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原以為那次偶遇是好多年才能發生一次的巧合，沒想到三個月之后，又見到了張虔。

葉在方圓傳供職，是家影視營銷公司，公司規模不算大，但做過款影視劇的營銷，績不錯，有點小名氣。那天，老板王彥帶著總監吳晴和經理葉到時代影業去比稿，葉就在時代影業的大會議室中又看到了張虔。

時代影業在春節檔有部大片要上，是馬珂的《海市蜃樓》。馬珂不是高產導演，上一部作品是三年前的事了，票房高達十二億，而且出奇的口碑也不錯。有了上次的功，投資人自然更寵這位鬼才導演。拍《海市蜃樓》時，幾乎沒讓他為錢發過愁。電影投資總額達3億之多，而宣發費用就1個多億。拋除發行費用，宣傳這塊有五千多萬的預算，這塊大餅自然為各大營銷公司爭搶對象。不過像時代影業這樣的制片公司，通常有用的營銷公司，好是穩定，壞是容易形套路，做不出新花樣。制片方若不想走尋常路，就會找一些像方圓這樣的小乙方過去比稿。

以往去比稿，大項目是由總監吳晴上去講，小一點的讓主負責的經理講，這次因為項目超級大，王彥打算親自上。

王彥帶著吳晴、葉到會議室后，發現還沒公司來，就直接落座了。他們剛落座，其他公司就陸陸續續到了。王彥見到人，出去寒暄，回來后，有些坐立難安。吳晴湊過去問：“老王，什麼況，我看前面空了兩排，是老總都要來麼？”

王彥低聲音道：“大集團的老總，影業的老總，發行總監，宣傳總監，外加兩個項目經理。”頓了頓，“馬珂的老婆也會來。”

吳晴納悶：“來干什麼？”

王彥道：“總制片。”

吳晴點了點頭，道：“他們肯找咱們過來比稿，說明有可比。比不了大公司，還比不了咱們后那家小公司麼，總不會墊底。”又笑，“反正都是臭皮匠，中了就是賺的。”

王彥也道：“我倒不擔心能不能拿下來，就怕臺上出丑。”又瞄了一眼葉，見還平靜，就問，“葉，怎麼樣，陣仗是不是比你想得大？”

葉笑：“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幸好不是我上臺，要不然這會兒都不會說話了。”

王彥呵呵道：“別僥幸，這次我替你們，下次你們自己來。等會別家上臺的時候，多記多學，全當來見世面了。”

兩點的時候，會議室的門準時開了，魚貫進來七個人，五個男的，兩個的，會議室里一下靜了。

方圓傳的位置排得靠后，看不清進來的是誰，不過張虔的影從前面一晃，葉還是認了出來，想要確認，那些人已經落座了。

比稿是個漫長過程，每家公司的PPT都不下百頁，即便主持人說今天公司多，讓每家公司盡量控制在十五分鐘，可到方圓傳時，仍是兩個小時后。王彥倒沒超時，干凈利落的講完就下來了。等所有公司都講完后，時代集團的老總站起來，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跟在坐的這麼多公司簡單的道了句辛苦，大家不要急，若有合作意向，會有人跟進，然后就跟影業的老總和馬珂的老婆離開了會議室。

倆老總和馬珂的老婆離開后，留下兩個總監和兩個經理與各家公司周旋。

前面的幾個大公司都跟時代影業合作過，自然絡些，一下就把四個人圍住了。方圓傳和后面的大河文化是頭次來，多顯得有些局促和無助。倆老板一個眼神對視就迅速結同盟，熱絡的寒暄起來。

葉趁著這時間，從后門出去找洗手間去了。

回來后，會議室里人已經不多了，吳晴笑道：“你去的不是時候，剛才人夸你呢，說方案做得漂亮。”

葉有些不著頭腦：“誰夸我？”

王彥得了夸，十分松弛：“剛他們宣傳部的總監過來打招呼，說咱們的容有亮點，PPT也做得漂亮，能人記住，就算這次不能合作，以后也有機會。”

葉笑了：“這是全公司的功勞，我就是一個執筆的，哪是夸我呢，我可不敢接。”

王彥道：“你沒仔細聽，人家說容有亮點，PPT也漂亮。容是大家的功勞，PPT是你的功勞。你是咱們公司的方案大佬，一出馬就知道有沒有，這就不用謙虛了。”

葉笑：“不過PPT始終是錦上添花罷了，主要還是容。沒漂亮的容，PPT做得再漂亮也沒用。有容，PPT好不好看就無所謂了。”

吳晴攬住，一行人往外走：“我就喜歡葉這點，永遠不居功，多難得啊。”

不過最終，那個項目方圓也沒拿下來，還是給了一個大公司去做。不過這選擇是對的。像《海市蜃樓》這樣量巨大的商業片，就應該用大公司，廣鋪渠道，調一切手段和資源進行鋪天蓋地的營銷。尤其還是春節檔，競爭如此激烈，就更不能手。即便真給方圓傳，他們估計也咽不下去。

《海市蜃樓》的首映禮是在春節前三天做的。主演全陣容到場，業知名影評人全去了，可謂聲勢浩大。首映禮那天，王彥弄到了場券，跟著去參加了，回來后，說《海市蜃樓》完了。

大家問怎麼回事，王彥說，片子有問題，在場的影評人大多表示看不懂。影評人看不懂，就更別說普通觀眾。30億徹底泡湯了，制片方現在焦頭爛額，導演都快瘋了。

后來，果然如王彥所料，《海市蜃樓》慘遭票房鐵盧，別說30億，最終票房只有4.2億。投資3億電影，票房將近十二億才能回本，這四個億簡直可憐。不過不知道是否有《海市蜃樓》失敗的影響，時代影業改變了策略，春節檔過去之后，方圓又收到了時代影業的比稿邀請。

這次不是什麼大片，而是一個中小本的電影《我正去往你的所在》簡稱《我去往》，是時代影業扶持的新人導演的作品。演員中除了男主是二線外，其他基本都不上名。不過這對方圓來說，仍算不小的項目，正巧葉手中的電視劇在收尾階段，不怎麼忙，就接下了這個活，苦熬了幾天，了一份方案出來。

這次比稿結束后，先前時代影業跟王彥對接的一個經理直接過來，大老遠的出了大拇指贊道：“王總，厲害，方才我們集團田總都點頭了，說不錯。”

秦雪蘭三十七、八歲的樣子，臉長得很圓，嗓門有些，即便刻意低了聲音，可仍舊不小，頗有些豪放的意味，看著倒是像沒心眼，好打道的人。

王彥稍微松了一口氣：“姐，是不是真的，您可別跟弟弟開玩笑。”

秦雪蘭不樂意了：“正經事，我逗你做什麼，我們張總剛才也說有亮點，更傾向你們家，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這邊我給你盯著，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們。”

這次倒真不是客套話，比稿結束后兩天，時代影業那邊就有了消息，讓方圓傳去時代開會，跟發行、海報、預告的團隊個面，大家坐下來，捋一下整宣發。

因為要通和流，就沒排排坐，而是圍在大長條桌上，大家面對面。葉到了之后，看見對面的周嘉魚，隔空跟打了個招呼。

周嘉魚的公司做預告，在業排一排二的存在，一直都是時代影業的用乙方。先前知道葉的公司要競標《我去往》的全案營銷，就特期待，說想跟葉一塊工作，沒想到真有機會。

每家公司挨個闡述自己負責的那部分的方案，這次沒時間限制，越詳細越好，所以這個會議從下午一點，一直開到了晚上七點。

散會后，周嘉魚和葉去吃飯，路上周嘉魚神道：“我覺得張總對你有好。”

葉愣住了：“哪個張總？”

周嘉魚推了一下：“裝什麼糊涂，就時代的宣傳總監，你闡述方案時候，他一直在看你。”

葉詫異道：“我闡述方案，他不看我，他看誰？你們公司闡述方案時，他也看你們啊。”

“不不不。”周嘉魚道，“其他人，他是偶爾抬眼看一下，你，他一直在看。”

葉很想告訴周嘉魚，那是因為是他前友。跟分手多年的前友一起工作，任誰都覺得稀奇，剛開始多看兩眼很正常，時間長了就好了。但又覺得告訴了周嘉魚，怕周嘉魚守不住，以后的境會尷尬，就憋了回去，道：“以后多開幾次會你就知道是巧合了。”

周嘉魚撞了一下，道：“寶貝兒，你姿還行，干嘛妄自菲薄。”

葉笑：“這跟妄自菲薄有什麼關系，總不能別人多看我倆眼，我就覺得人看上我了，那我得多自和自作多啊。”

周嘉魚笑：“你這麼一說也是，不說他，咱們吃什麼去？”

兩人剛到吃飯的地兒，微信就同時響了起來。是秦雪蘭拉的工作群，大家都在打招呼。周嘉魚和葉改了群昵稱，也跟上了打招呼的隊伍。

吃完飯回到家里，葉發現時代那邊有幾個人請求添加為新朋友，一一的通過，分組備注好。洗完澡出來，發現又有人添加，打開看，昵稱有且只有兩個字：“張虔”。

葉放下手機，打開電腦，找了一部上一年上映的，票房還不錯的電影來看。

看完差不多快十二點，又拿起手機來看，看了許久，通過了張虔添加好友的請求，備注“宣傳部總監張虔”，分在時代影業的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