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里，又一次安靜下來。

這間病房外的樓下，正對大街，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那是一個忙碌的世界，是普通人有的繁華世界。

孔新瓊聽著聽著，一陣沉默后，眼角有一顆淚水，默默地滾下來。

沒有去，輕聲開口，沙啞得如同在敲破鍋。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要怎樣，就怎樣吧。”

伴著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再次閉上眼，像回了殼里的蝸牛，是準備對抗到底的意思了。

唐元初喪失地閉一下眼，拿眼看白慕川，期待得到他的指示。

白慕川無于衷，“你好好考慮吧。不過，不要試圖自殺，你死不了。”

……

周遭安靜下來。

三個人都在沉默，就連攝像機的畫面也于靜止。

于是，向晚突然的來電，那鈴聲就顯得格外的響亮。

白慕川看一下手機，皺眉，沖唐元初點點頭，走到病房外。

“喂！”

“喂，白慕川。”向晚聲音糯清甜，他全名的時候，更有一種無端的韻味兒，仿佛從舌尖勾出了一種纏綿的味道，“我可以來醫院嗎？”

“嗯？”白慕川挑高話鋒，似乎不解。

“……你不是說孔新瓊醒了嗎？我想來看看。”

“是你親戚？”白慕川冷冽無的聲音，聽得向晚神經突地一繃。

這家伙也是個雙重人格啊？

有時候壞壞，即便毒舌，卻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可他一旦冷漠起來，完全像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怪，誰也靠近不了…

向晚被他這麼尖銳的反問，心窩里也有一火。

不過，沒有生氣，更沒直接掛電話走人。畢竟那種小公主的矯病不適合如今的，也不適合他跟白慕川之間的角關系，更沒有對他撒的權利，只能跟他談條件。

“孔新瓊這個人，我接過幾次，不是個好談話的人。”

“所以呢？”白慕川哼笑。

“所以，我聽你的語氣，是沒有撬開的，對不對？”

“所以，你覺得自己獨一無二，不可取代？”

什麼鬼？這跟獨一無二，不可取代有什麼關系？

向晚哭笑不得，懶洋洋地說：“所以，我拎了一堆吃的來幫你。”

“……”

拎一堆吃的。

若是唐元初聽了，恐怕又得困。

干嘛他倆都跟吃的扛上了啊？

不過，白慕川毫不意外，只冷冷問：“你怎麼知道的？”

向晚嘿一聲笑，語氣里流出幾分小姑娘特有的俏皮得意，配上綿綿的聲音，讓人如墜三月桃林春風之中。

“我也是會觀察的好不好？在孔新瓊的家里，令有的幾張掛畫，都是的食圖片，的床頭柜上，堆放的幾本書，也全是食大全，房子里最致的裝修，也都在廚房里。一個生活質量那麼差的人，廚房用卻樣樣齊全，應有盡有，那說明什麼？”

酷食！

而一個人酷某件東西，就會對這個東西有所留……

“有用嗎？”白慕川再次冷笑，“醫生說了，不能吃東西。就算能吃，你當真以為，幾個食，就能勾起的求生？”

“也許不能！”向晚輕笑，“但不試，誰又知道呢？”

“……”

白慕川久久無言。

像是一嘆，“其實很多事，都需要主的。不去做，就直接否定結果，也是懦弱的一種表現。”

電話線里的聲音，很輕，很無力。

說的分明是案子，似乎又不是案子。

白慕川瞇起眼，看著醫院長長的走廊，“你不懦弱？”

“呵！”向晚輕笑，“我懦弱給誰看？你信麼，我比很多男人都敢。”

“敢什麼？”他問。

“什麼都敢！”

“什麼？”

“對，什麼。”用的肯定句。

哪怕隔著電話線，白慕川也能想象出微微含笑，重重點頭的俏麗模樣。

他沉默。

然后，聽向晚用陳述語氣，解釋里的“什麼”究竟是什麼。

“我不懂你，但我敢坦白地承認，我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因此，我愿意等你，等著看你要傲到何年何月，又要何年何月才會缷下心房，敢對我勇敢地承認你的。但是，你不要對我的等待抱有太大的希。你知道的，生活節奏很快，好的事很多。游戲好玩、食好吃、口紅很、小鮮很帥……我不敢保證，在我等待的時間，會不會被別人吸引。當你還在猶豫的時候，就了別人的新娘。”

白慕川狠狠一僵。

向晚長長的一段話，像燒紅的烙鐵，刺拉一下烙在他的心臟上。

看著玻璃窗上倒映出來的模糊人影，他瞇起眼，一字一頓。

“你這話……嗯，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難得在說話的時候這麼猶豫，這麼含糊不清。

也難得呼吸那麼急，心跳那麼快……

結果，卻是聽到一聲向晚悶悶的輕笑。

“這就是我說的主，我說的我什麼都敢啊。如果我不主，我不敢，我不試，又怎麼會知道，其實你對我，本不是那麼無于衷呢？所以，白慕川，你得承認，我的想法是對的。”

“……”

白慕川重重吸一口氣，“這就是你要說的？”

“不，我其實要說的是，我已經到醫院樓下了，手上拎著一堆食……也是你的午餐。白警，我知道你還沒有吃中午飯的，請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同進午餐，也讓我試一下，能不能說孔新瓊呢？”

小人！

確實很主。

確實很瘋狂。

確實很讓人生恨！

一種被調戲了的惡劣心，讓白慕川雙目蘊火，恨不得掐死。

“不能！”他幾乎咬牙，俊臉上是一種狂躁得想要暴發泄憤，又偏偏對無能為力的無可奈何，“把你的食都拎回去，跟你的對象，好好分！”

低聲吼完，他的頭作痛。

一只手撐在窗戶上，他慢慢垂下手，低下頭。

然后，就聽到一個人清亮的聲音從樓道的方向傳來。

“我沒有對象啊！”

白慕川驚一般，猛地轉頭，看著那個突然出現面前的人。

“你……”

“我怎麼了？很真誠，很不做作，對不對？”向晚哈哈一聲，又似笑非笑地說：“為了跟你保持通話，我怕電梯里沒信號，拎著這麼重的東西爬樓我容易麼……”

“……”

白慕川狠狠盯著。

一直盯著，雙眼里像有一團火。

向晚抿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冷呵一聲，白慕川看著額頭上的汗水，突然抬指敲一下額頭，低聲怒吼。

“你他媽是不是傻了？”

“……有時間罵人，就不能來幫我接一下嗎？很重的好不好？”向晚今天心似乎很好，漂亮的雙瞳里出暖暖的，挑釁地看著他，語氣卻有一種纏綿的曖昧，“看我累狗，你就不心疼嗎？”

“你不累狗，我也把你打狗！”

白慕川突然生氣地邁開長，沖向了樓道口，一把奪過向晚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放，然后拖著的手腕，往自己口狠狠一拽。

“……喂！”

向晚對他突如其來的況變化，來不及反應，只能由著那強大的力道撞向他堅的口。

近。

惡狠狠近。

一種他特有的男人氣息沖鼻端，包圍了向晚的嗅覺，夾雜著一濃烈的侵，像是多，像是強勢，又像是兇猛，幾乎剎時滲四肢百骸的活細胞，令差點領地失守……

為什麼差一點？

因為在這曖昧橫溢，的火花就要點燃的關鍵時候，白慕川有力的雙手，突然從的腰上移到了肩膀，并扼住，生生將彼此近的拉開。

……搞什麼？

向晚迷地抬頭，盯著他棱角冷明顯發著怒的俊臉。

“你到底在氣什麼啊？”

“你說呢？”白慕川雙眸危險地瞇起，“向晚，你學壞了。”

“有麼？”眨眼。

“有！”

不僅學會了他，還死不認賬，裝無辜。

兩個人，四目相對。

不知誰的心，在微微凌。

是剎那，又是永恒。

不知過了多久，白慕川眼里的冷冽一點點褪去，哼笑一聲，又恢復了那個氣場強大而傲的白警。

“算了，看你認錯態度良好，我不跟你計較。進去吧，正事要！”

“……”

扳回一局。

算他狠！向晚微微瞇眼。

“呵呵！”

……

病房里，有了向晚的加，變得熱鬧起來。

孔新瓊在面對兩個男人的時候，會提高戒備心，但面對認識的鄰居向晚，在這個劫后重生的時刻，竟有那麼幾分難言的。

“你要吃點東西嗎？”向晚問了與白慕川一樣的話。

把食擺在病房里。

于是，整個房間都溢滿了冒菜的香味兒。

冒菜是錦城人常吃的一種食，香味霸道，很容易勾人的食。

不過對的言行舉止，唐元初又一次驚住了。

莫說辛辣的冒菜了，就算是清粥稀飯，孔新瓊都未必能吃啊？為什麼向晚跟白隊一樣，莫名其妙問孔新瓊要不要吃？

孔新瓊不回答，唐元初卻忍不住了。

“向老師……還是我來吃吧，我中午飯正好沒吃呢……”

他也不客氣，說完，直接就拿筷子。

可手剛抓住一雙筷子，就接收到白慕川嫌棄的視線。

然后，他乖乖地把筷子遞給白慕川。

“白隊，你的。”

白慕川嗯一聲，似乎滿意了。

“你也吃。”

他慢條斯理地拿著筷子，優雅地夾一菜，細嚼慢咽。

也許是他的作太帥，唐元初看得唾沫都分泌了出來，拿起另一雙筷子就開。

“看起來味道不錯呢。向老師，你也一起來啊！”

“好的。”向晚微微一笑，看白慕川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知道自己肚子里那點小聰明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明白的目的，所以在配合傾演出，把一個冒菜生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國宴儀式，態十足。

“果然好吃。這家廁所冒菜被人傳得神乎其神，我早就想去吃了，就是嫌棄他家每天都排老長的隊。實在沒有勇氣去等……”

說的是實話，不是瞎編的。

白慕川與唐元初知道，孔新瓊顯然也知道。

抬了抬眉，沒有睜眼。

“好吃！真好吃！也不知道這冒菜怎麼做的，就是與那些艷賤貨不一樣的味道呢？”向晚辣得嘶嘶作響，一邊吐舌頭，一邊開玩笑。

眼角余，也不時瞄孔新瓊。

白慕川看在眼里，淡淡瞄，“小心把舌頭吞進去！”

“不會的。我舌頭穩得很……”說到這里，向晚突然轉頭，對著病床上的孔新瓊，像聊天般輕嘆，“孔姐，我說你干嘛這麼想不開呢？那麼多食還沒有吃過，那麼多口紅還沒有過，那麼多景還沒有去看過……”

白慕川：……

唐元初：……

就連孔新瓊也微微皺了眉。

三個人都看著，把向晚看得莫名其妙。

當然不會知道白慕川剛才也說了與類似的話，略略思忖一下，嘆息一聲，就像與孔新瓊是要好的朋友一般，閑閑地聊起天來。

“好好的人生，被你自己搞這樣，你真的甘心嗎？”

“……”

“我猜你一定不甘心吧？”

“……”

“就算想一死了之，你也得死得明明白白不是？何必為自己留下憾呢？”

“……”

從里說出來的話，幾乎都與白慕川一個譜子印出來的。

這個時候，唐元初才發現，跟白慕川有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默契。

……

一字一句，向晚說得慢而緩。

不，不急，不為難。

即便孔新瓊不答，也不在意。

吃著冒菜，吹著冷風，辣出了汗，聲音卻越來越低沉……

“其實誰活著，不都有向命運低頭的時候嗎？”

“……”

“我猜，你殺人的時候，一定也是不由己吧？孔姐，我真的心疼你的。”

聽到這里，病房里突然一靜。

白慕川雙眼如有冰刃，看著抿了，就連沉默的孔新瓊也雙眼發直地向，冷不丁冒出一句。

“……沒有人……愿意殺人。”

沙啞的一句話，仿佛飽含著無盡的痛苦…

向晚眼皮了一下，隨意地問：“吳宏亮，是怎麼死的？”

孔新瓊一怔。

突然切話題，讓有點始料不及。

而這攻其不備的一招，是向晚跟白慕川學的。

孔新瓊沉一下，慢慢啟開，三個字說得像在念魔咒。

“他……該……死……”

跟吳宏亮多年夫妻，有一個共同的親生兒子，最初兩個人是不是因為走到一起的，并沒有人知道。但活生生地殺死枕邊人，不是一般的勇氣，要承的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這些年，一年不好。

藏著一個，守著一尸，住在一個房子……

向晚這時已經明白，為什麼每次看到孔新瓊，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蒼白冷臉了。

在這個被向晚刻意營造出來的生活氛圍里，顯得很輕松，哪怕聽著最殘忍的事，也沒有讓自己出異樣來。

輕松地拿紙了，又問：“你為什麼要殺他啊？”

不是審訊的審訊，更容易讓人敞開心扉。

孔新瓊垂下眼皮，“他要殺我。”

白慕川：“說點！”

“……”

他一說話，孔新瓊就不說話了。

對別人來說，他還是太兇了！

向晚看他一眼，對孔新瓊微微一笑，“不急，你慢慢說，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

每一個人都希得到別人的尊重，剛剛蘇醒的孔新瓊也一樣。

說話很費力氣，思維也沒有正常人那麼活絡，但對于緒上的知沒有問題。

“吳宏亮，他……沒有，并沒有……卷款潛逃……”

說得累，別人聽著也累。

幾個人換一個眼神，不話。

孔新瓊像在思考，又像遲疑，說得很慢。

“他殺了譚子以后，就像變了一個人，脾氣暴躁，易怒，經常對我手……”

在出事之前，孔新瓊是他們家里的當家人，吳宏亮大事小事都聽老婆的，臉上長年掛著老好人的微笑，對誰都溫聲細語，客氣周到，盡管這樣，孔新瓊還經常當著別人的面對他大呼小。因此，吳宏亮甚至被工友在私底下嘲笑“妻管嚴”，就這樣的人，誰能猜到他會殺人？

風水流轉。

孔新瓊出軌，吳宏亮殺人。

這兩件事促使他們的夫妻關系發生了一次質的改變，角發生了逆轉。

被發現出軌的孔新瓊心對他有虧欠，有罪惡，變得小心翼翼。

殺過人的吳宏亮心底的被徹底勾起，再也沒有顧及，變得肆無忌憚。

那種隨時會被警察發現，逮捕，并丟失命的巨大力，被吳宏亮淋漓盡致地發泄到了老婆孔新瓊的上。

他認為他的失手殺人，是孔新瓊害的，本就對恨之骨。更何況，那些日子，對外宣稱卷款潛逃的他，其實一直躲在家里，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長期無法融正常社會，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他，儼然變了一頭邪惡的困。

“他打我，天天打，往死里打……還不許我出聲，不許我……要不然，他就要跟我和兒子……同歸于盡……”

一個虛弱的人，說到悲慘的往事，格外讓人同。

向晚的腦子里，全是被吳宏亮欺負的畫面。

而白慕川聽到這里，卻突然沉下聲音，問到了案件細節。

“那個墻，是他自己鑿的吧？”

“是！”孔新瓊皮在，“他為了藏尸……鑿出來的。”

只不過，吳宏亮肯定不知道，自己也會被埋葬里面吧？

白慕川蹙一下眉，“為什麼不把譚子的尸，全部封在帝宮？”

“我……我不知道。”孔新瓊搖頭，“也許是沒機會吧，那邊工地上人也多。他是很怕被人發現的。那個時候，他天天去工地都張得要死，然后回來就沖我發脾氣……”

“可并沒有被人發現啊。”向晚皺眉，“為什麼會選擇在自己家里藏尸？”

孔新瓊垂下頭。

久久，弱弱說。

“是在家里分的尸，沒別地方選擇，反正房子也不是我們自己的……”

“他怎麼殺的譚子？”白慕川又問。

這個時候，孔新瓊已經完全被帶了節奏。

思考般說：“是我約的譚子到家……我并不知道……他要殺譚子。他只說……約譚子來吃飯，喝酒，謝他介紹帝宮這個大工程給我們……我跟譚子是哈市的老鄉……他懷疑我們……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

孔新瓊說得凌。

但大概的事是清楚的。

白慕川看了向晚一眼，等把里那一口冒菜咽下去，才慢吞吞地問。

“你把吳宏亮封墻里的時候，他還活著，你知道嗎？”

“……”

舊景舊味腦，向晚的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兒。

抿，剜向白慕川，然后就聽到孔新瓊啜泣般低。

“我……知道……也……不……開始也不知道……”

……

－－－－－－題外話－－－－－－

哇歐，今天二錦很給力對不對？兩更9000多字呢……呢呢呢呢~

這樣，是不是可以要求小仙的初吻和初……那個了？來吧，包養我，不用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