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辭山從正宅回來時，在樓下已經覺察到不對了。

信息素從屋子里溢出一點來，約約纏在他鼻尖，而他很清楚地知道此刻他并不是在夢中。

柑橘的味道。

季慕結束分化期，發了。

難怪他最近總是說不舒服。

他立刻清晰地意識到這件事，轉椅要進電梯的作于是僵在原地。

越辭山進退兩難。

上去？他承認自己已經搖的心思，但仍然難以接不留退路地標記omega，他會后悔的。

他希他后悔，又害怕他會后悔，難以抑制自己本能的，所以道貌岸然地縱容他又不愿孤注一擲地標記他。

況且……況且就算是決定標記，時機也不應該是現在。

他們之間還沒有表白，沒有心意相通，只有一個空空的聯姻名頭。

出去？去拿早早備好的抑制劑，分化期結束只是非完全發，一般一天就會結束，給他打一支短效的抑制劑，讓他睡一覺就能過去了。

問題是季慕會乖乖聽話讓他注嗎？他從來不季慕的心思，他看不到，萬一季慕掙扎，針頭傷到他怎麼辦？越辭山在困境中如臨大敵，短短幾分鐘滿是汗。

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驟然升高，樓上臥室傳出一聲劇烈的重響，跟平日里季慕發脾氣摔東西時的小打小鬧全然不同。

越辭山猛地回過神，什麼也顧不得想了，有些急切地進了電梯，索著按下二樓的按鈕。

倒的是什麼？他不敢想，轉椅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到有些發抖。

為什麼使不上力？右手為什麼使不上力！他從炸火災后醒來，右手腱斷掉又重接，拿不起重，控制不了技巧細的琴鍵時他都沒有這麼恨過。

他靠著記憶狼狽地到臥室門前，門關著，他握住把手一推就開了，鋪天蓋地的柑橘氣息撲面而來，把他整個人裹在里面。

“季慕？季慕？說話！季慕！”他聽到細微的，被子還是枕頭落在地上，omega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接著溫熱的子進他懷里，急切的親吻混著信息素的味道落在他臉上和頸側，夾雜著委屈的低喃：“越辭山，我難……越辭山……”他勉強按住在他懷里的季慕，索著住他下問他：“什麼倒了？摔哪兒了？”季慕小聲地哼哼：“電視……找你沒找到，難……”越辭山松了口氣，推椅到床邊，把懷里的人抱起來往床上放，遲疑地跟他商量：“我去給你拿抑制劑……好不好？打完就不難了。”

懷里熱掙扎的幅度瞬間增大，他幾乎都按不住季慕，只聽到他驟然拔高聲音不敢置信地質問：“你不愿意標記我嗎？我們都已經結婚了越辭山！我分化期結束了！你還要找什麼借口？！”“我知道，我知道……”他勉強按住他哄，從來不知道發期的omega掙扎起來力道這麼重。

“你……omega發期太容易沖了，你冷靜一點。”

“我他媽沖可我沒燒糊涂！我知道要標記我的alpha是誰，越辭山……你憑什麼這麼欺負我？”季慕的聲音和掙扎力度一同弱下去，他聽到低低的哭聲。

他沉默地坐著，他做不到，連道歉都沒辦法開口，只能聽著他的omega傷心地哭。

大腦里一片空白，那些曾經尋死的冰冷，無的恨意，喜的退卻，難過的不忍，他什麼想法也沒有了，什麼覺也沒有了。

他才知道omega哭起來原來可以這麼傷心，而他正是這傷心的源頭，正因為不敢回應，所以不論怎樣都減弱不了他的難過。

對不起，不要哭了。

為什麼是我呢。

為什麼是一個卑劣又消沉的殘疾alpha呢。

我這麼不好，我還讓你難過。

季慕的哭聲慢慢弱下去，他維持那個坐著不敢的姿勢已經僵了。

他聽到季慕把哭腔收拾好，平靜，冷靜，繃著嗓子開口問他，尾音還有些祈求般的上揚：“你確定不愿意我，是麼。”

他艱難地點頭。

想抬手去安地他的肩膀，卻連開口糾正他平時不會說出的字眼都無力。

“好。”

季慕推開他的手，踉踉蹌蹌地從床上下來推他的椅。

他以為自己要被趕出去了，趕忙回頭叮囑：“我請別人幫你把抑制劑送過來。”

他不知道季慕愿不愿意要，為時一天的非完全發期，不使用抑制劑omega自己也能度過，只是會略微難捱一些。

“不用。”

季慕打斷他接下來的話，聲音又低又冷，還帶著些許沒繃住的委屈，他把越辭山推到一個地方停下，沒等他反應過來，“咔嗒”兩聲，手腕下來略重的冰冷。

季慕的聲音里有咬牙切齒的抖和委屈，“你既然不愿意，那你就在這里只看著！越辭山，你就在這里只看著！”他是真的氣狠了，平時從來不敢提的“看”這種字眼都出來了。

越辭山下意識掙，手腕被牢牢地銬在椅扶手上，想往前轉，又被后莫名的阻力拉住。

他意識到事有些不控制：“你在做什麼？季慕。”

他覺到季慕把下搭在自己膝蓋上，發期高熱的溫度過布料傳到他上，季慕聲音下來，滿是委屈：“你不愿意，我又不能怎麼樣你。”

季慕的手挲上他的手腕：“這手銬是鏈在墻里的，本來想著要是我太害怕，就用在我上的，可既然你不樂意，那就只能把你錮在這聽我自己過發期了。”

“……季慕？”他難以置信。

發期里強行讓一個alpha留在屋子里，即便他能克制住不釋放信息素回應，omega依舊會到影響而更加難。

“季慕，聽話，你別這樣，幫我解開……季慕！”他能覺到季慕高熱的離開他，不理會他的話，床褥被得陷下去，和著發的omega一起發出細微的低。

他開始慌，翻來覆去地道歉，季慕的名字，低聲下氣地哄他。

回答他的只有細碎哭意，和與被褥糾纏的磨蹭聲。

空氣中信息素的濃度忽高忽低，濃烈地讓人頭昏腦漲，越辭山死死咬住牙不泄自己一丁點兒的信息素。

不能讓發期的omega到，他會難到發瘋的。

他聽到季慕高時難耐的聲，在他的名字，幾乎一瞬間就讓他下高漲起。

睜眼閉眼從來都是空茫茫的黑暗，可現在這黑暗中卻出現記憶中那個混曖昧的夢中景，夢里和現實的柑橘氣味疊重合，他在恍惚中看到那張高難耐的臉，漂亮又驕縱，滿是春意，開合，夢里空白的無聲喊此時從夢外清晰傳來，omega一聲聲地喊他：“越辭山，越辭山……”他絕地閉上眼，任由自己循著這聲沉卑劣又罪惡的深淵。

稍微解釋下越辭山在這又開始退心意的原因：喜歡有時候會使人自卑。

何況他本來失明打擊比較嚴重。

我大概模擬了一下心態，覺能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