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般若仙府備寵的弟子朝婉清幻夢失敗，未能渡劫，進階大跌。

據說，東南邊妖族橫生的地方突然多出了幾位大能。

據說，般若仙府還有一個弟子在這次幻夢中隕落……

不過萬幸，純戴劍宗未什麼影響。

令沖和子欣的是，除了一開始，滕當淵醒后似乎沒有任何波。

雖然滕當淵最近似乎看書的時間增多了，連去藏書閣的次數也變得頻繁，但總歸沒有耽誤練劍。

滕當淵還是如往日一樣按時練劍，使出《屈和劍法》中第九式“劍平千秋”的最后一招后，旁邊傳來了師兄師弟的抑制不住好聲。

“不愧是大師兄！”

“只有滕師兄才能將劍法運用得這般自然靈，已登峰造極之境！”

“我若是子也定會喜歡滕師兄這樣的男兒！”

“呿！哪里的上你！”

一旁的沖和子滿意地須，點點頭，經過此次，徒兒果然又更上一層樓，心境已元嬰后期。

可惜了，當淵這次回來，不知為何，不愿指點師弟師侄們的劍法了。

往日里，他為人雖冷，卻總是待同門極好。

罷了罷了，沖和子轉眼便將這一切甩到了一邊。

滕當淵沒事，就是純戴劍宗的幸運。

也不枉般若仙府的丫頭為此搭上一條命。

沖和子不知道，這一切并不是因為滕當淵忘了，恰恰是因他記得。

滕當淵此番差錯地解開了時心結，更因此堪破了往日束縛。

——天道至公，卻也不公。

不然又何來那些被各大門派捧寵兒的修仙奇才？又何來他這個天生劍骨？

既然天道都有所偏，那他不過一介凡人，做不到公平，也是正常的。

而盛鳴瑤……在滕當淵心里，從此以后，注定與旁人，不同。

滕當淵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閱讀著面前的古卷，目凝滯在了某個寶的制作。

——勾魂火鈴。

聽名字便知，此有幾分邪。

況且制作這東西，別的東西倒是不難，唯獨需要以所求者溫養，其中心頭為引，煉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找到其魂魄，或是轉世。

須知心頭珍貴，普通修士一生只可取三滴，又有誰會僅僅用來尋人？還是尋一個不知魂魄何去的人。

更何況，這法子太過縹緲無蹤，也并不一定有效。千萬種弊端，無一種好，有誰會這麼傻到一意孤行？

滕當淵會。

滕當淵勢必要將這東西做出來，也勢必要將盛鳴瑤的魂魄回來，一樁一件問個清楚——！

魂魄散去前，到底想說什麼？

進幻夢之前，究竟為何要給他的桃花釀里下藥？

到底有沒有……

有沒有……

滕當淵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劍本無心，可人有。

只唯恐大夢一場。

于滕當淵而言，從此以后，盛鳴瑤與天下人，不同。

滕當淵左手執筆，不自覺地在法上留下了一個‘瑤’字。

而這一次，他沒來得及及時收手，任憑筆端在宣紙上留下了一朵墨梅。

也許，從一開始的時候，這個飛揚跋扈的“鳴瑤仙子”就與旁人皆不同。

滕當淵仔細地記憶中搜尋盛鳴瑤的影。

毫無疑問，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容貌皮囊，盛鳴瑤是十分吸引人眼的。縱使知道鬧出過不笑話，可一旦出現，你總是忍不住將目放到上。

像是山中最善于迷人心的小怪。

滕當淵從小冷心冷，從未見過如盛鳴瑤這樣單純直白的人。

好似渾不在意將自己完整地剖析給天下人看。

……

你看，就連天道都有所偏，更何況是凡人之軀？只是以前的滕當淵過于執拗，憑白給了自己束縛。

而現在，他掙了錮。

滕當淵放下手中被浸滿的金鈴鐺，表無悲無喜，冷厲的眉梢像極了他手中的劍，鋒利到讓人不敢直視。

滕當淵的心思，旁人向來揣不，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曉。

就比如，滕當淵自己清楚，之前使出的那招‘劍平千秋’時，眾人皆在鼓掌好，大聲吹捧，唯恐他聽不到。

滕當淵不知想起了什麼，素來冷淡的臉上難得出了一笑意，淺薄的好似寒冬臘月里北方的，轉瞬即逝。

剛才那劍鋒其實偏了半寸。

冷看紅塵千百丈，焉知我亦陷網。

——這一次，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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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鳴瑤在幻境之中本想拜托滕當淵日后“茍富貴莫相忘”，誰知這次尚未來得及說完言，就被去世了。

在滕當淵劍捅來的那一剎那，盛鳴瑤渾的鮮似是都被冰凝固，隨后有一瞬間沸騰，全部上涌至某。

而后，盛鳴瑤眼前一片漆黑，嗓子里再也說不出話來，耳畔的所有喧囂戛然而止。

與上次離世界時的暢快不同，這次離的格外費勁。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拼命將拉扯，阻止的離開。

盛鳴瑤頭痛裂地睜眼，一醒來便聽見耳畔有人在大喊：“朝師姐、盛師妹小心！”

“這只妖不止為何狂化了！”

哦豁，盛鳴瑤頓時明白這是哪兒一出了。

回到了比遇見滕當淵更早一些的時間節點。

這次，朝婉清剛剛回歸，與朝婉清等六人下山除魔。

這六人里，除了盛鳴瑤還在練氣后期，其余幾人均在筑基中上期，有一位藥峰的藍衫師兄更是幾乎到了金丹期的邊。

至于朝婉清，據說天資聰穎，不過不過短短五十年已經金丹初期，可惜掉落下蒼破深淵二十年年，許是因為靈氣不足，反倒跌落了兩重境界。

總而言之，在這個組合里，盛鳴瑤就是拖后的那個。

原本只是簡單的剿滅山下妖的任務，雖然當時的盛鳴瑤也曾奇怪過，但能跟著去蹭個乙級任務積分也不錯。

何況是別人邀請，又不是死皮賴臉求得。

盛鳴瑤恍惚地想到，那時的剛震驚于與朝婉清相似的容貌，又察覺到了師父師兄改變的態度，以及旁人的閑言碎語，正是憋屈慪氣的時候。

沒有恢復記憶的盛鳴瑤確實智商不太高的亞子，然而這不代表不到別人的。

相反，正因為恨的表達都很簡單，那時的盛鳴瑤選擇了直接離開——恰好又除妖的機會，就一起去了。

結果就遇上了狂化的七階妖。

這種級別的妖，除非金丹以上，否則本想都別想。

按照原來的軌跡，朝婉清會因為特殊的原因而被妖追不舍，千里之外的師尊玄寧真人無法及時趕到，于是通過給朝婉清的玉鐲法，借力使力，推了盛鳴瑤擋住了那妖的攻擊。

朝婉清剛從蒼破深淵里回來，了那麼多苦，雖然天縱奇才、得到奇遇，已經是準金丹期……

但朝婉清弱可憐，惹人憐惜啊！

至于你盛鳴瑤，雖然你拼死拼活修煉了這麼多年還在練氣后期，但你皮糙厚，健康……而且你不過是一個替啊！

看書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只有真正自己驗了一把，才會明白這其中悲苦。

我又何辜？

盛鳴瑤的思緒轉瞬即逝，恰逢此時，一道聲大喊：“朝師姐小心！”

按照上一世，下一秒就該自己被隔空窺的玄寧推出去抵擋攻擊了。

電火石間，盛鳴瑤毫不遲疑地運起微薄的靈力，主擋在了朝婉清面前：“師姐小心！”

對上朝婉清因為驚恐愕然而一瞬間瞪大的眼眸，盛鳴瑤甚至空回以一笑。

——不好意思，這次道德的高地被我占領了！

可朝婉清萬萬沒想到，那只狂化的七階妖不止沒有攻擊盛鳴瑤，甚至還小心翼翼地繞開了？

盛鳴瑤：？？？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正在觀看水鏡的玄寧同樣一怔。

這位清冷決絕如山巔雪的仙人不止想起了什麼，眼中先有痛楚一閃即逝，隨后渾驀地出了一決絕之意。

若再有第二次……

他不介意再殺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