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明日便是中秋了，你想你的爹娘還有哥哥嗎？”程語嫣端坐在圓凳上，屋子裡寂靜一片，除了躺在床上的李君苒外，再無旁人。

爹娘？哥哥？李君苒目閃爍了幾下。自從上一回匆匆見過李徐氏後，也不曉得是小七柳殘存的意識消失了，亦或者這意識已經融合在了骨子裡，使得李君苒對李家的比剛來時深厚了一些。

李徐氏並不知道，程府大小姐之前給了一份恩典，凡是靜雅軒的丫頭，每個月都能見一次家人。因為臨近中秋，特意托了人給李君苒帶了兩個小小的餅，外加一件穿的小肚兜。餅裡頭的餡兒據說是小七柳最喜歡的味道，還特意多加了好些豬油跟黃糖。而小肚兜雖說沒見在上頭秀什麼花，針腳嚴，可以的到李徐氏那濃鬱的母。

這個時空，八月十五的中秋節也有吃月餅賞月的習俗，只不過這月餅只有蘇式，並沒有什麼廣式月餅。而且月餅也不月餅，而什麼餅。一層一層的皮，脆脆的，很像金華餅。個頭也不大，瞧著就跟小籠包子似的。到大的一口一個完全不問題，即便是養在深閨中的小姐，基本兩三口也就吃完了。

餅裡頭的餡兒在李君苒看來其實就是五仁餡兒：瓜子仁、核桃仁、花生仁以及杏仁加以黑芝麻以及黃糖。講究一些的宦富裕人家還會再添上葡萄幹紅棗這些果脯，以富口味。饒是買不起昂貴葡萄幹的窮苦老百姓，也會在果仁黑芝麻餡兒裡加上一些絆了豬油的蘿蔔條。

李君苒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也是因為現在已經是二等丫鬟了。這福利待遇自然比之前好了太多，旁的不說，是逢年過節除了有額外的月錢打賞外，還有應節的吃食。這對連著吃了一個多月白粥外加苦中藥的吃貨李君苒而言，**有多大，可想而知。

說起來李君苒也是因禍得福，連挨了兩頓板子，便從原來在廚房跑的三等小丫頭，連升兩級一躍為靜雅軒裡二等丫鬟。若不是年歲跟資曆的關系，程語嫣還想一口氣將李君苒提到一等大丫頭的位置上。

這晉級的太快，自然免不了有人羨慕嫉妒恨，而且還不止一個口出酸話諷刺李君苒。

李君苒知道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指了指自己屁，出兩手指比劃出一個“二”，隨後又指了指程府大小姐所住的主屋方向。開始時，那些個口出酸話之人沒能看懂李君苒這是什麼意思。經過白芷的一番解釋後，那些人便徹底閉了。

按著白芷的翻譯，李君苒的意思很簡單，誰想要這個二等丫鬟的位置，只要像那樣也挨兩頓板子。心善的大小姐自然就會將人也像那樣給提拔了。

程語嫣從白芷那裡知道這事後，也笑了。非但沒指責李君苒在那裡誤導底下的小丫頭，還讓龍葵幾個二等丫頭傳出話來，這個法子也確實是晉級二等丫鬟的一條路子。

這下，那些個小丫頭一個個都歇了菜。兩頓板子啊，哪怕只是一頓，十幾板子下去這屁還不得開花了？運氣好點兒，沒傷著筋骨還好。這要是運氣差，因此丟了小命也不是沒可能。就算小命沒丟，萬一被打斷了……為著一個二等丫鬟的位置，弄丟了小命，或者被打折了變了瘸子以至於將來想嫁人都難，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本就不指李君苒開口的程語嫣扯出了淡淡的笑容，出了白玉般的小手，順手拿起了一塊小餅，拿在手裡卻不吃。

“想。”正當程語嫣著手中的小餅發呆時，李君苒突然冒出了一個音節，嚇得毫無準備的程語嫣差點將手裡的小餅給甩了出去。

程語嫣事先是知道李君苒是會說話的，可自打李君苒挨了第二頓板子再次住進白芷那屋子後，前前後後來了說也有十幾趟了，不管說了多廢話，哪怕李君苒那張小臉已經出現明顯的不高興表，也沒見李君苒開口說過一個字。以至於之前連著好幾次，都故意在逗李君苒，想要開口說話。

想不到，這一次竟然意外功了。

“小七，你放心。再等幾年，我便放你回家，讓你跟家人團聚。”程語嫣著李君苒那張稚的小臉，因為連番傷，原本還胖乎乎的小臉這會兒都沒剩下多了。若是的悅兒還活著，應該也會像這小丫頭那樣吃糕點吧。可惜……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將可的悅兒摟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那些人的謠。

李君苒不知道程語嫣盯著猛瞧能瞧出些什麼，不過瞧著那失神的模樣，真的完全不像個只比那小板年長一歲的黃小丫頭該有的表。滄桑、悲涼又帶著些許萬念俱灰，當然更多是恨意。

多日的接，李君苒多有點能覺到程語嫣的怨念與恨意，作為勉強算淺言深的朋友，李君苒還是很希程語嫣能放下心中的執念，解開心結，快快樂樂地關起門來過的小日子。畢竟，不是誰都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重生一回。既然上蒼開了掛，又幹嘛老盯著前一世那點子蒜皮之事。真的不值得。沒有什麼比自己過得比仇人好，更解恨的了。

“小七，你好好休息。回頭，我再來看你。”程語嫣長呼了口氣，站起了，轉眼間又變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嫡大小姐。

李君苒了鼻子，著八仙桌上那的糕點，暗暗思忖著是不是早點恢複健康。不管怎麼說，現在每月還拿著八十個大字兒的月錢，拿錢不幹活實在不是的風格。

程語嫣沿著小回廊，慢悠悠地朝著那屋子走去。原本每次從白芷房裡探視李君苒出來，程語嫣的心都會很好。而這一次卻很是意外地不怎麼開心。盡管，程語嫣的臉上並沒顯出來，可照顧生活起居的白芷還是瞧出了一些端倪。

一進屋，夏嬤嬤很是難得地親自為程語嫣盛了一碗蓮子湯，端放到程語嫣的面前，笑道：“大姐兒，快嘗嘗。”

“有勞嬤嬤了。我正巧有些口呢。”程語嫣笑盈盈地端起了蓮子湯，見屋子再無旁人，便低了嗓門輕聲問道，“怎麼了？”

“方才底下的小丫頭來報……”夏嬤嬤附在程語嫣耳邊細語了幾句。

程語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了。

“大姐兒，那接下來……”

“好不容易開了口子，總得讓人將戲唱下去，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