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年xx月xx日跟越辭山結婚已經6天。

我們基本只有每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才會見面，看到他時，我總是想起那時候他遞過一塊糖來、看著我笑的樣子，有時候眼淚忍不住就往外掉。

他發現了，放下筷子，低聲問我作什麼這麼難過。

我問他是不是真的這麼討厭我。

可是如果這樣為什麼還會愿意跟我結婚呢？他好像有點驚訝，很快否認了，沉默了一會，最后嘆了口氣，過來給我眼淚，妥協了。

晚上的時候床就搬到他的臥室里去了。

記下一點來：越辭山好像怕別人哭。

xxxx年xx月xx日跟越辭山結婚已經17天。

他一天比一天沉默。

總是不太喜歡說話，坐在那里就會發呆很久，表很平靜，平靜到有些讓人害怕。

我不會跟他相，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點什麼，他也就總是一個人安靜待著，經常一整天都沒有人說話，抑又沉默。

直到今天我看他時心不在焉，打碎了一個杯子。

他回神轉過頭來，視線茫然落在我這邊，問我有沒有事。

他明明那麼難過，對別人還是這樣溫。

我去了一趟醫院，跟他的醫生講了這件事。

他告訴我，越辭山對外界刺激有反應是好現象，他已經拒絕接后續康復治療了，什麼事都憋在心里，怕會神太過抑。

醫生告訴了我一些可以注意觀察的細節，囑咐我，必要時可以嘗試各種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盡量避免讓他自己長時間獨。

我開始試著跟他講話，他也會很溫和地回應。

只是我們也就比陌生人的關系好一點兒，實在沒有什麼可以一直說的事。

對了，他平時表現得一直很平靜，并沒有煩躁、暴力、自殘之類的傾向。

xxxx年xx月xx日跟越辭山結婚已經29天。

我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他的……書。

他昨天下午就在書桌上寫些什麼，我以為是他私人的事，沒有過去打擾。

今天起來看到垃圾桶里一個紙團有點悉，覺得既然已經扔掉了應該不是不能讓人看的私了吧，拿出來看了一眼，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書，上面都是大片七八糟的句子，有詩集也有臺詞，只是在最開始寫了一句“我死之后，名下財產轉移如下。

請父母不要太過傷心，我只是提前去看姐姐”。

我站不住，怔怔跪坐在那，捂住，眼淚一直往外淌，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是這樣嗎。

我跟他朝夕相，居然沒發現他已經心存死志。

他也會死掉嗎？跟們一樣。

閉上眼睛，變得冰冷，躺在小黑盒子里，永遠沉睡地下。

我帶著那張紙又去了一次醫院。

他的醫生看完后沉默了很久，說越辭山的心里狀況已經很危險了。

我只能盡量陪著他，讓他有事可以留。

我點點頭，然后在手機上打字告訴他，我說不出話了。

xxxx年xx月xx日跟越辭山結婚已經37天。

上次醫生說我暫時失聲，要我好好調節緒，過了好幾天才能說出話來。

越辭山今天答應晚上跟我去院子里轉轉。

他現在很愿意出門，可是總悶在屋子里，沒有事做才會想那些事的吧。

我其實不怕他兇我，也不怕他不喜歡我……我只是害怕他會真的死掉。

我不知道死亡會不會痛苦，可單是永無止境的分離就已經讓人難以忍。

再見他們一面變得那麼難，走再遠的路都無濟于事，只有變時間里虔誠的信徒，在每一寸的照下祈禱，才能被施舍丁點兒可能在夢里短暫見一見模糊拼湊的記憶，然后又是長久的心心念念和思而不得。

就像現在，我已經很久夢不到媽媽了。

若干年后，我也會很久再夢不到越辭山，一個人留在孤獨中老去嗎？……越辭山去臥室里換個服怎麼這麼久？我覺得有些奇怪，過去敲敲門，沒有人回應；轉把手，發現從里面被鎖住。

涼意順著脊背瞬間刺上來，臥室里有什麼？剪刀？床頭柜那些不知名的藥？我打了個寒，想開口他，卻發現一瞬間嚨聲帶又被攫住說不出話，我往旁邊看了看，太過著急顧不得拿了什麼東西，用力往地上一摔。

我報廢了兩個花瓶和一座還沒來得及放魚的觀賞魚缸，隨手抓起剩下的魚缸座要繼續摔時，臥室門咔嗒一聲響，越辭山用力按著自己額頭，有些急迫地單手轉著椅出來了。

他不知道我在哪，視線茫然地往四周，另一只手下意識試探著找我：“季慕？出什麼事了，你磕到哪里了嗎？”我按捺下口劇烈的起伏和哽住嚨的酸意，把那個底座扔在沙發上，踩著滿地的水走過去，把手放在他手上。

見我不說話，手上一力道傳過來，我被拉的往他那里靠了靠，就覺到他手在我手和胳膊上試了試，又繼續往上去，大概是在看我有沒有傷。

到我臉上的時候，我很明顯覺到他的手僵住了。

“……抱歉。”

他回過神，扯住袖子開始給我眼淚，“剛剛頭疼得厲害，閉眼緩了一會兒，沒想到睡過去了。

是等我很久了嗎？”我剛才的著急害怕還沒有下去，又生出點委屈來，靠過去把眼淚到他肩上，不解氣，又往他另一側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

他這下整個子都僵住了，擺了半天固定姿勢，才猶猶豫豫地虛環住我，手輕輕拍我的后背。

“對不住，是我疏忽了，不要哭了，”他在我耳邊道歉，“我們現在就下去好不好？”現在下去干嘛啊？抱著樹繼續生氣哭嗎？我從他懷里直起子來，拍開他的手，表示拒絕。

越辭山大概沒有過這種經歷，維持著那個被我打開手的姿勢，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意味。

我著嚨試圖發出聲音，他在那坐著沒。

我倆僵持了一會兒，他在我功之前，又一次猶豫著開口：“還生氣嗎？不想下去轉的話，那不然……等下哄你睡覺？”記下一點來：越辭山好像把我當小孩子，覺得安人管用的辦法之一是哄著睡覺。

試用驗：這個辦法確實管用的，我很喜歡。

xxxx年xx月xx日跟越辭山結婚已經62天。

最近這段時間越辭山不怎麼有時間自己呆著、想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了，我大概快要把他煩死了。

畢竟跟他生氣使子比費盡心思找共同話題容易多了，因為發脾氣有時候連個由頭都不需要，可以隨便找茬。

結果就是只要我不停下找事，就可以一直鬧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我上。

……結婚前自己信誓旦旦立的flag全倒了。

我現在過的脾氣比以前在家里還要放肆隨意。

之前好像聽有人說我這種脾氣怕是嫁不出去，他們大概沒想過我嫁出去之后脾氣被慣的更大了。

對，就是，慣的，被越辭山。

他好像真的不會生氣啊，跟他找茬他就妥協，跟他發脾氣他就哄，要是一直這樣，等我分化完信息素會不會變炮仗味的啊？唉，沒想到我結婚后要正經學習的第一件事是作。

作，也是一門學問。

往輕了，起不到想要的效果；往重了，又會越辭山覺得太過火從而厭惡。

每一次功的作，背后都需要時機得當、語言巧妙、目的明確、見好就收，準確把握在撒和撒潑之間，時刻依據從他的臉和小作中判斷出的心理緒而改走向。

經過對越辭山的不懈努力試驗與觀察，我找出了幾種可以完全安全作的景，大致可以分為“別人有憑什麼我沒有型”“你做的事我看不順眼型”“別人做的事我看不順眼型”“我樂意做的事你憑什麼管我型”“天氣不好我生氣了型”，等等。

經驗證明，這些天來我天無，作到病除，從不翻車，越辭山再也沒有能自己安安靜靜待著的機會，想他那些不知所謂的消極念頭和匪夷所思的書。

我，季慕，真是一位偉大的作學家。

今年的生日愿，不，以后每一年每一年所有的生日愿是，希越辭山重新喜歡上活著的意義。

他只要不再想死掉，其他怎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