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影速度極快,不過眨眼間，便已經到了廟門，手中利劍化萬千劍影,晃得人眼花繚。

“裴姝？”

陶初一忙了眼睛, 第一時間甚至是以為自己眼花了。

在那青影面前,站了一個人形黑影。

許是沒想到裴姝的作竟如此之快，劍之高更是世所罕見,只見那銀直朝他的脖間要害而來，那黑影慌之中連忙躲避,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雖躲開了要害，但肩膀卻被那銳劍狠狠刺穿。

他當時便慘了一聲,廟外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那黑影急速退了兩步，大怒道：“爾等凡人簡直膽大包天，竟敢對龍王不敬，如此大逆不道之人該遭天譴！”

他說得又狠又兇，話音未落,一道閃電便直接朝著那纖細的青影劈了下來！

“裴姝,小心！”

陶初一猛然反應過來，見此,急得大喊出聲。

那閃電又急又快，若是被劈中，怕是不死即重傷！那黑影面上出得意的笑，然而還不等他笑出聲來,卻見那青子纖細的子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竟是與那閃電肩而過。

非但如此,手中之劍更是飛了過來,直朝他面部而來。

“你就是清水龍王？”裴姝淺淺勾起了角，聲音卻帶著冷意，“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劍來勢洶洶，黑影本避無可避。

急之下，只見他忽然祭出一張靈毯，然后把自己完全的包裹起來。這靈毯乃是靈，堅固無比，定然能抵擋得住那凡人之劍。

幾個回合下來，黑影已經發現了，這青子雖然武功高強、劍高超，但歸結底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凡間利又怎能與靈爭鋒？

待他用這靈震上一震，定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地凡人死無葬生之地！讓明白神靈的嚴重后果！

然而，他正這般想著，口卻倏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低頭看去，便見一把利劍竟是刺進了他的膛。若不是靈毯幫忙抵擋了一些力道，怕是這劍會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臟。

“怎麼會……”他滿眼不可置信，狼狽地躲開，怒道，“你不是凡人嗎？你怎麼可能傷得了本王？！”

廟外又劃過了一道閃電。

銀白的電下，出了黑影的真面目。

他乃是人形，只是材高大，看上去頗威嚴，但一張臉卻讓人看得心里發寒——只見那張臉上，布滿了金的魚鱗，說話間那魚鱗更是一陣晃。

“好丑！”

陶初一一眼瞄到，忍不住口而出，“這就是清水龍王？龍王怎麼可能長這樣？”堂堂龍王誒，便是不是男子，但也不會是個魚鱗男吧？

此話一出，那清水龍王面便變了幾變，看著陶初一的目滿是殺意。然而，本不容他多想，萬靈劍已是又朝他襲了過來。

他忙收回思緒，急忙閃避。

他看著那柄銀劍，忽然靈一閃，道：“你這劍……不是凡間之！是靈！”

裴姝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只是攻擊的力度更強了。

修為雖散，但勤學苦練多年的劍法卻沒有丟失，便是沒了靈氣，那靈妙的劍也讓清水龍王難以招架。

后，陶初一更是看得目眩神迷，張大了。

也不知這個凡人子是從哪里學來的一本事，明明看上去年紀不大，但一劍卻是出神化，更讓他心驚得是，隨著那劍而來的兇煞之氣。

——只有見過，才有的兇煞氣！

清水龍王在那迫的攻擊下，躲得很是狼狽。這子的劍很快，他便是想要還擊，竟是也難以找到機會。

若不是他堅固，上還有靈護，怕是……

思及自己竟被一個凡人子得如此難堪，清水龍王眼中殺意更濃，他眼角余瞟向了不遠看傻了眼的陶初一上，忽然就朝上大吼一聲。

下一刻，一道閃電竟直直朝著陶初一劈了下來！

“不敬神靈者，死！”

陶初一可沒有裴姝的靈活法，眼見著那閃電劈下來，已是嚇傻了，當即就了，本跑不掉。

“救命！”

猛地閉上眼睛，話音未落，只覺腰上一，耳旁傳來一聲裂響，而卻是落進了一個溫暖又滿是幽香的懷抱。

陶初一睜開眼，看見的是裴姝致的下頜。

——那張芙蓉面上早已沒了一笑意，面沉凝如水，眉目間殺意彌漫，竟已了一張修羅面。可陶初一本來驚慌無措的心卻一霎那安穩了下來，拽了那青的裳。

只見裴姝手腕一番，手中劍已是朝著已經朝廟外跑的清水龍王飛去。

“啊——！”

劍刺，那清水龍王霎時慘一聲，隨即咬著牙猛地出了那劍，然后朝天上飛去，轉瞬便沒了蹤跡。

只有地上，留下了一灘鮮紅的。

堂堂龍王竟被一個凡人傷了，還被得落荒而逃，何其可笑？

“無知凡人，今日之仇，本王來日必定奉還！”空中傳來了一聲充滿了恨意卻難掩虛弱的聲音。

寒風吹起，破廟里又恢復了寂靜。

“嚇到了？”

頭上忽然傳來一聲清淡溫和的聲音，陶初一這才如夢初醒，忙從那溫暖的懷里出來，出來的那一剎那卻明顯到了一冷意。

不知怎的，的心間忽地生起淡淡的失落。

“……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抿了抿，看向面前的青子，想到方才那令人驚艷震驚的劍，又聯想到不久之前還在口口聲聲的罵傻子，面上不由有些恥，“是我眼拙了，倒是不知道裴姑娘是個如斯厲害的人。”

“生氣了？”

溫和的聲音里帶了淡淡的笑意，“你不是也沒問過我嗎？”

現在糾結這些本沒什麼意義，陶初一到底是也是個豁達的人，哼了一聲，才道：“我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這話說得誠心。

在一刻鐘之前，真的以為自己要死在這破廟里了。

是因為裴姝，才僥幸活了下來。

此等大恩，當然不能忘！

“好，那我就等著初一道長的報恩了。”裴姝笑看了一眼，手中利劍已經歸了鞘，上的煞氣似乎也散了，又變了那個只空有一張臉、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的裴姑娘了。

“什麼初一道長……”陶初一鼓了鼓臉，“我現在算什麼道長。”

看了看自己披散在肩膀上的頭發，長長嘆了口氣。

一個子，哪里能做道長！

“為何不能做？”耳邊傳來裴姝的聲音，原是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陶初一抬頭看向了面前的青子，白皙的手中拿著一把劍，纖瘦的子得筆直，形不比男子強壯高大，然而經過方才一戰，誰也不能否認的強大。

“這世間沒有能不能做之事，只有你想不想。”邊說，邊忽然再次出手中劍，形如靈蛇一般，隨意便耍了一套劍招，“你若是愿意，便是兒又何妨？”

劍花如影，陶初一怔怔的看著那道靈的青影。

看不懂的劍，也看不清的劍，可卻看得見上的銳氣和堅定。

這世間，難道兒真的就比男子弱嗎？

“……剛才那個真的是龍王嗎？”陶初一忽然換了話題。

裴姝收了劍，聞言，笑問道：“你覺得呢？”

陶初一道：“那肯定不是！我爹爹說過，龍是世間的守護者，是心存大慈悲的存在，那清水龍王非但沒有半點慈悲，甚至還要用人祭祀，就算是龍，那也只是一條魔龍！”

“可他若不是龍，又是什麼？”

神出鬼沒，甚至能控閃電驚雷，如此手段，不可能是凡人。

裴姝走到了清水龍王留下的那灘跡前，夜下，一片金鱗閃著。撿起來，看了看，秀氣的眉微微擰了擰，“這是魚鱗。”

“魚鱗？難不不是龍，而是一條魚妖？”

陶初一忙跑過來，接過那片魚鱗仔細端詳，“這好像是鯉魚的鱗片。”

所以，那清水龍王其實是一條鯉魚？

裴姝眉頭微皺，看向陶初一，問道：“你的份是怎麼暴的？”

按理，陶初一在青云鎮住了這麼多年，多年來都沒有被發現，為何偏偏這麼巧，在青云觀要聲名鵲起的時候暴了？

陶初一微微一怔。

之前還未想到這一點。

沒有娘親，由爹爹養育。爹一個大男人，又是個道士，雖然疼孩子，但也談不上心教養。

陶初一從小便做男孩兒的打扮，倒不是爹重男輕，而是因為男孩子的打扮很簡單。

而爹為道士，也不與百姓們接，因此，那些人便一直以為是個男孩兒。

而知道子份的，除了爹爹和師兄，便唯有……薛家人了。

“那鯉魚跑了，可百姓們卻已經被蒙騙……”最重要的是，是兒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確實利用過道士的份。陶初一握了拳頭道，“劉小姐真的死了嗎？”

裴姝微微一揚眉。

即便這荒蕪破廟之中，即便陷這般困境，的臉上也沒有半點驚慌。

“死沒死，一探便知。”

正這時，一個小小的人兒撲扇著翅膀飛進了破廟，他飛得快極了，一頭就沖進了裴姝的懷里，急道：“裴姝，本大人聽說你被那些凡人抓起來了，要當做祭品獻給龍王，你沒事吧？”

裴姝接住那小人，手心是一片粘膩。

那是小人的汗水。

因為飛得太快，又飛得急，他上的小服都了。

“……不對，你沒事？”小豆芽看著衫整齊、面紅潤的裴姝總算反應了過來，“那龍王還沒有來嗎？”

“……妖怪啊啊啊啊！”

話音沒落，旁邊便傳來了一聲尖。

小豆芽立馬轉過頭去，怒道：“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沒有見識的凡人，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大人是高貴的睡魔大人！”

說著，傲首，發出王的蔑視。

裴姝：“……”

**

青云鎮龍王發怒一事，很快便傳了出去，直到傳到了府城，才被本地知府下了嚴令止傳。

但當時目睹者甚多，堵是堵不上的。

吳知府的頭發都愁得快沒了。

若是龍王顯靈賜福，那對于他來說，自是好事。但這龍王發怒，他若是理不好，定然會牽連到他頭上。

到時候，不說頭上的烏紗帽，怕是項上人頭也不保。

“玄悟大師，您看這事兒該如何理？”

知府府上，吳知府客氣的引著一個和尚上座。

那和尚年歲不大，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清雋至極，生得很是好看。穿一洗得泛白的青袈裟，手中拿著一串褐佛珠，氣質清淡，聞言輕輕念了一聲佛，慈悲相盡顯。

況且，這位玄悟大師還出靈山寺，因此即便他很年輕，但吳知府也不敢小看了他。

靈山寺傳承已有上千年，乃是千年古寺，寺中不乏得道高僧。

而玄悟更是靈山寺主持的弟子，佛法高深，并且法力高強，自十五歲出寺后，手中降魔杵不知降服了多妖魔。

恰好，玄悟游歷到了此地，吳知府聽聞后，便立刻請來了這位大師。

“據說龍王會發怒，是因為青云觀的觀主陶初一扮男裝欺騙神靈，是個假道士。欺騙鄉里，又害死了劉府的小姐，龍王發現后大怒，便降下懲罰。一夜之間，淹沒了數十畝農田。”吳知府憂心忡忡的道，“非但如此，還要獻上十名子，才能平息此怒。”

吳知府好歹是讀書人，兩榜進士出，自然與那些無知村民不同，一聽這話，便覺得這龍王有點邪氣。

但傳說中，卻確有用人獻祭神靈之事，他一時間也沒了注意。

“本乃是此地父母，每一個百姓都是本的責任，這可是十條人命……”吳知府朝玄悟拱手行了一禮，懇切的道，“請大師助我。”

“吳大人不必如此。”那和尚扶起吳知府，他轉著佛珠，輕聲道：“降妖除魔，乃是小僧份之事。小僧這邊去青云鎮走一遭。”

他目遙著青云鎮的方向，一雙佛眼過天空似是看到了一魔氣，輕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