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洲剛說完，便見到路邊電車后座上的不銹鋼罐桶上倒映出了一個小姑娘，面部雖然有些扭曲，卻也能看出鬼頭鬼腦的樣子。

他話音一頓，才繼續：“確定從來沒聽過？”

黃肯定道：“這條街上的老顧客我哪個不認識，是不是你們記錯名字了？”

回答他的是符曉薇，“不可能記錯的。”符曉薇蹙眉道，“他就這個名字，一年前專門在這條街上混。”

黃開始懷疑自己江湖百曉生的地位，困得了下。

從這里問不出答案，符曉薇又打起了監控的主意，“這里網吧KYV里總有監控，一年前一定拍到過他！”

黃哈哈大笑：“妹妹你別逗了，一年前的監控？你當那些錄像這麼值錢？再說了這又不是你家開的，誰會給你看啊！”

何洲瞥了他一眼，黃又干笑著撓撓頭。

孫回的肚子了一聲，后腳跟點地，轉了一圈走向柜臺，問利敏：“有沒有什麼填肚子的東西？”

利敏看也不看，不不愿道：“有，餅干四塊五，泡面五塊。”

孫回趴在柜臺上，慢吞吞說：“好貴……”出了一張五元紙幣遞給，“餅干！”

覺得自己正是長的時候，雖然每天吃兩個蘋果減，但也千萬不能肚子，可惜個子不見高，也不見消。

孫回咬著餅干看向門口，何洲和符曉薇還在那里說話，黃已經不見了人影。

符曉薇應該在找那個周松軼的人，孫回叮囑自己閑事莫理，誰都有，符曉薇從來沒向們提過，證明不想讓別人知道。不過周松軼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孫回總覺得在哪里見過或者聽過，但肯定不認識這個人。

回到座位上，繼續和朋友聊天，高中班主任生了一個寶寶，班里的一對金玉分手了，初中班級要開同學會，問孫回來不來，孫回興敲打：當然來！

對方回復：那好，明年今日大家相聚母校！

原來是逗的，孫回忿忿握拳。

三人趕在熄燈前跑回宿舍，詢問蔡茵唯晚自修的況，得知平安無事后，第二天再次犯案，不過孫回的新鮮已經過去，看不懂符曉薇玩的網游和謝呆的聊天室，索跑到了外頭。

柜臺對面放置著一臺投籃機，研究了一會兒上頭的按鈕，投進幣開始戰。水平太差，只進了兩個球，分數低得可憐，孫回卻越挫越勇，繼續將幣投進去，著機努力投籃。

利敏忍不住嘲笑：“我們老板五歲的兒子都投得比你好！”

孫回抱著籃球，回頭瞪了瞪，氣憤之下連一個球都進不了，利敏繼續冷嘲熱諷。

過了片刻，后頭突然沒了聲音，孫回虎著臉轉頭，只見柜臺后頭已換了人，何洲站在那里，指著機說：“時間快到了！”

孫回趕回神。

投籃的效果還是有的，孫回損失了十幾個幣，胳膊酸痛無力，著氣撲到柜臺，“水……給我水……”

何洲遞去一瓶礦泉水，“兩塊。”

孫回點點頭，擰了半天卻擰不開瓶蓋，只能求助何洲，何洲看了一眼，輕輕一擰便開了，孫回“咕嚕咕嚕”灌了兩口，再次重返戰場。

這一晚就在投籃機和柜臺兩頭跑，了了就找何洲，一人獨霸機，再苦再累也堅持到底，毅力非凡，眾人都在嘆的拼勁，最后謝和符曉薇關機出來，孫回終于歇下了，說道：“今晚運量大，我一定能瘦兩斤！”

何洲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柜臺上的半包餅干和空的薯片包裝，默默地勾了勾。

周五這天，上學期的獎學金終于到賬，孫回榮獲二等獎，中午請室友們吃了一頓好的，下午滋滋地坐車回家。

小區在旅館附近，以某某村命名，六層樓的建筑老舊，外墻早已落一片，遠遠去，能見到家家戶戶的廚房紗窗上沾滿油污。

姐姐孫迪已經到達，指著茶幾上的巧克力說：“給你買的！”

孫回歡呼一聲，抱過巧克力直道“姐姐好”，孫迪笑了笑，打量起了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家伙。

譚東年的話并不當真，雖說當時又驚愕又憤怒，可冷靜下來后立刻回神，譚東年說的也不過是氣話，孫回才多大，他還不至于不擇食地肖想一個小孩子。

他只是在報復而已，孫迪煩躁不安，趁父母還沒回來，對孫回道：“你姐夫說今天讓我去民政局，我沒去，在這里呆了一下午，手機也關機了。”

孫回含著巧克力，蹙眉道：“姐，這樣也不是辦法，爸媽遲早要知道。”

孫迪點點頭：“我沒打算瞞太久，再想想辦法。”辦法倒是有了，只是無訴苦，從前的朋友自嫁人后沒再往來，現在的朋友都是一群闊太太，唯有將苦楚說給妹妹聽。

孫回見姐姐難，也不好，無奈人小力弱，不能替報仇，拿到獎學金的喜悅也被沖刷走了。

返校后正巧趕上江兵拿了薪水說要再還錢，符曉薇與他相約東英網吧，孫回守株待兔，終于在這天夜里等到他出現。

又還了一千塊，江兵去柜臺里跟何洲說話，孫回湊過來，賊兮兮地問：“彭昕真的懷孕了嗎？”

江兵不答反問：“要上網嗎？”

于是孫回遞過份證，繼續小聲問：“是不是懷孕了？”

江兵道：“不清楚。”

“你一定知道什麼！”孫回蹙了蹙眉，瞅了一眼垂著頭自顧自忙碌的何洲，小聲道，“你告訴我吧，好不好？”

江兵皺起了眉頭，“你知道這個有什麼意思，跟你無關。”

孫回一滯，呆呆地站了幾秒，才低低道：“這是我親姐姐的事，怎麼跟我無關了，雖然姐夫不一定回頭，可懷孕不懷孕對我姐姐來說很重要，至如果彭昕沒懷孕，的心會好很多，那些背叛也不會讓這麼難過。”

江兵愣了愣，沒想到孫回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突然想起打架時那份護犢的勁兒，無奈道：“譚總說肚子結實，打得這麼狠也沒掉！”

孫回眼睛一亮，笑瞇瞇地道了聲謝，拿回份證剛轉，又回頭加了一句：“是真的謝謝啊，不是假的！”

江兵笑了笑，連低著頭的何洲也抬頭看了一眼。

姐姐孫迪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心果然大好，罵了幾聲“小妖”，解氣道：“我就說沒這麼容易懷上，這個賤|人！”想了想，又道，“看來你跟江兵，你姐夫出去應酬什麼都要他來開車，江兵知道的一定多，你幫我從他那里套點兒消息！”

“啊？”孫回撓撓頭，“這樣不好吧，我跟他其實不，他只是跟符曉薇有往來。”

“哪個符曉薇？”孫迪本不記得孫回曾提過的這些室友，也沒興趣知道，只說，“別啊來啊去，幫姐姐做點兒事怎麼了，養你這麼多年又不是白養的！”

孫回無可奈何，蹲在寢室臺上撅了撅，又聽孫迪道：“哎，我跟你說，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二十歲生日很重要，我給你辦桌酒！”

孫回一愣，剛想說記錯了，孫迪已經開口：“到時候上你姐夫，我讓他喝幾杯再跟我回家，一定老老實實的！”

孫回訕訕道：“姐，我生日還早，不是最近。”

孫迪奇怪：“不是最近？你企鵝上不是寫了嗎，我剛跟爸媽說過，爸媽沒說不是啊！”

孫回著鐵欄桿，生銹的表面糙不平，樓下人影綽綽，三三兩兩群結隊，嚨有些酸，低低道：“不是最近，不過沒關系啦！”

反正活了十九年，前八年湖里游樹上爬，做飯耕地，在鄉下作威作福，后十一年回到城里穿上子扮乖，從來沒有人為慶祝過生日，連親生父母都不記得何時出生，還能有什麼辦法。

二十歲是一個大生日，這里的習俗向來是宴請親朋好友，共同見證小壽星長大人。孫回參加過在監獄的表哥的生日宴，宴席上親戚云集，紅包一籮筐，也曾幻想過自己的二十歲生日，留出一頭長發，穿上漂亮的子，可惜來不及將頭發養長。

這天夜里，孫回換上姐姐替買來的新服，躲在飯店底樓的階梯邊上。

飯店是竹樓結構，總共兩層，經營農家樂，老板和孫父是好友，這次生日宴打了九折，孫父在昨晚還在說吃飯燒錢，比劃著賬單讓孫回看。

孫回嘆氣，其實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出生，只清楚月份而已，戶口簿上的日期也是估計了一個大概的時間，正巧拐彎的洗手間里走出兩個親戚，小聲議論：“還真給辦酒啊，那老孫他們也還，當初把扔了，撿回來以后還是照樣疼。”

對方道：“還不錯了，還能供讀書，畢竟是親生的，養著養著也要培養出的！”

聲音漸漸遠去，孫回咬了咬，嗚咽了一聲，像是小貓小狗在夜里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

不遠突然有人道：“孫回，譚總讓我來找你！”

孫回循聲去，正見江兵不知何時站在離幾步開外的地方，面掩在黑暗中，只有孫回的臉恰巧暴在斜斜映來的月下，臉上淚痕滿滿，雙眸水漾漾。

作者有話要說： 謝宿主muse扔了一個地雷、逗逗1127扔了一個地雷~(╯3╰)MUA~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