見到聶長生出現，以為哪臺手又請他來坐鎮，于是笑容滿臉地問：“聶主任……”

“燒……燒傷科的病人怎……怎樣了？”聶長生不等小護士說完，很失禮地打斷了的話問道。

“燒傷科啊，”小護士遲疑了一下，腦海中沒有儲存到今天的燒傷科有非要大手的信息，于是小聲地抱歉地道，“我不太清楚……”

抵達六樓的電梯此時打開時，從里面洶涌出來的人瞬間將候診室大廳的喧騰吵嚷聲推到最高點，尤其一輛移護理床在幾個護士的推移下急沖沖的朝著急診室走去，床榻之上的患者臉部恰巧被一名胖胖的護士遮擋了，聶長生用眼角余瞥見了患者上穿著的家居服，可不正是莊凌霄昨晚穿的那套麼？

聶長生打了個哆嗦，雙發，單薄的軀晃了一晃，那位小護士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手要去扶他是，聶長生拔跑了過去，惶急地道：“莊凌霄！”

聶長生沙啞而驚慌的聲音響著沸騰的候診室里并不怎麼引人注目，反倒是那幾個推車的護士是認識他的，腳底下意識地慢了下來，帶著驚異而探究的目看著驚慌失措的他。

那位胖胖的護士率先問道：“聶主任，怎麼了？”

“抱歉，”聶長生掃了一眼活病床上的人，略顯尷尬地道，“我……認錯人了。”

雖說他是認錯了人，可這個醫院的護士們幾乎都聽過莊凌霄的大名，那可是H市赫赫有名的巨商大腕！時常出現在本地電視臺采訪上的優質男人，八卦雜刊上還不他的緋聞呢，更別說他還是本院寧子沁醫師的正牌男朋友了！

幾個護士推著患者快速進了急診室，聶長生忐忑的心始終不能安放下來，也不知莊凌霄到底被送去了哪里，或者早在傷痛中昏厥了過去……

他站在急診室大廳的中央，周圍人來人往的臉上帶著或悲或哀或喜或憂的神，唯獨他一人渾渾噩噩，寒意竄上四肢百骸，整個人悵然若失，像雨中的萍草一樣不知所措。

不知是哪個跟他一暗影失魂落魄的病人家屬撞了一下他，聶長生如夢初醒，散漫的目漸漸聚集到了掛號臺前那位倚在墻邊正著悶煙的高大影，那人穿著白襯衫，褪下來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一雙鷹凖銳利的眸子凝視著他，像盯著獵的猛一樣。

聶長生收回了目，轉大步離去。

升升降降的電梯前云集了百態的人生，聶長生卻不像往常那樣同著神彷徨的他們，只恨不得即刻鉆電梯，徹底消失在那個男人的面前。

“叮”的一聲，電梯終于升了上來，又一潑的人涌了出來，再一潑的人了進去，聶長生還沒舉步進去，手已經被一強大的力量攥住，拉著他拐向了安全通道門。

聶長生試圖掙扎了幾下，偏偏他剛剛經歷了種種坐過山車一樣的巨大起伏的沖擊，乏力的手腳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軀已經被莊凌霄帶到了空無一人的安全通道里。

安全通道門闔上的那一刻，莊凌霄覺察到了手中的獵掙扎的力度似乎比剛才還要大一些，擰著眉，將他摁在潔白的墻上，鼻翼呼吸間，莊凌霄上的煙味席卷而來，那麼的濃郁，也那麼的真切，一時無法掙開他桎梏的聶長生垂下眼簾，仿佛先前他的擔憂全是一場笑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莊凌霄不滿他低垂的眼，這個人，怎麼敢在自己的面前，卻不正眼看著他？于是抬起右手，狠狠地攫住了聶長生的下，迫著他對著自己的眼睛。

“我找的不是你。”聶長生卻只看了他一眼，又轉開了視線，也不知道樓下空的階級有什麼可看的！

“那你告訴我，H市里，還有誰跟我同名的？”莊凌霄瞇著眼，顯然聶長生現在在候診室里嘶啞地朝著病床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時，莊凌霄是在場聽到了的，只是看到這人此刻又換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功的激起了施力者的怒意，手再次鉗制他的下，著這人的目轉移到他的臉上。

聶長生抿著不答，曖昧的氣息悄然游離其間，靠得太近的兩人卻一點也沒有覺察到。

“你……”莊凌霄盯著他漸漸恢復的，想起他哀痛地著自己名字時刻的模樣，心突然大有好轉，“師哥以為我出事了？”

“沒有！”被桎梏的人斷然決然地否定。

“你為什麼不承認！”莊凌霄生氣地詰問，這麼昭然若揭的答案，他為什麼還要做無謂的抵賴呢？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就這麼難嗎？

“沒有！”聶長生倔強地怒視著他，想起剛才這人明明看到了自己的失魂落魄了，偏偏冷眼旁觀，心里指不定又在嘲笑奚落自己的失態了吧。

“嘖！”莊凌霄眼中只有這人的忤逆與撒謊，這令他相當不爽，鉗制他下的食指突然過他的瓣，不甚溫著，“這張口是心非的，真想……”

按他現在的心，肯定是想撕破了這張讓他怒氣騰騰的，可指尖的覺又意外的，春回大地一樣地融化了心底筑起的堅之墻，這種舒服又愜意的覺，莊凌霄哪舍得撕破？恨不得將他捧在心里，含在里……

含在里？

這個旖旎的念頭只在莊凌霄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堵上這張不老實的，似乎比撕破它還更讓莊凌霄興，于是他欣然地付之行了。

而當他的呼吸驟然噴在臉上時，聶長生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怦然慌的心再次席卷而來，他本能地手腳并，開始了劇烈的掙扎推搡，離莊凌霄施予的鐐銬。

獵的掙扎似乎更加激起了狩獵者的腥政策，常年出健房的莊凌霄在力上更勝一籌，只是兩人所的樓梯口是藏著太多患，也不知糾纏在一起的誰推了誰一把，莊凌霄一腳踏空，整個人仰面朝下倒去，好在他反應迅敏，手夠住了樓梯扶手的那一瞬，另外一條手臂也落在了聶長生的手里，被他的攥著，只是聶長生的臉再度蒼白起來，看樣子嚇得不輕。

驚魂未定的兩個著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爾后去額上的冷汗，劫后余生似的扯出一慶幸的微笑。

等聶長生“提前”太多的時間下班跟著他返回公寓前，莊凌霄還有點不敢置信，這個人，真的會因為的自己的一句話而罔顧了原則問題？

莊凌霄的疑慮很快就被解答了，當他站在破破爛爛的廚房前，看著一地狼藉的碎片與灰屑，還有已經焦黑了的一塊塊佛跳墻，才后知后覺地道：“完了！我忘了關煤氣了……”

原來正在廚房搗鼓廚藝的莊凌霄接到了書打來的電話，有幾分文件務必要在早上簽出，于是他讓書帶著文件趕來，因為要見公司的人，莊凌霄就換上了職業服，當時廚房的佛跳墻已經弄好全部程序，大火燉燒個半個小時也差不多弄好了。

帶著文件過來的那位書方向奇差，在仄的商品樓房里尋了好一陣才了上來，莊凌霄文件還沒簽呢，他肚子突然劇痛，渾冷汗淋漓，學過醫的莊凌霄立刻判斷他可能闌尾炎發作了，就送他上醫院去了。

畢竟是新晉廚師，忘記關煤氣就出門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等他驅車趕到醫院門口時又遇上了大堵，從急救車上下來了幾個模糊的車禍傷患者，書雖然闌尾炎痛得死去活來，但到底不及車禍傷患的十萬火急，移床沒等到，莊凌霄只好吃虧一點，背著他去了急診室，也是在這空檔兒，莊凌霄接到了聶長生莫名其妙的電話，因為不著頭腦，想著反正也就到了醫院了，稍后再找他問一問你也就是了，于是替書掛了病號，就看到了聶長生撕心裂肺地對著別人喊他名字了。

而此時的聶長生卻低垂著頭，一個勁地向房東老太太道歉，因為事故是人為的心造的，房客理應承擔一切賠償費用，這也都罷了，還要淪落為流離失所的人，因為房東的意思，儼然是請他賠償之后就搬離，大概上次深夜擾民的事，也一同嫉恨上了聶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