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紀小甌頭腦昏沉，仍舊有些暈乎乎的。

記憶中的最后一幕，是坐在高大的樹上，著遠方漆黑的夜幕，等待天亮。

當時只覺得太過疲憊，就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可是卻有一強的力道拉扯著，似要把拖進什麼空間。就像當初把帶往這個陌生的大陸一樣，的不斷下沉，下沉，最后疲力竭地昏了過去。

意識喪失，紀小甌對接下來的事毫無印象。

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誰救了？

紀小甌想找人詢問，然而病房里只有一個人，旁邊的兩位床位都是空的。

頭頂的輸管還未輸完，“嘀嗒、嘀嗒”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顯得格外清晰。

過明的輸管，看見病房的門被推開，然后走進來一個穿校服的男生。

“你醒了？”男生站在床頭，俊朗的五出一詫異，很快反應過來問道，“肚子麼，想不想吃什麼？”

紀小甌怔怔地看著他，許久不見，連名字都得有些生，“陸……麒昌？”

對方點頭，“護士說你的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可以吃一些清淡一點的食。”

紀小甌錯愕，“你，你為什麼在這里？”

陸麒昌是的高中同學，就坐在前面，是班上的數學委員，績數一數二。

紀小甌當初在人世界穿過的那件風，就是他的。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麼會和自己在一起？

陸麒昌頓了一頓，面如常地解釋：“我昨天偶然經過我們曾經郊游的那座山，看見你昏倒在路邊，就把你救了回來。”

紀小甌：“……”

陸麒昌又道：“我已經通知了你的爸爸媽媽，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紀、陸兩家的爸爸是高中同學，兩家常有來往，所以陸麒昌能聯系到的父母，并不稀奇。

別看陸麒昌說得輕松，路邊隨便一撿，就能把失蹤半年的紀小甌“撿”回來。

紀小甌失蹤之后，紀父紀母打擊太深，尤其是紀小甌的媽媽，日以淚洗臉，后悔沒有阻止他們一群小孩兒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紀小甌的前三個月，紀父紀母每天都會去那座山崖下尋找，就連附近的村落，也挨個問了一遍。

可是仍舊沒有紀小甌的下落。

直到最近，紀父紀母才去的不那麼頻繁了，但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兒的念頭。紀父是派出所備了案，一直在等警方的消息。

如今，警方的消息沒有等到。

反倒是等來了故友兒子的消息。

至于這位故友兒子，究竟是不是“偶然經過”那座山，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陸麒昌撿到紀小甌的時候，昏倒在路邊，發著高燒，服和鞋子都了，沾滿泥土，像是從某個地方逃出來似的，整個人狼狽又可憐得不像話。

——你這段時間去了哪里？

陸麒昌看著床上的，想問出這句話，又怕到一些不好的回憶，最后，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陸麒昌去醫院附近買了一份早餐，皮蛋瘦粥配豆沙包，道：“附近沒別的，你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紀小甌點了點頭。直到現在，仍舊有些不真實，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之后，兩個世界，截然不同。

第一口粥下肚的時候，紀小甌握著勺柄，抿起，濃長的睫撲扇了又扇，一顆淚珠就溢出眼角滾了下來。

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

夢里的那些場景，轉頭就能忘記。

可是那些切切實實經歷過的事，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

陸麒昌看著面前哭得泣不聲的孩，想了想，從一旁的桌上了兩張紙巾，遞給，說道：“都過去了。”

紀小甌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但沒辦法向他解釋，于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哭了很長時間。

紀父匆匆從學校趕來的時候，紀小甌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抬起烏潤的眼睛，對陸麒昌道：“謝謝你。”

陸麒昌移開視線，看向窗外，“不用客氣。”

“囡囡。”紀父站在病房門口，著朝思暮想的兒，輕輕地了一聲。

紀小甌僵了僵，轉頭，鼻子驀地酸了酸，剛剛止住的眼淚差一點又落了下來，道：“爸爸。”

紀父立即走到病床前，把紀小甌上下看了一遍，見上沒有明顯傷的痕跡，松一口氣，一把將攬懷中，心有余悸地重復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紀小甌的燒已經退了，紀父詢問過護士之后，便去樓下給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來之后，不停地向陸麒昌道謝。

陸麒昌正兒八經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管怎麼說，紀家從此欠了陸家一分恩。

回去的路上，紀小甌坐在副駕駛座，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仍有些恍惚。

高樓，商場，街道……似乎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些東西了。既悉，又陌生。

紀爸爸握著方向盤，等紅綠燈的間隙，問紀小甌，“囡囡，你想先回家休息，還是去醫院見媽媽一面？”

紀小甌想起那天接通的電話，立即回頭，張地問道：“媽媽怎麼了？”

紀父嘆息一聲，把事的始末向紀小甌說了一遍。

就在前幾天，紀母走在路上，看見一名長得很像紀小甌的孩兒，一時激，趕忙跟了上去。

經過一個路口，沒有注意側闖紅燈的車輛，被車狠狠撞了出去，右骨折，輕微腦震，傷勢有點嚴重。

紀小甌聽罷，鼻子一酸，囔囔地說：“我想去見媽媽。”

于是紀父就把車開到了市中心的另一家醫院，帶著紀小甌上到住院部六樓。

紀母住在608病房，房里只有兩張床位，另一位是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老太太下樓梯時摔了一跤，不小心把骨頭摔斷了。

紀小甌走到門口，就聽見對面床鋪的老正在和媽媽說話：“何老師，你在看什麼？”紀小甌的媽媽姓何，又是大學教師，老太太知道以后就喜歡這麼稱呼。

紀母坐在床頭，手里拿著一張照片，微微笑了一下，溫和地說：“看我兒。”

老太太聞言，好奇地湊了過來。

照片是紀小甌去年照的，穿著火紅的騎馬裝，戴著麒麟頭盔，雙手握著韁繩，騎在馬背上，回頭對著鏡頭燦爛地笑了一下。

紀小甌眼睛很亮，笑起來彎彎的，像兩月牙，襯得整個五都明亮了不。

老太太看了，忍不住用方言稱贊：“儂兒老漂亮哦！”

紀母笑笑，大方地承認：“嗯，像爸爸。”

病房外的進來，照在紀母的頭頂，出發間幾銀白的細。

紀小甌向前挪一步，哽咽著道：“媽媽。”

紀母愣住，緩緩抬起頭來，看見門口的紀小甌時，眼眶迅速紅了，“囡囡……”

早在陸麒昌找到紀小甌，通知紀父紀母的時候，紀母便要跟著紀父一起過去。

只不過的剛打上石膏，醫生囑咐過不能下地，這才忍了下來。

現在看見兒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淚水忍不住倏然滾落。

紀小甌飛快地撲進紀母的懷里，像小時候那樣，臉頰輕輕蹭過的肩膀，一遍一遍地：“媽媽，媽媽，我好想你……”

紀母雙手抖地抱住的，哭泣得幾不句，“媽媽也很想你，囡囡……媽媽特別想你。”

“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紀小甌埋在媽媽肩頭，淚水再也沒有忍住。

母二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隔壁床位的老太太以為紀小甌擔心媽媽的病，不斷地安：“乖孩子，伐要哭，儂媽媽麼事提……”

到了晌午，母倆的哭泣才漸漸止住。

紀父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道：“到中午了，囡囡想吃什麼？爸爸去給你買。”

紀小甌吸了吸鼻子，用手指眼淚，想了一會兒，說道：“紅燒鰻魚。”

紀母不同意道：“不是說早上還在發燒，還是吃點清淡的東西吧。”

紀小甌也不是很堅持，改口道：“那爸爸就看著幫我買吧，我吃什麼都可以。”

紀父離開之后，隔壁床位的老太太去了洗手間，紀母拉著紀小甌的手坐在床頭，一下一下輕輕地婆娑的手心。

“囡囡，告訴媽媽，這段時間你都發生了什麼？”

紀母看得出來，兒有些地方不一樣了，至于哪里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剛才當著丈夫和外人的面，沒有問出口，現在屋里只有們兩個人，紀母開口道。

紀小甌垂著眼瞼，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我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句話在電話里也說過，紀母問道：“有多遠，你是怎麼過去的？”

紀小甌張了張口，“我也不知道怎麼過去的，我一醒來就在那個地方了。”

紀母握著的手了，以為是人脅迫，“那這段時間……你都和誰待在一起？”

腦海里驀然閃過一個影，強勢，野蠻，而又深刻。

紀小甌搖頭，嗓音帶微弱的懇切，“我不想說，媽媽，我可不可以不說……”

紀母的心更痛，小心翼翼地把抱懷中，哄道：“好，好，不想說就不說。只要以后囡囡好好的，永遠留在爸爸媽媽邊，再也不離開我們，我們就知足了。”

紀小甌微微一僵，然后，很輕的，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嗯。”

小劇場：

雷總：岳父岳母，你們兒這段時間都和我在一起。

霍總：還有我。

勞總：還有我。

雷總：滾。

紀父&紀母：……我們兒這是去園逛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