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見著殺人無，越靈歌強打起神，慢慢地往屏風的位置爬，一邊爬一邊說：「小寶，小寶兒……」

口中所喚的小寶，自然是那黑布包裹的嬰孩。黑布就是普通的黑布，並非什麼隔絕神識的法寶，隻要神識一掃，便能看見裡頭是什麼東西，因此不需要蘇臨安提醒，牧錦雲也知道那裡頭是個什麼東西，於是，眼前艱難爬行的越靈歌，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形象，就是一個即將死去，卻仍舊牽掛著孩子的可憐母親了。

牧錦雲眉頭鎖。他看著越靈歌下拖出來的痕，臉顯得有些發青。

「寶兒……」

快爬不了，看向嬰孩的眼神裡充滿無限眷念，一雙眼睛裡，兩行淚流下，看起來是那麼目驚心。

越靈歌哭得很傷心，心裡頭更焦急。隻要他去一下包裹，便會氣，到時就任置，卻沒想到，他沒有毫作，想到這裡，越靈歌停止爬行，的開始乾癟，整個人顯得生機即將消失，手出，想要孩子，卻沒辦法夠到，於是祈求地看著牧錦雲：「求你，讓我再看小寶一眼。」

「好慘。」蘇臨安說。

「是有點兒慘。」牧錦雲跟了一句。

聽到這句，越靈歌心中一喜。當初進來，他們發現了兩件東西，一個是青蓮燈，一個是那木匣，青蓮燈被所得，木匣卻被曲維揚給占著，可惜他一直沒挪也打不開，雖後來那木匣也看過過，但從來沒挪並開啟過，卻沒想到裡頭是這樣個奇怪東西。這蘿蔔，它知不知道不知道這些年，做了什麼呢？

牧錦雲一直盯著地上拖出來的痕，眉心都皺出了一個川字，眼尾是掩飾不住的冷厲。蘇臨安瞧見他那樣子，又說了一聲好慘，接著道：「你有帶夠白布麼，要把地上一嗎？」

痕髒得不能看，上的劍也得拔出來，這素來潔癖的牧錦雲，怕不是要崩潰了。嘖嘖，真慘。

地上的越靈歌作一僵，一時沒回過味兒。

就聽那年冷冷道：「這裡可還有什麼？就一盞燈和一個蘿蔔？若沒別的了，我放把火燒乾凈。」越靈歌抬頭，看向牧錦雲的眼神充滿怨毒，接著，原本躺在角落的骷髏架子忽地一躍而起，手裡拿著一瑩白的尖骨，朝著牧錦雲沖了過來。

「控。」眼看那骷髏手中的骨頭猶如長矛一樣刺了過來，牧錦雲抓起手裡的蘿蔔，直接一擋。

哐的一聲，骨刺撞到蘿蔔上，蘇臨安隻覺得渾都震了一下，就連元神都了幾，罵道：「牧錦雲你個混球！」

牧錦雲著，再次重重一砸，那骷髏最堅的頭骨跟蘿蔔一撞，骷髏頭骨被砸飛出去，落地渣。牧錦雲出手極快，砸了頭之後又連續揮出三下，擊中了骷髏的肋骨、腰椎和骨，就聽哢哢哢幾聲響，骨頭架子再也支撐不住，化作一堆齏，而在骨架散落之後，石室突然颳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風，把青蓮燈裡微弱的火，都唰的一下撲滅了。

見火熄滅，越靈歌臉大變，驚呼道：「這不可能。」那裡的包裹，空了……

裡頭的小嬰兒不見了！

接著，那扇屏風搖晃了一下，哐的一聲摔在地上，屏風上原來的陣法圖案像是活了一般，上麵的線條從屏風裡流出來，散的線條像是蜿蜒的水，一點兒一點兒的鋪滿整個地麵，宛若蜘蛛結網。

「嘻嘻。」一個小孩的笑聲突然出現，在這詭異的環境裡，顯得有些驚悚。

越靈歌上被線纏住，同時，也有一些線順著牧錦雲的腳底往上爬，牧錦雲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驚慌，然後他把手裡的蘿蔔往地上一扔，接著，就踩在了蘿蔔上。

被踩在腳底的蘇臨安：「……」

發現那些線沒辦法往蘿蔔上漫延，於是踩著蘿蔔的牧錦雲彷彿站在湖心孤島，周圍都是汙濁的水，而他踮起腳尖兒站在那裡，依舊不染纖塵。

「咦，娘你的魂魄怎麼困在裡麵出不來了呀？」小的聲音很尖，尖銳得像是一柄利劍，能夠直接刺穿人的耳。蘇臨安注意到，牧錦雲的耳朵已經流了。

自己在蘿蔔裡頭倒是沒任何影響。隻是那小實在有些詭異，都無法捕捉到他的形，隻看到眼前黑影閃過，撲到了地上越靈歌上，眨眼又消失不見。

越靈歌怔怔的手臉，手心到鮮和皮，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

蒼白的臉上多了一個手印，是小孩的手，把一張臉都灼穿了，出了臉上的骨頭，在越靈歌驚慌失措之時，那黑影再次出現，在眼睛上又按下了一個手印，越靈歌雙手捂臉，痛苦道：「不要過來！小寶，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

「呀，難怪娘你變得這麼沒本事，原來是這把劍呀。」

「當初從這裡飛出去，還把門都砸了個窟窿的劍，怎麼又回來了？」

蘇臨安稍稍一愣，隨後意識到，這小嬰孩說的，就是斷劍。

可這斷劍不管怎麼看都是個破銅爛鐵，以前挪它都使得它更破了，本就跟豆腐渣似的，難道看了百多年，還能看走眼不？

蘇臨安深吸口氣，問：「小娃娃，你認識這劍？」

小嬰孩沒有回答，黑影仍舊繞著地上的越靈歌轉，不多時，那越靈歌就像是了淩遲之刑一樣，上的被一塊一塊的撕扯下來，看起來極為噁心……

連蘇臨安都覺得噁心了，牧錦雲更覺難忍。他這會兒臉都黑了，俊俏白皙的麵孔上，如同雲罩頂。

瞧那小混球一臉苦的樣子，蘇臨安還有點兒神清氣爽，誰他天天嘲諷來著，現在算是到對付牧錦雲的路子了，以後，嘿嘿，走著瞧！

地上的水越聚越多，本不知道那些到底從何而來，原本躺在地上的蘿蔔也不過半尺高，現在距離有些不夠了，牧錦雲一直警惕地看著腳底，他運轉靈氣，打算淩空飛起，結果就發現這裡靈氣已經完全消失，一運轉心法，就有一冰冷的氣息了上來，讓麵板有刺痛，彷彿被凍僵。

今日本就是月圓夜，他還飽噬心蠱的痛苦，冷死替苦不堪言，若是強行再加一氣……

一直以來對自己意誌力極其自信的牧錦雲此刻都有些不確定了，因此，他強忍住運轉心法，而是低頭，看著地上的蘿蔔，皺著眉頭道：「站起來，雙手舉高。」

蘇臨安一頭霧水。

牧錦雲道：「做得好，我承諾為你做一件善事。」

「做善事怎麼是為了我呢？」蘇臨安嘆氣，「是為了行善積德，為了天下蒼生……」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雖說這蘿蔔的形很小，但材質驚人，能直接把修士的骨砸末，自是堅無比，被牧錦雲踩在腳底，也毫沒有損壞的跡象。

蘇臨安原本就能用元神移斷劍，現在嘗試著佔起來，把牧錦雲舉高也不難，等舉起來後，牧錦雲的腳離地上的水又有了一尺高，而蘇臨安發現這還好使，舉著牧錦雲原地跑了兩圈兒才停下，說：「咦，這其實還不錯唉。」

居然能承起元神的強度！還能把那小混球抱起來舉高高，有這的話，那自己就能行善了啊，還要什麼小混球啊？這麼一想，蘇臨安都想直接把人給扔泊裡了，不過這也算是幫助了牧錦雲，不知道功德印裡會不會算功德？為了功德，且忍忍。

「哥哥，你在跟蘿蔔說話嗎？」

「它咕咕咕地在說什麼呀？」嬰孩突然發出聲音，而蘇長樂才猛地意識到，原來說話，其他人依舊聽不見啊！

「你認識這斷劍？」牧錦雲不答反問。

「這劍，我從出生起就認識了呀。」嬰孩現在不轉圈兒了，他騎在了越靈歌的脖子上，雙手抱住了的臉。他緩緩地抬起頭，出了乾癟的頭顱，一雙眼睛紅，裂開，一張臉彷彿被撕開了兩半，他嘻嘻笑了一聲，又有些困地問：「你不害怕嗎？」

他的母親越靈歌都怕得瑟瑟發抖，而那外頭進來的年，卻毫沒有害怕的跡象，這讓他有些不高興，聲音陡然變得尖利，「我喜歡你的哦。嘻嘻嘻嘻，把你的給我用好不？」

「那樣我就可以出去啦。」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風吹了過來，那嬰孩突兀地往前一躥，蘇臨安反應極快，子猛地跳起來，差點兒就掄起牧錦雲砸了出去，好在及時收手，在小嬰孩的上揍了一拳，把那小嬰孩直接打飛出去，像隻壁虎一樣在了之前倒地的屏風上。

「你是什麼鬼東西！」

「你是匣子裡的東西？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為什麼要幫一個外人！」似乎想起來這白蘿蔔是從木匣子裡出來的，嬰孩顯得緒激，他一激，地上的海就翻騰起來，有一些氣泡汩汩的冒出，還有一些斷肢殘臂往上浮起，使得場麵相當之噁心。

他們所在的明明是石室，有青石鋪的地板，怎麼現在能鑽出這麼多噁心的肢，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不是幻象。

「別激，咱們先說說斷劍的事。」蘇臨安道，「要幫你也可以啊，要不，我先幫你超個度？」

嬰孩耳朵裡聽到的就是，「咕咕咕，咕咕咕！」

「蘿蔔你了啊，我們一起吃了這小哥哥，好不好，嘻嘻嘻……」

蘇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