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向晚不太好睡。

人的緒，不管幸福、恐懼，還是痛苦，都會影響大腦的神經細胞活。

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包括為什麼會有那些奇怪的知……

想，正常人的腦細胞約有140億～150億個，只有不足10%被開發利用，有95%的在休眠狀態，等待開發中……難道是的腦細胞比別人開放得更多，范圍更廣？

這個想法，把自己想興了。

好不容易睡，竟是一夜噩夢。

不控制的噩夢，纏纏繞繞……

天亮的時候，頭痛裂地起床，剛吃過早餐，就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

孩子死了。

人活了下來。

這個結局真是殘忍。

想死的沒有死，不想死的活不。

目前，綠苑派出所還在對案子進行調查。

自殺不屬于刑事案件，如果人自己死了，那這個案子就那麼結束了。可孩子死了，還活著，那質就不一樣了，屬不屬于故意殺人，要不要負刑事責任，還得做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母親自殺，自己沒死，結果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這足夠為這個城市里人們閑時的討論熱點了。

方圓圓在微信上說，編輯部都在說這件事，大家都在為那個孩子惋惜。

小小年紀，那麼乖巧，就這樣結束了人生。

沒有人給過他選擇的機會。他要不要來到這個殘酷的人世，又要不要留下來？他的母親，也沒有給過他選擇。

孩子也是弱勢群，他們對自己的人生，毫無選擇。

向晚也很心疼。

可與局外人單純看熱鬧的惋惜不同，對這件事還有別的看法。

不是單純的自殺！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自殺。

這個認知，同樣沒有證據。但與那個人在僅有的幾次會面里，那個人上出來的濃濃的故事，讓強烈的覺到中間有故事可以挖掘…

“白慕川，我覺得上有很多故事。我想知道為什麼會帶著孩子自殺，想知道案子更多的細節？”

向晚給白慕川打電話的時候，說這句話底氣有點不足。

因為跟那個人，僅僅只是鄰居，除此，沒有別的任何關系……

“向老師，故事，不是事故。更不是刑事案件。”

“我知道。”向晚皺眉，“但我心里就是……不太舒服。也許是強迫癥吧？沒想明白，睡都睡不好。白隊，你可以幫幫我吧？”說到后面，放低了聲音。

向晚聲音是好聽的。

的，溫的，像暖暖的清風拂過耳朵，可以說是直男的大殺。

然而，白慕川顯然已經聽得免疫了。

“你給我一個理由。”

“為了那孩子幫我報過警，還有他過我的一聲阿姨，行不行？”

“這個理由不夠充分！更不能為我去綠苑派出所橫一腳的理由。”

“……”這家伙。

向晚緩了緩，突然嚴肅了聲音，“如果我說……我覺的案子與我們目前關注的那個案子，會有什麼聯系呢？”

“嗯？”白慕川對的“突然來”，已經有所適應，淡定地問：“說仔細點。”

“720案時，樓上突然落下的花盆，你還記得嗎？”向晚冷靜地分析，“我至今也不知道花盆是從哪個窗戶落下來的。但當時我抬頭，剛好看到四樓有一個人的影，正是家的位置。后來有一次，我從小巷子里經過，也曾聽過一次人的驚，現在想來，應該也是……”

“這能說明什麼？”

“這不覺得這些都很巧合嗎？”向晚被云淡風輕的語氣鬧得有些急了，“還有，我被徐祖鳴綁架的時候，又是家孩子報的警。而且當時的反應就不是太正常，這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你好奇心真強！”白慕川突然輕笑一聲，“你就不怕攤上事兒？”

呵！向晚忍不住笑了。

“能攤上的事兒，就該是我的。不是我的事兒，怎麼也攤不上。”

“……智障！”

白慕川批評起來毫不，但對的要求卻沒有拒絕。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向晚洗了個頭，還沒有來得及吹干，他就回了電話。

“向晚，你又猜對了！”

一個又字，帶來的強烈震撼不亞于地震。

向晚握手機，任由頭上的水往下滴。

“怎麼回事？你快說。”

白慕川冷聲，“你要不來隊上來？我這會走不開。也沒時間細說。”

“好！”

……

強烈的因子在的大腦皮層活躍著，向晚心跳似乎都快了。

吹干頭發，隨便挽了個馬尾扎上，拎著包就出門，沒有半點遲疑。

這與平常懶洋洋的宅生活，是完全不一樣的。

突然發現，自己對待案子的時候，有種天然的興。

有點怕、有點慫，又不了吸引，忍不住靠近，想要了解事的真相。

走出小巷子，的滴滴車就到了。

上車，沉聲：“師傅，快點啊。”

司機從后視鏡看一眼的臉，一個字都沒說。

最近這段時間，向晚儼然了洪江區刑偵大隊的編外顧問。

進門的時候，沒有人攔。一些悉的人都微笑著向點頭示意。

“向老師，你可真厲害啊！”唐元初看著就笑，上下打量，里嘖嘖有聲：“我都懷疑你的腦子是不是長得跟正常人不一樣了。”

“噓……”向晚驚悚地比劃一下，著嗓子，“不要告訴別人，我其實來自火星。”

“哈哈哈！”唐元初被逗笑了，指了指辦公室，“白隊在里面，一起過去吧。”

辦公室的門閉著。

他們敲門進去的時候，白慕川正埋頭在電腦前，不知道在干什麼。

看到向晚，他俊臉上沒有多余的表，也沒有說話，只示意坐。

氣氛似乎有些張？

向晚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莫名覺得力有點大。

“白隊，現在可以說了吧？”

白慕川看了唐元初一眼，語氣嚴肅得像有暴風雨將要發生。

“我手上還有點事，唐元初，你告訴。”

被他張的態度激了激，向晚心臟再一次敲起了鼓。

“好的，白隊。”唐元初語氣也嚴肅起來，向晚心里一悚，下意識轉頭看他。

唐元初：“是這樣的，向老師。本來這個案子已經定為自殺了。因為現場沒有任何他殺痕跡，事件當事人孔新瓊，是一個普通的公司文員，一個人帶著孩子，租房子居住，薪水不高，平常也不怎麼跟同事鄰居來往。孩子在綠苑小學上一年級，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拖欠十天了。大家都認為是生活力過大，一時想不開……”

原來那是個一年級的小孩子啊？

向晚想到孩子阿姨的樣子，眉心擰了起來。

“然后呢？”

“白隊聽了你的建議，托人再查，結果有個意外的發現。”

“什麼發現？”向晚問得有些急切。

想聽的，是最終的結論。

唐元初卻吊足胃口，遲疑著說：“綠苑派出所在孔新瓊的私人品里發現一張照片。經核實，照片的主人是大學期間的譚子……”

孔新瓊，譚子。

兩個陌生的名字，兩個看上去毫無集的人，居然會有這樣的淵源？

向晚突然想到那個人的臉。

冰冷、麻木，像一個死了很久的人飄在世間的一抹游魂。

慢慢瞇起眼，問唐元初，“孩子是譚子的嗎？”

唐元初一眼工作中的白慕川，沉道：“因為孔新瓊的案子目前不在我們隊上。所以，更深的調查我們沒有辦法進行。不過，白隊正在申請并案理……”

哦？

原來他在忙這個？

向晚也看一眼白慕川棱角分明的臉。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最迷人，這話落到白慕川上，效果明顯加倍……

他真是帥得人神共憤！

向晚收回視線，再問唐元初：“孔新瓊的好轉了嗎？”

不出意料，唐元初又是搖頭，嘆息道：“還在高氧艙治療，長時間缺氧導致大腦神經細胞損傷，主治醫生說，很大可能會留下后癥……”

關于一氧化碳中毒的知識，向晚了解一些。

有后癥，也就是說，孔新瓊就算沒死，恐怕也不能回答他們想知道的那些問題了。

“那知道的孩子死了嗎？”

“目前可能……還不知吧。”

小孩子的死，讓唐元初這種大小伙子也有點惋惜。

“可憐了那孩子！”

濃濃的悲劇，讓辦公室陷了短暫的沉寂。

直到白慕川抬起頭，放下鼠標喝水，“搞定了！”

唐元初怔了片刻，目出驚喜，“分局批準了嗎？”

“批準了！你馬上去辦手續，把孔新瓊的案子接過來，今天下午開個頭會議，我們分析一下案件況！”

“好。我馬上去辦。”唐元初是個風風火火的子，跟在白慕川手底下做事，更是有一種令行止的軍人作風。他二話不說，調頭就出去了。

……

辦公室冷氣開得很足。

向晚今天出來沒有帶空調衫，質本就弱，這樣的冷氣讓稍稍不，輕輕環住了雙臂。

“白隊，還有別的嗎？”

“嗯？”白慕川擰眉轉頭，“什麼？”

“你我過來，除了唐警說的這些，還有別的事嗎？”

“哦。”白慕川點點頭，表嚴肅，“你一起吃午飯！”

“……”

就這樣？向晚不信。

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了，向晚眉頭都皺起來了。

白慕川當然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事這麼多，他怎麼可能專門過來吃飯？

“沒到吃中飯的時候。”看他在電腦上敲字，偏頭想瞅一眼，結果他剛好轉過頭來，與的目對個正著，向晚略尷尬地問了一句廢話，“你不會是還沒吃早飯吧？”

“我什麼時候吃過早飯？”白慕川淡聲反問，然后，似有所思地瞄一眼，起走到辦公室那一排文件柜前，拉開其中一個屜，將其中的一個厚厚的資料袋拿出來，丟到向晚面前。

“這些東西。你先看一下。”

書？測試題？

向晚看得莫名其妙。

自從離開中政，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題了。

這是要做什麼？翻看著那些資料，一顆心突然怦怦跳，手指都僵了。

“給我的？”

“這里還有別人嗎？”白慕川端正地坐在辦公椅上，俊臉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你有空看看，這些題也可以做一做。”

“……我為什麼要做？”

犯罪心理測試！

與有什麼關系呢？

向晚不懂，抬起頭與他對視。的面前，白慕川淡淡的目里，有一種掩藏得很深的緒，想捕捉，卻被他狡猾地躲了過去。

“你不是想做刑偵隊的顧問嗎？”

“嗯。所以……”向晚敲了敲面前那一撂資料，“你是在對我進行資質考試？”

“不算我考你。”白慕川輕聲道：“這也不是正式的考試。我曾經說過，如果你可以做，那只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你有能力。側寫需要相關的犯罪心理專業知識，這些也是必定會用到的，你如果沒有專業知識，我很難說服上級。”

懂了。

向晚合上資料，突然有點想笑。

“白隊，你知道的，我并非犯罪心理專業，我是法學系的……而且，還沒畢業。”

“這是占給你的學習資料和測試題目。”白慕川不與糾結這個問題，指了指文件袋里的兩本書，“這個。也是幫你準備的。這是最淺顯的門級知識，你如果有這方面的天賦，這些對你來說都不難。如果這些測試題，你都能達到八十分以上，就算你合格。”

“我……”

向晚的雙眼像掃描似的，掃過那一道道題。

全然陌生的知識，與所學過的專業完全兩回事。

“這本不是我會的東西。”從測試題上抬起眼來，著白慕川審視的雙眼，“我告訴你的覺，僅僅只是覺而已。就像我們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覺一樣，是天生的。對于有些事，我沒有證據，只是有極強的預，或者說一種獨特的知，我們可以說是第六，或者第七，或者說我的大腦開發的程度跟別人不一樣。但這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也非科學可以論證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不明白。”白慕川回答得很干脆。

“……”向晚有點抓狂。

昨天晚上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自己，又怎麼能指人家明白呢？

白慕川慢條斯理地為倒了水，放在面前，“不過，我們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說，讓我聽明白。”

“……”

向晚深呼吸一口氣。

“你愿意聽？”

“我愿意。”

他很嚴肅，一瞬不瞬地看著。

向晚也看著他。

在他的目里，沒有嘲謔、奚落，只有認真。

向晚默了半晌，終于找到一種相對容易理解的說法，“這麼說吧，人才是世界上最最的儀，這一點，我相信你不會否認。人與生命的奧，哪怕是科技發展到今天，也無法完全弄明白。而且，人這一臺強大而的機，每一臺都不是相似的，每個人上的零件雖然相同，可功能完全不一樣。”

白慕川眉頭皺了起來。

莞爾，“是不是很難懂？比如男人、人，比如你和我，我們零件組差不多，但發揮的功效作用卻完全不一樣。我比你，你比我理，我們個、喜好、緒敏度完全不同……這些是天生的，不是后天養的。”

“不！”白慕川角勾起，“我們的零件不一樣。”

“？”不都一個鼻子一張兩只眼睛兩只耳朵胃腸肝脾腎？

“我有的，你沒有。你有的，我沒有。我們怎麼會是一樣的呢？”

白慕川似笑非笑，一雙瀲滟的黑眸里，仿佛有盈盈的波，閃著一抹促狹，調侃……

這樣的暗示，向晚當然懂。

涵帝啊！

無奈嘆息，瞪他一眼，“我在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

“好吧。好吧。你認真。我們確實不一樣，要不你怎麼這麼流氓呢？”向晚知道他故意的，也不跟他辯，接著說：“就像你跟黃警吧，你們零件總是一樣的吧，但你們的人機在發揮作用時，也會產生完全不同的效果……”

“我跟他當然也不一樣。”

“？”又不一樣？

“型號不同的。”白慕川一本正經。

噗一聲，向晚說不下去了。

了額頭，“我該說你是耍流氓呢，還是該說你過于認真？”

“我很嚴肅，向老師。”白慕川冷俊的臉上沒有表，確實不像在耍流氓。

然后，看向晚笑得不行，他反倒認真地接過了話題，“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每個人對事的知，能力與敏度會不同。而你，就是人儀里的第六佼佼者，可以知一些別人知不到的東西？對不對？”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向晚被他問得有點不好意思，“那你覺得我這樣的說法，科學嗎？”

白慕川點頭，“很科學。所以……只要你能證明你這臺儀真的比別人，這個顧問我可以擔保沒有問題。”

這個要怎麼證明？

向晚一臉懵地看著他。

“你要我怎麼證明？”

“很簡單！”白慕川指了指面前的測試題，“你通過你那臺的儀，把題都做對了，誰都不敢有意見……要不然，人家會說，那也許只是瞎貓上死耗子。”

“……”

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

還是得做這些與的專業完全不相干的題啊？

向晚哭喪著臉，“非做不可？”

“非做不可。”

“那……我不要做顧問了。”

“來不及了。”白慕川瞇起眼，“這個游戲，你已經參與進來了，就不能再中途退出。就在剛才，我已經把聘請你做顧問的申請遞上去了。你這樣過河拆橋，合適嗎？我會懷疑你的用心與意圖的，向老師。”

“……”

向晚心是崩潰的。

抖了抖那一撂看得頭大的測試。

“這個什麼時候用？”

“你先學著。等申請批示下來，我會對你進行考核！”

“白慕川。”向晚眉頭都擰了一團，“我嚴重懷疑你在逗我？”

“向老師，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向晚繃著弦，剜著他，“所以呢？”

“走吧！”白慕川突然站了起來，“跟我走一趟。忙著呢。”

“去哪兒？”向晚目隨著他轉，也不自地站了起來，然后打個噴嚏。

白慕川回頭看一眼，遞了張紙，“去技隊轉轉！”

啊？技隊？向晚脊背一涼，覺渾都在著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