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第二次聯系他們，是在十天以后。

邵司和顧延舟在各自經紀人的掩護之下，再度來到警局。

“稍等一會兒吧，王隊還有點事沒理完。”還是那名警，彎下腰來，給他們幾個倒了茶水，“別張……只是協助，不要想得太復雜了。”

沒張。

他們四個只是坐在一起有點尷尬而已。

尤其李宗，他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了，居然跟男神挨個坐著。

離得那麼近，大氣不敢，滿腔激無抒發，給邵司發短信：“啊~我好激~我坐在男神邊耶~”

邵司翹著二郎坐在沙發最右側，收到短信點開，懶得回復，只是抬頭對他做了個無聲的口型：你好惡心。

李宗繼續悶頭發短信：“不行我現在有點不上氣。”

“……真的，我覺我要窒息了。”

邵司把這兩句能惡心死人的話截屏下來發給離線狀態的顧延舟，并上書：你的迷弟。

然而李宗同志還沒有要停止抒的意思。

邵司在他持續不斷地轟炸下，終于忍無可忍地站起。

邵司今天穿了一件極其寬松的，站起的時候有某個瞬間領開得特別大，鎖骨以及鎖骨往下了一大片。

然后他進兩人中間將他們隔開，臉上有點不耐煩：“你坐邊上去，廢話那麼多。”

李宗：“……”

陳：“……？？？”

這番作，讓原本在看書的顧延舟抬起頭，往右側方向看。

邵司注意到他的視線，也側頭看過來。

于是兩人互相對視了兩秒鐘。

邵司說了一句他不知道說了多遍的話：“顧師兄好。”

此時顧延舟手指搭在書頁上，正翻頁。

他那雙手，手指骨節分明，從手腕往上看，黑袖扣細致簡潔。

邵司雖然臉盲，并且審有問題，但是這不妨礙他是個手控。

他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便聽顧延舟開口提醒：“你服。”

李宗比邵司反應更快，拽著他領往上提：“你領口！注意注意點形象，這什麼服啊……”

邵司任由他把服往后劃拉，面不改：“這破玩意兒，你問造型師去，以為我穿？”

李宗：“我回頭好好說說麗薩，其實我早就發現了，這丫頭穿品味……”

麗薩是公司那邊撥過來的用造型師，上次那回緋聞，戒指也是給邵司配的。

沒想到能弄出來的這種事。

說起兩人的緋聞，這段時間熱度消得差不多了，但是還是有一小撥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倆真結婚了。

李宗給邵司看過那些辣腦子的評論，強行拉郎配。

——別說了，肯定在一起了，戒指哪能真戴婚戒呀，也只能戴這個過過癮了，解釋起來也方便。你看看現在，洗得差不多了吧，我等著真相到來的那一天。雖然戒指是假的，但是拴在一起的心是真的。

對此邵司只說了四個字，媽的智障。

四個人坐在休息室里，桌上的茶還冒著氤氳熱氣。

陳和李宗兩人同為經紀人，很快聊了起來。不多時，兩人便相約去走廊上煙。

沙發上頓時空出兩塊位置，邵司往邊上挪了挪。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顧延舟手里拿的書是《面》，在當代文學里算是一部曠世奇作，拿過很多獎項，也頻頻傳出要翻拍電影的消息。

邵司收起手機，盯著顧延舟書頁上那句‘每個人臉上都戴著面’看了會兒：“聽說歐導有意翻拍這本書。”

“嗯。”顧延舟翻過去一頁，“下個月開機。”

……聽這話的意思是演員都已經選好了。

邵司留意到書上有幾標記，都是在男主角的臺詞和心獨白。

看來顧大影帝這次出演的還是男主角。

邵司輕輕抿起角。

為什麼他在拍惡魔王子的落跑小甜心這種爛劇，而有的人卻可以準備起名著翻拍。

……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王警推門進來，拿著文件示意他們繼續坐著，“不用站起來，就在這說吧，一樣的。咱們不用拘泥于形式。先說一句，任務有一定的危險，但警方能夠保證你們的安全。最重要的還是要靠你們的應變能力，這也是我找上你們的關鍵。”

兩位演技不俗的藝人，跟這個圈子有切關聯，由他們來做警方的線人，是一次創新之舉，是一招奇招。

同時也是無奈之舉。

“這次案件質比較特殊，”王警又說，“說個題外話，國際上曾經做過一個實驗，測試各種行業人士的反偵查能力，而藝人，又或者說是明星，他們的反偵查能力可以列進前三名。”

明星，多雙眼睛、多記者狗仔沒日沒夜地盯著。

如果他們想藏住一個，那必定是極其謹慎的。

尤其當這個，牽扯著太多人的利益——涉嫌吸毒的明星、明星經紀人、接手販毒業務的投資商們。

這些人地抱一團。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給警方加大破案難度。

“我們現在已經抓到很多證據，但是這些證據還不夠，這些人也不能現在抓。”趁著邵司和顧延舟倆人看文件的中途，王警喝了口水，頓了頓，繼續道，“因為這個販毒團伙的核心我們還沒有到，他們的證據也很難找，我們要卸只能卸掉他的左膀右臂。”

顧延舟略看了一眼后，放下那些資料，說：“所以你們想利用我們，從陸家輝上下手，從楊茵茵死亡這件事上手腳。這也說明陸家輝不是普通的左膀右臂，他是能直接接到販毒集團核心的一條線。”

倆人都不笨，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沒點腦子可不行。

顧延舟這番話是點了點題，而邵司就直截了當地下了判定：“陸家輝就是那個供貨人，K。”

王警有點震驚：“我這話還沒說呢，你們就猜出來了。”

坐在他面前的這兩個小伙子，一個坐姿端正，另一個懶洋洋的跟沒骨頭一樣。

但是眼神都很認真。

這并不是什麼難猜的事，如果陸家輝只是個無名小卒，警方何必要在他上費那麼多心思。

而之前王警又特意提到過之前抓獲藝人的事，提到過一個神供貨人。

王警嘆了口氣：“還有一件事，楊茵茵的事我們已經查清楚了。陸家輝一直利用手底下的藝人，進行毒品的販賣活，常用手段都是去見一些大老板，先是引其跟他發生關系，然后就引吸毒。楊茵茵出道前，家里欠了幾千萬巨額債務，陸家輝可能是一早就瞄準了這點。”

顧延舟聽完之后總結：“他們販毒，并且喜歡找一些吸得起毒的人。然后再通過拉攏投資商，去榨那些底層社會群眾。”

邵司想到他拿下影帝的那部片子，《緝毒》。

編劇是個有這方面經驗的人，從小就看著爸吸毒，看著敬的父親如何變魔鬼。

邵司有時候下了戲會去找聊聊，編劇已經四十多歲了，提到‘毒品’這兩個字，還是會特別激。

于是邵司想著想著，輕聲念起緝毒里的臺詞：“它是個怪，放大你所有的壞緒，激發你所有抑在深的卑劣，讓你失去理智，毒肺腑……它讓你活活溺死在這深沼里。它帶給你一時的快，代價卻是你全部的靈魂，和無盡的痛苦。”

這聲音聽起來無足輕重，音質冷淡。

但顧延舟和王警聽得皆是一怔。

“臺詞記得很。”顧延舟終于正眼看他。

邵司：“過獎。”

一小時后，顧延舟和邵司雙雙從休息室里走出來。

顧延舟倒還好，他一直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邵司就顯得有些沉默。

回去的路上，李宗故意緩解氣氛講了個冷笑話，邵司也沒像往常一樣嫌棄他。

李宗：“爸爸，你心不好？”

“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沉重。”邵司說完，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總有些人活著不知道心存激……”

[你所浪費的今天，是無數死去之人奢的明天。]系統適時冒了出來，[你是想說這個意思嗎？不過這句話我忘記是哪位哲人說的了。]

邵司闔上眼：[看不出來你還有文化。]

[我平常也是會看看書的好不好，]系統道，[說起來明天就要執行任務了，小特工，你就沒有什麼其他想說的？]

[有。]邵司翻了個，[想到顧延舟明天要來惡魔王子的落跑小甜心客串，我就覺很爽。]

作者有話要說： Most people are so ungrateful to be alive大多數人活著不知道心存激。——《電鋸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