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看見一個人吃火鍋》第15章

吃完飯, 已經九點多了,葉回到公司, 開始改新檔期的營銷方案。

十一點多的時候, 葉寬打電話過來,葉正寫得熱火朝天, 看了一眼,沒接。

葉寬一直打,打到第三個, 葉還是擔心葉寬有什麼急事,就停下工作,拿起了手機。

葉寬在手機那頭喊:“姐,你在干嗎?”

一聽他這句不自然的問候,就猜出了他打電話的目的了, 波瀾不驚道:“加班。”

葉寬嘿嘿一笑:“這麼晚了, 還加呢。”

只做不知, 嗯了一聲:“最近有點忙,你有事說事,沒事我就先掛了。”

葉寬的笑聲中依然帶了點不好意思:“姐, 借我點錢唄。”

微微嘆了口氣,還真是一點沒不錯, 道:“倆月前你才借過, 說好半個月之準定還,現在也沒還。沒還就罷了,又借?”

葉寬哎呀一聲, 道:“姐,我是真沒辦法,才來找你的。我朋友結婚,我得隨份子,不隨多丟人,你先借我點,讓我應應急。”

于衷道:“你每次都有借口。一會兒吃不了飯了,一會兒發燒冒了,現在又來同學結婚……你不是有工資麼,也不求你攢錢,掙多花多麼,為什麼次次要借錢?”

這話不知說了多次,可沒辦法。若是別人,可以掛電話,可這是自己弟弟,不希他一輩子都這樣。盡管失頂,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總是對這個弟弟心,因為老是想到他跟自己一樣,父母都沒怎麼管過,很可憐。

沒到江上學前,一直都帶這個弟弟,雖然那時才屁大點,但很有長姐為母的意思。后來,去江,開始在學校住宿,不常回家了,這才漸漸的生疏了。只從跟爺爺的電話中知道葉寬學習不好了,整天跟人在外邊混。葉大二那年,葉寬突然要退學,說他學不進去,不想在學校浪費時間,要出去打工。葉專門從X京回了一趟老家去勸葉寬,因為知道,那是葉寬人生的拐點,可葉寬最終也沒將的話聽進去,還是不上了。

葉寬先去上海待了一陣,沒待下去。

又到四川的親戚那待了一陣,也沒待下去。

之后去了新疆,還是不行。

如今又回了江

葉寬人不壞,只是做什麼都三分鐘熱度,也不考慮將來,很得過且過。

以前跟葉寬談過,問他看別人生活的那麼好,他一點努力的力都沒有嗎。葉寬說,遍地都是比他差勁的孩子,可人家也活得好好的,他干嗎要那麼拼。

原以為人都是想往高走的,不管有沒有那個能力,至都有那個心,所以對葉寬向下看的這個價值觀,簡直目瞪口呆。

有時把他批狠了,他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要努力,但這勁頭通常維持不了仨月。

葉寬還在哀求:“幫一下忙啊,姐,我不會沒完沒了的借,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仍舊無于衷,只道:“每次都是最后一次,你覺得我還會信嗎,你自己想辦法。”然后就把電話掛了。

葉寬不死心,又打電話過來。

沒有接,他就開始發微信,用那種很沉痛的聲音賣慘。

沒搭理他。

葉寬發狠了,問到底是不是他姐,有這麼見死不救的姐姐嗎,不如直接把他拉黑得了。

還是沒搭理他,但被他指責的有點心煩意

拿了煙,到樓梯間了幾支,冷靜下來后,才又回去接著寫。

凌晨四點多,葉終于把方案寫完了,之后又開始寫排期。

早上七點多,把排期弄好,丟在公司的項目群里,艾特了王彥,然后就趴在工位上睡著了。

八點多,公司陸續來人,才清醒。

九點多,王彥來了公司,給方案提了幾點修改意見。葉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將方案和排期改好,沒問題后,將方案和排期扔到了《我去往》的項目群里。

秦雪蘭的反饋非常快,但沒在大群里說,而是單獨跟聊的,說方案沒亮點,有點平。都覺得平,領導估計會覺得更平,讓他們再想一想。

王彥讓全公司的項目組都先停下手頭工作,一起開會,群策群力。

趕在晚上十二點前,把方案又了上去。

十分鐘后,秦雪蘭再次單獨跟通,說方案比上版好點,但仍然覺得不夠好,不過先這樣吧,明天開會看看領導怎麼說。

創意這東西是無止盡的,只要有時間,它永遠可以更好,而甲方永遠希更好。

想,現在幸好是沒時間了,否則這一個方案能改半個月。

收到秦雪蘭的消息后,二話沒說,就了車回家去。

喝咖啡提神提得心慌,必須睡了。再不睡,覺得自己可能會厥過去。

結果才剛一上車,就收到了張虔的微信。

三條語音,全是有關方案的,哪幾個點太累贅需要刪,哪幾個點需要放大寫,最后還給了提了幾個新創意,要添進去。聽著容很多,但三條語音加起來不到兩分鐘。

下了車,進了小區。

夜里有風,小區樹影搖曳,木葉的清香鉆進肺腑,在梧桐樹下的長凳上坐了一會兒,腦子這才從缺睡眠的渾噩中逐漸清醒。

又聽了一遍張虔的語音。越發覺得他說得都是重點,沒一個字是廢話。不像秦雪蘭的意見,永遠是沒亮點,太平淡……籠統到讓不知道他們甲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東西。

回了一個好的,從長凳上起來,慢慢往自己住的那棟樓去。

想起以前自己問張虔為什麼沒上表演專業。他父親是話劇演員,他的外形又如此出挑,正好子承父業。

他說他從小就在話劇院混,能經常看到演員們排練。那種忘我,那種狂熱,那種嘶聲力竭,他次次看次次震撼。做演員,一定要有那種相信你無法相信的東西,并且全的能力。他覺得演員是的,而他太理,不適合。即便去做,也是二流貨,不上不下,會非常痛苦。不如置事外,做個管理者。

現在想想,他做這個決定時,還不到二十歲。

很多人甚至包括,大學畢業都還在茫然自己到底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而張虔高三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人生規劃,并且一直貫徹執行到現在。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了。

回到家里,打開電腦,靠著咖啡續命,戰到凌晨四點多。

睡到九點多,起來洗了個澡,下午到時代去開會。

周嘉魚已經先到了,隔著葉未勻仔細看,笑:“你這滿臉倦容,化妝都遮不住。”

“兩天我就睡了五個小時,現在腦仁還突突呢。” 葉有氣無力的坐了下來。

周嘉魚道:“這才哪跟哪,有你熬得時候,悠著點,別太猛了。”

問:“你們呢,怎麼樣?”

周嘉魚道:“我們的簡單,就把時間調了調,兩小時就完事了”

兩人正說著,秦雪蘭過來了,悄悄的坐在王彥邊,低聲問:“方案怎麼回事,我們張總到底怎麼說的?”

王彥同樣低了聲音:“沒跟我說,直接跟葉說的,改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完事,張總又說什麼了?”

秦雪蘭道:“我轉他郵箱了,不知道看了沒。”隔著王彥喊葉,“寶貝兒,過來。”

從座位上出來,問:“蘭姐,方案還有問題?”

秦雪蘭搖搖頭:“張總除了讓你改方案,還說什麼了嗎?”

把手機拿出來,翻出聊天記錄給看:“除了方案,什麼都沒說,把我也嚇個半死。”

秦雪蘭毫不客氣的將手機接了過來,挨著將三條語音聽完,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將手機還給了,寬道:“估計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就跟你說了一下,沒事,有事我頂著呢,把心收回肚子。”說著起離開了。

周嘉魚探頭過來問:“怎麼了?”

低聲道:“我昨天不是扔群里兩版方案麼,他們這邊不滿意,半夜十二點還讓改,一直改到今天早上,要是再說沒亮點,我就要瘋了。”

葉未勻夾在倆人中間,雖然盡量后仰,但仍不可避免的聞到了那椰香,不僅聞到了,因為靠得格外近,一度讓他覺得左手邊靠過來的是個大椰子。

周嘉魚問:“張總讓你改?”

道:“你怎麼知道,他也對你們干過這種事?”

周嘉魚笑:“他手里握著十幾個項目,幾百個工作群,指不定消息都不帶看的,哪有空指導我們。”

哦了一聲。

周嘉魚瞥了一眼葉未勻,道:“我覺得張總欣賞你的,指不定下次咱們還能再合作。”

沒接招:“我可不敢盼下一個,只希當前這個萬無一失。”

周嘉魚笑道:“放心吧,盡沒盡全力,人家心知肚明著呢,問心無愧就力別太大了。”

正式開會前,秦雪蘭組織大家先在會議室看了一下樣片。

《我去往》的樣片一百一十二分鐘,秦雪蘭說還會再剪掉三分鐘,片應該是一百零九分鐘。

第一次看片。

電影的確比預期中好,有幾個點甚至很,因為跟的經歷有點類似。

這麼說或許不準確,應該說輕而易舉的就代了。

一個業人士都能代,那說明這電影拍得很功。

電影賣得不就是代嗎。有代才有共鳴。有共鳴才有討論。有討論就有熱度。有熱度就有票房,那就了。

其實這電影最像的是葉大學室友陳那個前男友。

一個家境殷實的姑娘遇到了一個貧窮但上進的男生,姑娘一開始各種看不起窮小子的寒酸相,但又被他的上進和努力打,開始了窮追猛打。

一個略微有些俗套的校園故事的開始,但古今中外,的套路說實在就那麼多,就看你怎麼往里填細節。導演的聰明之就是能把俗套拍出清新溫的質

家庭的差異,帶來為人世的差異,帶來視野和消費觀的差異。

兩人吵吵鬧鬧,最終還是分了手。

此后,男主一路拼事業,主在里跌跌撞撞。

十年后再相見,是人非。

曾經炙烈的相信主,被傷過很多次后,已經不在相信那玩意。那個當年說只是幻覺的理男主,如今有穩定的友。

主說,十年后,你變了我,我變了你,其實還是什麼都沒改變。

倘若電影就此戛然而止,那這就是生活。不過這樣的結局,不是觀眾需要的。畢竟生活中,因為年而錯過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回頭的事也夠多了,沒必要再添上這一樁憾。既然都說電影是造夢機,那就別有憾了,導演最終還是給他們找了一個在一起的契機,一個Happyending。

電影是陳男友的開頭,卻不是陳前男友的結局。

當年陳和前男友分手后,很快了門當戶對的新男友,的前男友也找了跟自己條件差不多的朋友,大家都很愜意。

大學畢業后,陳跟現任領證結婚,這麼多年來,葉一直能在朋友圈看到曬恩人節有玫瑰花和大餐,七夕節有禮,結婚周年會去旅行。

與陳聯系,言辭之間,也能對老公的崇拜和意,只不過仍言辭懇切的別那麼早結婚。

想,陳那個前男友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不過見到又如何,其實不如不見。

張虔和他的助理是在電影快結束時進來的。

會議室里關著燈,他和助理在邊上坐下。

影勾勒出廓,刀削斧鑿般好看。

年輕時看他,是一種路人看帥哥的那種嘆,單純的覺得好看,但不會覺得迷人。

當他屬于之后,才覺得他迷人起來。

現在不管他屬不屬于,不管是否還了解他,都得承認,他很迷人。

男人的外表真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氣質。

那種教養,那種風度,那點疏離,以及潔自好的分寸……想,沒有人不吃這一套。

散會后,已經是晚飯的點了,周嘉魚、葉、葉未勻仨人就在時代大廈的底層找了一家云南菜館去吃。

吃飯時候,周嘉魚問頭次看片的葉,電影怎麼樣,能賣到三個億嗎?

沒回答,因為的確不知道。

電影市場很迷,質量和票房有時正比,有時反比,完全不能預測。

只道:“我們公司有個猜票房的傳統,全公司都能參加,接近最終票房的前三名有獎金。大家都很認真的在猜。你們知道大家都猜多嗎?”

周嘉魚興致盎然:“多?”

道:“最低的猜幾千萬,大部分都是一到三億不等,當然了,也有猜十幾億的。”

周嘉魚笑:“猜十幾億的是你們老板吧。”

道:“我們老板,還有我。”

周嘉魚笑:“你是應該多猜點,一個負責人都沒期的話,那也太消極了,影響不好。不過你這高得有點離譜,猜個五億,七億什麼的,還像那麼回事,猜十幾億,像破罐破摔。”

也笑:“我之前猜中了三次,兩次一等獎,一次三等獎,我們老大說我有電影的潛質,這次要我多點,提高一下士氣。”

周嘉魚哈哈笑了:“你們老板這屬于作弊行為,萬一票房只有幾千萬,連本都回不了,你以后就是毒代言人了。”

笑:“你別烏,我真的在呢。還打印了一張電影海報,供在家里,早晚三炷香。要是把它了,以后它就是我的護符了,走那都不用怕了。”

周嘉魚笑:“這倒是,你要能帶出一個十幾億票房的項目來,從此就金閃閃了。別說你金閃閃,你們公司都金閃閃,短時間,再也不用愁沒大項目了。”

道:“何止我們公司,大家一塊升天了。”

周嘉魚道:“可不是,大項目了就了,大家也不稀奇,一個小項目要了,那可真是犬升天。我估計時代的票估計要漲停。”頓了頓,低聲道,“你們說有可能嗎,真有可能,我還得下手買點呢。”

葉未勻道:“這東西看運氣,買點玩玩行,別當真。”

周嘉魚哼了一聲,道:“你們都沒房貸,不知道房奴的苦,要買就下狠手,不買就不買。”

葉未勻沒吭聲。

也不贊同:“我覺得他說得對,投機倒把要看運氣,你上有房貸,就更不能冒險了。”

周嘉魚鄙夷道:“你倆太維|穩了,一輩子都是打工的命,這事我不能問你倆的意見,有空我得多跟秦雪蘭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部消息。”

道:“你問也白搭,年前的時候,他們部也預測不到《海市蜃樓》會撲得爹媽都不……”

周嘉魚忽然站了起來,朝著葉后道:“張總。”

的后半句就卡在了嚨里。

葉未勻也站了起來。

跟著站了起來。

張虔和游越在他們的餐桌旁停了下來。

張虔看了葉一眼,又去看周嘉魚和葉未勻:“吃飯呢?”

周嘉魚臉上立刻換上看見金主爸爸時的熱烈笑意:“雪蘭一直說這館子不錯,今天正好有機會,就進來試試,張總和游助也沒吃嗎,不嫌棄的話,跟我們一塊吃點?”

張虔道:“你們用吧,忙過了這一陣兒,有的是機會。”

“好嘞。”周嘉魚笑,“那我們可就等著張總的大餐了,張總千萬別說話不算話。”

張虔和游越過去后,仨人才又重新坐下。

周嘉魚回頭見張虔和游越落座比較遠,這才回低聲道:“你們知不知道張虔和他這個助理有一?”

一口茶水嗆在嚨里,咳得滿臉通紅。

葉未勻拿了餐巾紙遞給

周嘉魚道:“你怎麼反應如此大?”

一邊拍口,一邊咳嗽:“喝到了一茶梗,卡住了,沒事,你繼續說,我沒聽說過這事。”

周嘉魚道:“你不知道很正常。”看向葉未勻,“你聽顧景明說過嗎?”

葉未勻搖搖頭。

問:“顧景明是誰?”

周嘉魚道:“時代的另外一個項目經理,就是之前帶《聊齋》那人。”

好奇道:“他說什麼了?”

周嘉魚道:“他們宣傳部的前總監王煥,是公司老人。仗著資歷,有點倚老賣老,常總對他有微詞。但因為是老人,不好直接,就從外頭挖了張虔過來。張虔過來后,常總把宣傳部一分為二,讓王煥管電影,張虔管電視劇。估計是想先培養一陣子,讓他慢慢上去。王煥嗅出不對勁了,煽了好些老人跟他出去自立門戶。顧景明說,王煥其實不想走,只是想把張虔走。這游越是王煥的書,可能被王煥迫久了,也可能是看上張虔了,暗中幫了他不忙。張虔一個一個的找人談話,雖然沒把人從王煥手中全搶過來,也好歹也留下了一半。王煥走后,張虔就招了一批新人進來,來了個大換,不過一年的時間,就把隊伍整頓好了。他本來是要讓游越也帶項目的,但游越不干,想做他的助理。時代的人都說哪里是想做張虔的助理,是想做張虔的朋友。只不過張虔有朋友,沒機會罷了。”

拿過周嘉魚面前的杯子,掂起茶壺,給倒了一杯茶。

周嘉魚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又回頭看:“我覺得還是有機會扶正的,這朝夕相對,近水樓臺的。”

問葉未勻還要茶嗎,葉未勻欠接過茶壺說自己來,葉就把壺給他了,他邊倒茶邊道:“不能用這個來衡量吧?”

周嘉魚質問道:“你邊放著這麼一個艷的助理,還天天對你獻殷勤,時間久了,你不會心嗎?”

葉未勻詫異道:“怎麼突然扯到我上了。”

因為周嘉魚想到了綠茶婊,道:“你不也是男的嗎,你倆還都是本地人,年齡也差不多,說說看。”

葉未勻失笑道:“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周嘉魚饒有興味道:“就說你的看法。”

葉未勻想了想,道:“就我自己的認識來說,一個男人跟一個人有沒有發展的可能,基本第一眼就能定。當然不是說第一眼有覺就一定能發展,也不是說第一眼沒覺就沒有發展的可能。但通常況下,這麼長時間了,都沒發展起來,那多半是不大可能了。即便真的有發展,也是其他方面的。”

周嘉魚皺眉道:“那就是說朋友是沒可能了,但是炮友什麼的,還是很有可能的。”

葉未勻點點頭:“這麼說有點狹隘,不過的確包括。”

吃過飯后,仨人一塊出去。

四下,華燈初上,這個城市有最麗的夜景。

周嘉魚照例將葉拜托給了葉未勻。

車廂是一片狹小封閉的空間,葉進去后,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一放松下來,就覺得有點累。

葉未勻開了車窗,放了音樂,音響流淌出寧靜的后搖。

看著窗外略過的夜景想,無論什麼時候,張虔邊都有那麼多優秀的人。

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一個賽一個的多

做他朋友,真是要有一顆強心臟。

半晌,葉道:“原來你喜歡聽后搖啊?”

葉未勻道:“以前的朋友喜歡聽,跟著聽了一陣。”

有些詫異,因為這話題的導向比較私順著就問了:“那你們怎麼分了?”

葉未勻微微一頓,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累了,倦了,淡了。”

是個通用的答案,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就沒吭聲。

車路過群結隊的寫字樓,大馬路上,車流涌,霓虹閃爍。

X京一到晚上,就得像電影。

常迷于這個城市的不真實,讓覺得一直生活在電影里。

葉未勻又道:“那天,我開車送回家,將車開進住的小區,車停在車位上,問要上去嗎,我說不去了。坐著沒,忽然問,你是不是不我了,我沒吭聲。半晌,說,我們分手吧。我點了點頭,說好,打開車門就走了。”

沒想到他真會說出來,一時也不知道接什麼,只是順著他的話,想到了一本書,就輕輕笑了:“我看過最有欺騙的一本書就是《霍時期的》,那書的slogan是什麼越半個世紀的,就理所當然的以為那是一段轟轟烈烈的故事。不過年輕時候,覺得是陳詞濫調,不屑看。直到后來馬爾克斯逝世,附近商場的一個書店,借著這個熱度,又將他的作品全部擺出來。我逛書店時,就看到它擺在書店最顯眼的位置,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就買了一本。一直看到最后,才發現被騙了。原來以為名的一本書,寫的卻不是,頓時覺得slogan真是害死人。”

遇到了紅燈,車停下來,葉未勻問:“寫的是什麼?”

“孤獨。”葉道,“人生來孤獨,死而孤獨,即便擁有,它也不會讓你不孤獨。”又道,“看《百年孤獨》都沒這樣深刻的覺,沒想到看這本,會有這種覺。”

葉未勻沒吭聲。

也沒再吭聲。

半個小時后,車過了涂白寺橋,到了葉未勻第一次送葉回家的地方。

葉未勻一聲,沒應。葉未勻看了看,覺得好像睡著了,又想到說兩天只睡了五個小時,就沒再。但這地方著實不適合長時間停車,就順著往前開,沒多遠,遇到紅燈,他見邊上有條小道,將車拐了進去。

種滿槐樹的小街道,兩邊都是居民區,他將車停在了路邊,熄了火。

是突然醒過來的。車里沒開燈,開始沒意識到自己在哪,等看到自己側的人,才想起來是在葉未勻車里。

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可腦子還是昏沉,聲音也是初醒時的那種含混:“不好意思,我好像睡著了。”

葉未勻嗯了一聲,將煙撳滅,道:“這兩天太累了吧。”

用手捂住額角,低低道:“有點。”又問, “我睡了多久?”

葉未勻看了看時間:“一個小時吧。”

靠回了椅背上,長長舒了一口氣:“竟然睡了這麼久,這是哪里?”

他道:“就順著上次送你回來的那條路往前走了不遠,遇到了紅燈,拐進來就是這里了。”

或許是四周太靜的緣故,或許是晚上人的戒心低的緣故,葉未勻低低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讓葉覺得很安穩。

摁了車窗鍵,將玻璃降下來,四看了看,是悉的街景,笑了,道:“離住的地方不遠,我就從這下了,你開出去過涂白寺橋,往前就是青葉灣了。”說完反應過來,又笑,“差點忘了,你是本地人,那里需要我指路。”

葉未勻跟著笑:“城市變化太大,本地人在這迷路的也不。”

“這倒也是。”葉低頭解安全帶,“對了,上次說要請你吃飯,結果還是你請,下次一定我請,不然就不敢再搭你的順風車了。”

葉未勻道:“路上小心。”

打開車門,夏日的熱氣涌上來,還有一點槐花的清甜,隔著車窗道,“你也是,小心開車。”

他點了點頭,系上安全帶。

站在一旁,看他將車倒出去,看著他開走了,這才跟著慢慢的走了出去。

過了馬路,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小區門口。

周末要加班,第二天早上,葉早早的到了公司。

組里的人都已經到了。

正式開會前,葉先開了一個員小會,因為改檔之后,就沒緩沖期了,會迅速進忙碌狀態,道:“咱們公司頭次跟時代這樣的大公司合作,頭次合作,項目就落在咱們組了,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這項目要是了,就不說咱們公司會怎麼樣,就說你們自己以后跳槽,說跟過這項目,人家也會多看你一眼,談薪資時會容易很多。所以無論為公司還是為自己,咱們都得加把勁。而且大家都在大群里,也看到了對方的專業,咱們這邊但凡含糊一點,人家立刻就能察覺到,就會把東西打回來,讓咱們重做。還是那句話,這個項目,小到微博文案,大到方案,一個字都不能含糊。你要含糊,他們敢讓你重做一百遍,到時候加班加點,辛苦的可是自己。他們不會諒我的辛苦,我也不會諒你的辛苦,因為辛苦不專業,做得好才專業。”

組里全員九零后,最大的就是跟葉同歲的王青萍,整年齡差超不過五歲,算是同齡人。且都未婚,沒什麼顧慮,大家干勁都足,只有一個男同胞是例外。

他正在談,還是為數不多的把看得比工作重要的人,以至于每次他加班,遇到朋友的連環call,慌的半條命都沒了似的。

金浩小朋友表示,他已經跟朋友備過案了,說這倆月會比較忙,盡量不朋友再連環call他。

每次看到這種小男生,都會嘆息真好。這小男生可能不夠上進,但孩子跟他談一定很有幸福。畢竟沒一個孩子不希自己比男朋友的工作更重要。

下午,葉讓王青萍帶著人寫發布會方案,自己則打車跟秦雪蘭匯合,一塊去看發布會場地去了。

看完發布會場地,回公司問他們方案寫的如何。

王青萍將他們寫好的方案發給了葉,葉看了一下,覺得還是差點意思。

金浩試探道:“其實我們剛才還想了一個特別大膽的idea,就是怕片方實現不了,不過如果能實現,還是的。”

問:“什麼?”

金浩興致道:“這電影不是主要說前任麼?可以把藍臻的前男友陸子寬請到發布會。他倆分手的時候,撕得那麼厲害,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如今陸子寬給藍臻站臺,世紀大和解,熱搜肯定要。這對藍臻也好,對陸子寬也好,對電影也好,一舉三得,多棒啊。”

跟著就道:“最好能把男主姜凱的前任也請過來。藍臻和陸子寬的世紀大和解能博熱度,而姜凱和前友俞凡因事業沖突而和平分手,簡直就是現實版的《樂之城》,更容易讓人有共鳴,也容易引起廣泛討論,熱度可以維持一陣,不會掉那麼快。”

王青萍接著道:“我們下午也討論這個,只是覺得有點不太可能。這四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能不能同臺是個問題,即便可以同臺,現在距離發布會也就十天左右了,他們有沒有檔期還是個問題。”

雖然也覺得難,不過還是抱了一點期待,道:“別忘了,咱們這次的甲方是時代,人家家大業大,沒什麼不可能的。讓他們去協調,協調不下來,是他們的問題,咱們只管放開想。”想起什麼來,忽然又猶豫了,“我們改檔發布會給他們做這麼大,那首映禮的時候怎麼辦?”

大家都愣住了。

金浩嗐了一聲,道:“首映禮的時候再說唄,咱們先把眼前的這個做好,兩個月,還想不出一個好方案嗎。”

搖搖頭:“除非首映禮前,藍臻和姜凱被拍到正在談,雙方均不承認也不否認,之后出席首映禮時承認,否則不會再有比現在這個點更能吸引眼球的大事件了。”

王青萍笑了:“這倒是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他們倆肯不肯配合。”

嘆氣:“要是大導演大本大制作,這倆人估計愿意博一下。《我去往》這新導演,小本的,最后怎麼著還不一定呢,他倆多半不愿意。”又道,“咱們準備兩套方案吧,一套常規點的,一套冒險點的,后天去開會的時候,看看時代那邊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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