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到了地方， 給司機結賬時， 司機大叔突然道：“小伙子， 我本來想安安你的。”

蘇衍一頓。

司機大叔：“但一想你還住得起這麼好的酒店，生活也沒到過不去的地步，年輕人啊， 自個兒加油吧！”

蘇衍聽著， 突然笑了， 他從上車開始就冷著一張臉，這會兒一笑，冷冽的冰都融化， 司機忍不住贊嘆：“你笑起來多好看啊， 總板著臉太可惜了。”

“謝謝。”蘇衍終于開口，“你說得對，沒到過不去的地步。”

他還能往前走，還沒有被打倒。

蘇衍回酒店時， 那麼巧， 就在門口上了工作結束回來的厲佑。

厲佑看見蘇衍， 本來神一振，走進了卻皺眉：蘇衍滿酒氣。

“晚上好。”蘇衍神如常打招呼。

“晚上好。“厲佑頓了頓， 還是問出口， “你去喝酒了？”

“業務酒， 躲不開， 但是沒喝多。”蘇衍看厲佑皺著眉， 以為自己滿酒臭熏著他了， 往后退了退，“上味道不好聞，我得趕回去收拾，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說罷他便要走，卻被厲佑卻住了：“等等。”

“你胃藥帶著嗎？”厲佑問。

蘇衍渾放松下來，厲佑的話簡直有藥效似的，不僅心里舒服，連胃也沒那麼灼疼了。“你放心，有帶。”

厲佑視線掠過蘇衍臉上，蘇衍肯定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胃疼翻了，冷雨天里穿的單薄，他臉上現在基本沒什麼，尤其是，太明顯了，白得快發青了。

這些東西是演技再好也蓋不住的。還有蘇衍上的酒氣，喝的不多怎麼可能那麼重。

可是蘇衍不愿意告訴他。對，他們還沒有好到這種地步，他還不是蘇衍的誰，也沒有資格多問。

厲佑只好不逾矩的叮囑：“我看你狀態不太好，記得吃藥，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別逞強，有事可以打我電話。”

厲佑很對誰這麼婆媽，蘇衍也不嫌他啰嗦嫌他煩，聽得津津有味，當甜水潤暖胃，難得胃里疼著他還能真心笑出來：“嗯，好。你是剛結束工作回來？”蘇衍看他后跟著工作人員，“你也注意勞逸結合。”

小陳覺得大晚上的自己卻差副墨鏡，不是說還沒追到手麼，老夫老妻對話的即視是怎麼回事？

蘇衍剛回房吃了藥，李溫就來了個電話：“蘇哥，杜建白打電話給我，說是你外套落他那兒了，讓我告訴酒店地址他送過來，我想了想，沒說。”

蘇衍跟杜建白關系一直不好，今晚蘇衍跟他去飯局李溫是知道的，什麼況下才能把外套落下？李溫留了個心眼，打著哈哈說自己得請示下蘇衍才好回復。

“你做的對。”蘇衍說。他已經把杜建白什麼聯系方式都拉黑了，杜建白打不了他電話，就找上李溫了。

“溫。”蘇衍道，“我準備跟公司談解約了，你以后打算怎麼辦？”

李溫一愣，驚道：“蘇哥我當然是跟著你啊！我老板一直是你啊，蘇哥你別不要我，我我我，點工資也可以蘇哥你千萬別開了我啊！”

解約是要付一大筆違約金的，剛解約后找不到下家要想自己運作的話，資金力必然很大。李溫還以為蘇衍這語氣是準備把自己的小團隊裁員，沒準里面包括，把嚇得不輕，愿意跟著蘇衍，吃點苦也行，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老板啊！

“你別激，我沒打算開了你。”蘇衍吃了胃藥靠在床頭，房間里很暖，他整個人總算是緩了過來，“跟著我的人本來就不多，愿意留的都可以留。只是我沒找到下家，單靠我自己，你們工作肯定更累，也要吃點苦。”

“我不怕！”李溫拍著的小平保證，“我的住！別人追星只能隔著屏幕，我可是天天能待在我本命邊，還能幫上忙，多人羨慕不來呢！”

蘇衍沒忍住輕笑一聲：“謝謝。”他真心實意，忍不住又呢喃了一遍，“謝謝。”

厲佑回房后才有空看副總周遠意傳來的文件，周遠意是他的發小，常盛娛樂副總，常盛集團東之子，很有才干，現在是厲佑左膀右臂，有他在厲佑省了不心。

其中某份文件是關于注資一個電視劇的企劃，是個大投資，ip改編。厲佑雖然原本不了解它的人氣，但是文件里的數據能非常直觀幫他了解。

的確是個好項目，值得一爭。厲佑看著劇名：帝王傳。

h市下了整夜的雨，清晨才堪堪停下，天還是灰蒙蒙的，沒有放晴。蘇衍晚上沒有休息好，但早上起很準時，他不能把私人緒帶到工作中來，鏡頭一開，他必須是給觀眾帶來笑容的人。

只是蘇衍沒想到，有人就不愿意放過他。

杜建白居然還是追到了酒店來，正跟節目組的一些工作人員聊上了。

一見到蘇衍，杜建白笑著上前打招呼：“蘇衍啊，我來探班咯。”

蘇衍瞳孔了，一言不發看向他。厚無恥四個大字簡直是為杜建白量定做。

杜建白嘿嘿一笑，低聲道：“怎麼，以為李溫不說我就找不到你，再怎麼說也是你經紀人，想找到你住哪兒又不是非得靠你。”

“你來干什麼？”蘇衍冷漠，“我昨天講的還不夠清楚？”

“夠清楚，嘿嘿，你行。”杜建白沉沉笑了兩聲，突然提高音量，并將一個袋子遞上，“誒，你昨天沒來得及好好收拾就走了，落在酒店的外套還要我幫你帶上，你收好啊！”

什麼樣的況下會連外套也落下？杜建白得逞的笑，他故意把話說的引人遐想，果不其然，周圍安靜了一瞬后，不稍片刻，蘇衍就聽見了竊竊私語聲。

蘇衍臉沉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蘇衍的錯覺，從方才開始他就覺得一些工作人員看他眼神很不對，在杜建白這番話后就更不對勁了。

“你今天還沒有刷微博吧？”杜建白挑眉一笑，“蘇衍啊，我說過，娛樂圈里不好混，有的是人不想讓你好過啊。”

微博？

蘇衍垂眸淡淡掃了杜建白一眼，并不手去接袋子：“你過的，我不想要，扔了吧。”

杜建白怒：“你！”

“蘇衍。”厲佑下來了，走到蘇衍邊，余瞥過杜建白，“他是？”

杜建白臉上表立刻變了，上一秒還怒意橫生，這一秒立刻出滿滿狗笑意：“誒喲厲總，你好你好，我杜建白，是蘇衍的經紀人。”

說罷他出手，有主想拉起厲佑的手顯示親切地意思，手還沒到厲佑角，就被蘇衍毫不留打開了。

“啪！”

拍在手背上不重的一聲輕響，卻讓所有畫面都按下了暫停鍵。

“很快就不是了。”蘇衍收回手淡淡道，“厲老師，我跟這人不，礙著你了，不好意思。”

杜建白只覺得這一掌像是扇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周圍不人從方才起就在看戲，這會兒更看得津津有味，不管那些人目里帶著什麼意思，杜建白心里有鬼便覺得周遭皆惡：他們肯定在嘲笑他，在譏諷他！

而這都是拜蘇衍所賜！

厲佑關注重點卻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抓住那句“很快就不是”問道：“你是要換經紀人，還是……”

“解約。”蘇衍也不瞞著他，“經紀人跟公司，我都不想要了。”

解約？這可真是……太好了。厲佑想。

杜建白不敢在厲佑面前造次，只咬牙切齒裝笑：“說什麼呢蘇衍，我們昨天還在一起其樂融融吃飯，今天我還來給你送落下的外套，翻臉不認人這不太好吧？”

蘇衍還沒說什麼，厲佑的眼神卻瞬間冷下來：“昨晚是你跟他吃飯？”

杜建白完全沒察覺危機，正驚喜于厲佑肯跟他搭話，趕道：“是啊是啊。”

厲佑想到昨晚蘇衍滿酒氣衫單薄的樣子，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原來蘇衍不是一個人赴飯局，也不是出門就穿的單薄不怕挨凍。

蘇衍說是業務飯，那麼不會只是他和經紀人，而是他倆陪別的什麼人吃飯。有經紀人陪著，他卻是滿酒氣獨自回來，還落下了外套，吃的是個什麼局？

厲佑原本以為，蘇衍的經紀公司只是廟小業務能力不強，現在看來，不僅是能力問題。蘇衍如此冷淡的態度，分明是與經紀人不和，蘇衍的委屈可能遠不止昨晚那樣。

杜建白還在滔滔不絕：“我帶著他可用心可不容易啦，帶他出去吃飯拉拉關系也是為他好——”

厲佑從牙齒里出幾個字：“為、他、好？”

杜建白終于察覺不對，為時已晚，迎頭就是厲佑厲聲質問。

“你為經紀人，是怎麼照顧你家藝人的！你知道他昨晚回來是什麼樣子？”厲佑眼里盛滿怒火，“新鮮，我頭一回見這麼為人好的。你要是在我公司——噢，不對，”厲佑不屑，“我們公司不招廢。”

廢！？

杜建白不可置信囁嚅，抖抖索索：“你、你……”他被厲佑兩個字氣懵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慶幸，慶幸厲佑并不知道他真干的好事，否則就不僅是挨罵這麼簡單。

“我不罵人，我只說實話。”厲佑看也不再看他，“你放棄這種破公司是對的，蘇衍。我們走。”

蘇衍眉眼含笑，同樣把杜建白當空氣丟到一邊，杜建白能聽到走遠的兩人傳來對話，是厲佑在問“胃沒事吧”，而蘇衍正笑著回答他。

李溫從后面踩著高跟鞋噔噔跟上來，路過杜建白邊時，“不小心”踩了他一腳，高跟鞋一鞋跟下去威力不是蓋的，杜建白“嗷”的一嗓子痛呼出聲。

“誒呀不好意思，我沒看到這里還有個活人吶，麻煩讓讓。”罪魁禍首李溫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杜建白疼得破口大罵，“小賤人，走路不長眼睛啊！”

“你才賤，你才不長眼睛！”李溫昂首兇悍的回懟過去，“總有一天蘇哥會憑借自己的努力站上巔峰，到時候你個眼瞎的就后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