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烈茍》第48章
陶淮南有時候像一只黏人只會撒的小貓, 有時候又分明是只揣著滿肚子心眼的小狐貍。
他去親遲騁的時候遲騁沒躲,甚至還回應著也親了親他。
小瞎子這可放肆上了,圈著脖子, 上了不分開, 乎乎地了能有好幾秒。遲騁被他纏得看不見屏幕了, 終于笑了。
“煩不煩人?”遲騁往后仰了仰頭,垂眼看著他問,聲音里也是帶著點笑意的嫌棄。
這樣笑著說話的遲騁對陶淮南來說算新鮮的,因為他真的很這樣。陶淮南這會兒心臟砰砰跳, 也不回話,就歪著頭又要去親。
“起來, ”遲騁還是往后仰著躲他, “別煩人。”
上這樣說,等陶淮南真親上的時候遲騁也還是親了他。陶淮南整個人都舒坦了,也不委屈了, 外面嘩嘩下著雨偶爾還打雷,可他這會兒坐在遲騁懷里一點也不害怕,他是最安全的。
陶淮南親夠了,摟著遲騁脖子又靠回他肩膀上,安安靜靜地趴著, 不鬧人了。
遲騁托著陶淮南屁把他往后挪了挪,不讓他那麼近。然后往前椅子, 跟之前一樣一邊打印東西一邊懷里抱著個煩人。
“我可喜歡你呢。”陶淮南低低地說著。
“那還要推開我?”遲騁看著屏幕隨口回他。
“不是推開,我不可能推開你啊, ”陶淮南閉上眼睛說, “我是你的小狗,你去哪兒我都會等你。”
“你就會說。”遲騁冷笑一聲, 說他,“把我跟哥哄得明明白白。”
“那是你們喜歡我。”陶淮南輕聲說,“喜歡我才聽我哄。”
遲騁不說話了,搭著他后背的左手輕輕了他。
等陶淮南也消停了不再說話了,遲騁低聲和他說了一句:“不用你懂事兒,好好當你的小煩人就行了。”
從這天開始陶淮南就迷上了親,這是個讓人上癮的活。遲騁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讓親,有時候睡前陶淮南過來親的時候遲騁就不讓。
陶淮南反正也不纏人,給親就親,不給親拉倒。
陶淮南也不敢再提讓遲騁上附中的事了,上次提完遲騁跟他生了那麼多天氣,陶淮南是真的害怕他生氣。他生氣在某些方面來講比哥還嚇人,畢竟哥好哄,遲騁不好哄。
當哥的都不知道因為學校的事兒倆小的鬧了次矛盾,他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更不能告訴他倆了,這哥太沒正事兒了,自己氣著了就非得倆小的也鬧別扭他才覺得解氣。
等陶曉東心好了跟那倆說學校的事兒都辦完了,九月一號要去報到,陶淮南先是“哇”了一聲,又問:“好嗎這個學校?”
“不怎麼好。”陶曉東說,“七八糟的。”
“啊……”陶淮南眨了眨眼,朝向遲騁的方向,想說話又不敢說。
陶曉東拿果簽扎西瓜吃,聽見陶淮南隔了一會兒小聲跟遲騁說:“要不你還是去附中吧……”
遲騁警告地出了個聲。
陶淮南閉了,陶曉東在旁邊說風涼話:“現在知道附中好了?”
“我一直知道啊!”陶淮南摳著沙發布,頭疼得很,“是苦哥不知道。”
“誰不知道都沒用,反正去不了了。”陶曉東又吃了塊西瓜,“收拾收拾,沒幾天就要去破爛學校了。”
陶淮南手在沙發上。
“對不起,哥。”遲騁明顯不像陶淮南什麼都不知道,他看著陶曉東說,“給你惹事添麻煩兒了。”
“咱可不用你對不起。”陶曉東本來還想繃一會兒,還是沒繃住笑了,跟遲騁說,“別整那沒用的了,你搞事兒的時候想什麼了,給我好好學就行了,別白瞎我學費。”
“學費多啊?”陶淮南試探著一問。
陶曉東說了個數,陶淮南嚇了一跳,口而出一句:“哎我的媽呀!”
陶曉東讓他逗得直樂,陶淮南難以置信:“憑啥這麼貴?”
“別逗我了你,眼睛都瞪大一圈兒。”陶曉東彈了他腦門一下,“不貴。”
“不貴?”陶淮南詫異地看著陶曉東,“你可真是有錢了飄了。”
其實陶淮南還真不知道他哥現在有多錢,陶曉東工作上的事兒也不回家說,也不跟倆小的聊那些。在陶淮南印象里哥掙錢養他們真的很辛苦,他們大概是個小康水平,平時他倆也不花錢,哥雖然給他們很多,但是他倆也不瞎浪費。
他哥每年出去醫援幾百萬投出去的事兒陶淮南都不知道,他知道哥會做那些很有意義的事,但是并不知道那些有意義的事兒那麼費錢。
自打聽了學費的事兒,陶淮南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堵著,哪怕后來知道了這是個很好的學校也吐不出來這口氣。
“咱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摳。”陶曉東笑著說他,“你可快得了你。”
“我現在覺得上個普通學校也不是不可以。”陶淮南腦子里再次閃過醫院里到的那些開腸破肚的高中生,又衡量了一下兩份學費,“還是可以再考慮考慮。”
“滾蛋,”陶曉東把他頭發得稀爛,安他,“別計較了,哥一個月就掙回來了。”
陶淮南再次震驚:“啊?”
這可真是超出認知了,他眨眨眼,問他哥:“你現在一個月都能掙那些了?”
陶曉東又笑了半天,他弟實在是太好玩了。
“你哥勤快點的話那些也不夠掙。”陶曉東站起來去洗澡,走之前又把他頭發弄得七八糟,“可別惦記那點學費了,你現在也是個小富二代了……富一代。”
陶淮南自己坐那兒消化了半天,還是覺得不相信,等陶曉東再出來的時候他說:“我看你是吹牛。”
陶曉東邊笑邊頭發,都九點半了陶淮南還不回去睡覺,他揚聲喊:“苦哥,給你弟整回去睡覺!別在我這兒犯神經。”
“來了。”遲騁拿著睡正要去洗澡,到陶淮南這兒扯胳膊扯起來,帶著去洗澡了。
于是陶淮南糾結的點從學費那麼貴變了陶曉東什麼時候那麼掙錢了,他是不是吹牛為了安自己。
心都不完了。
到開學之前那幾天,遲騁就不讓他東想西想了,天天規定時間讓他學習。高中比以前學習強度大多了,對陶淮南來說就更是,很多東西他消化時間要比別人長,也更吃力。
陶淮南盡管沒有中考績,但是上學這麼多年他也并不是混過來的,遲騁對他要求高,績上其實陶淮南一直沒落下。
現在盲人也能高考了,陶曉東不要求他弟績多好,快樂長大就行,遲騁不是,遲騁管陶淮南很嚴,方方面面他都管著。初中這三年但凡陶淮南績下遲騁都說他,陶淮南在學習上也不懶,一直能保持著還不錯的中上績。
真到開學那天,陶淮南被遲騁牽著手去報道的時候,走進學校都還在邊走邊琢磨,這學校它到底憑啥那麼貴。
一到了外面陶淮南就又掛上了那層安靜冷漠的罩,不怎麼說話,看起來有點高冷的樣子。這是小瞎子這麼多年給自己套的保護層,好像臉上一掛上冷淡表,別人對他的討論就會小聲一些,像是樂觀開朗的瞎子要比冷淡不說話的瞎子更好笑。
學校環境可好了,但是對陶淮南來說沒區別,反正他也看不見。
高一在二樓,可以走樓梯也可以坐電梯。遲騁帶著他走樓梯,陶淮南在心里數著臺階。
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腦袋一下,陶淮南眉剛皺起來,就聽見有人說:“你倆也來這兒上學了?”
陶淮南有點意外地笑起來:“石凱?”
“啊,”對方也笑,“這緣分還剪不斷了。”
“那奇奇呢?”陶淮南問他,“他也來了嗎?”
“他沒有。”石凱嚼著口香糖,吐了個小泡泡,“這兒離他家多遠,天天來回一個多小時他爸可折騰不起。”
“那你們不能同桌啦。”三個人一起上樓,陶淮南繼續聊著天。
石凱是他們初一時后桌的男生,初一后桌高個子的是石凱,矮點的是周奇。最初陶淮南跟他倆關系并不好,后來陶淮南在水房挨欺負的時候石凱幫他說話了,從那之后關系就好。到了初二初三關系正經算不錯呢,有時候遲騁還會和他們打籃球,陶淮南在外面坐著聽。
到了三班門口,石凱沒有要走的意思,陶淮南聽見他也跟了進來,小聲問:“你也在這班?”
“嗯哼。”石凱又用口香糖打了個響。
陶淮南于是笑著說:“那可真是剪不斷了。”
因為見了個悉的人,所以陶淮南的高冷罩子沒罩住,半途給破了。但他也只跟遲騁和石凱說話,對別的人別的事兒都不好奇,垂著視線,和他倆誰說話就朝誰的方向“看”,外觀上來看本看不出異常。
班主任是個年輕的男老師,教數學的,聽起來嚴厲的。給他們立了很多聽起來很嚇人的規矩,班里沒一個人敢出聲。他沒在班會上特意說過陶淮南是個盲人的事,也沒強調什麼。這讓陶淮南還稍微輕松了些,畢竟當眾站出來讓大家都看他,這對他來說其實不自在的。
開學第一場班會開了兩個小時。各科科任老師也都過來見了個面,履歷聽起來都很厲害,全都是博士。
每到了一個新環境陶淮南都需要適應一段時間,這些老師的聲音他聽了一,除了英語老師聲音很特別以外,別的其實都沒記住。
班會一結束,陶淮南覺自己腦袋都大了一圈。
“全沒記得。”陶淮南小聲說。
石凱還坐在他倆后面,陶淮南側著回頭和他說:“剛班主任說煙抓住了就記過,你可當心。”
“我不了。”石凱又拿了個口香糖放里,“沒看一直嚼著呢麼,差點讓我爸打折。”
“真的啊?”陶淮南眨眨眼,“你讓你爸抓住了?”
“真的,”石凱現在想想當時那頓霹靂怒吼都覺得心哆嗦,“老師抓著沒事兒,讓我爸抓著真能把我打殘廢。”
陶淮南說:“煙本來也沒什麼好的。”
全新的一個班,哪來的學生都有,像他們這樣三個人從一個班出來的很,同學之間還都因為不悉彼此之間有點端著,只有他們仨一直在說話。說也是陶淮南和石凱說,多數時間遲騁不怎麼開口,只偶爾聊幾句。
邊有遲騁,還有一個很悉的同學,這使得陶淮南在一個新環境里沒有那麼張,自在了很多。
高一沒有晚自習,晚上五點多放學。新學校離家有段距離,剛開始的幾天都是哥開車來接。
后來哥給雇了個司機,就只管早晚接送上學放學,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個退休大叔。大叔很聊天,人也不錯,放學來接的時候經常給帶他老婆做的小糕點。
半大孩子起來是很快的,群已經建了起來,在班里不怎麼放得開聊,在群里就不一樣了。陶淮南把消息提醒關了,不然放學之后手機總是震。
確實是到了青春最張揚的年紀,開學這才不到一個月,班里已經了兩三對了。帥帥的男孩子和漂亮的孩子在群里被大家起哄開玩笑,陶淮南連聲音都還沒對得上誰是誰呢,他們竟然都談上了。
高中學霸環就不像初中那麼重了,而且他和遲騁都是自費生,遲騁好像不像初中在班里那麼關注。班里學費進來的和免學費考進來的幾乎分了兩撥,各玩各的。遲騁暫時被劃分在自費這一撥里,學習委員和課代表們都在另外一撥里面選完了,學霸們天天埋頭苦讀,一個賽一個拼著誰努力,后面這些自費的總惦記著玩兒。
不知道誰又拉了個群,把自費生里的男生都拽了進來,一共也就十多個人。
開學這麼久了也都知道了陶淮南是個盲人,但好像高中生到底是比初中的時候多了,沒人覺得他另類,也沒對他有太多好奇,反而走路見他了還會主照顧一下,提前給他讓讓路什麼的。
這個年紀的男生說中二也中二,但也逐漸開始有了男生該有的樣兒,不再覺得欺負弱者是什麼好玩的事兒,反而在面對弱勢群的時候顯得更平和也更包容。
陶淮南很喜歡現在的新環境,跟同學們相還愉快。
小群里可太熱鬧了,半大小子們說起話來沒下限,一天沒幾句正經話,不帶幾句好像都白聊了一樣。
陶淮南手機響了一聲,有人在群里他。
遲騁在廚房炒飯呢,陶淮南自己去拿了耳機聽。群里男生艾特他一下之后發的原本是文字,被被人提醒說得發語音。
于是又發了條:“淮南看過片兒沒?”
陶淮南對著耳機念“嘆號嘆號”。
陶淮南:!!
不知道誰發的:“喲淮南還能發嘆號,我以為他只能發語音。”
石凱:“他什麼都能發,表包也能,你是弱智嗎現在手機聽指令的。”
之前艾特他的是個很能鬧的男生,也是第一個在班里談上的,這會兒又問陶淮南:“淮南聽過沒?楠哥這有好多種子,給你找點好聽的?”
陶淮南不回話,群里男生們聊起那些帶的東西他都不參與,他也不敢,遲騁不讓。陶淮南假裝不在,不回復只著聽。
另一個人說:“聲兒都是假的,誰要聽聲兒,我平時都是關了聲音看。”
有人回:“,你那是怕別人聽見,晚上捂被窩里邊擼邊看呢吧?”
另一人說:“可不,看激了整一被子,還得著換被罩。”
他們實在太沒下限了,這些公子哥兒們天天啥都說,陶淮南一個干干凈凈的小崽有時候聽著都覺得燒耳朵。
不知道誰在群里發了個片段,手機里剛放了幾秒陶淮南就手忙腳去關,剛好遲騁這會兒出來,問他:“干什麼呢你?”
陶淮南聽了一耳朵污言穢語正臉紅心虛,遲騁突然出聲嚇了他一跳,耳機一扯聲音從里面弱弱地傳出來一些。
遲騁皺了下眉,問他:“聽什麼東西。”
陶淮南趕把手機關了,往前推推:“不不不是我弄的。”
遲騁拿起他手機看了一眼,陶淮南說:“我沒聽……”
群里還在發那些,哪個男生們手機里還沒點私藏。兄弟之間不藏私,好東西就是要彼此分。
遲騁陶淮南后腦勺,說:“吃飯吧。”
陶淮南這才松了口氣,不知道為啥把他心虛那樣。其實他就算真聽七八糟的東西了,遲騁知道頂多就是讓他別聽了,也不會怎麼樣,但陶淮南就是很怕他。
“嚇我一跳剛才……”陶淮南過碗,遲騁往他碗里夾了菜,陶淮南送進之前先很小地咬了一口,發現是條青菜,皺著鼻子吃了,然后把碗往遲騁那邊推推,說,“不想吃這個。”
這方面遲騁向來慣著他,不吃就不吃了,把他碗里青菜都夾自己碗里。
“他們整天聊這個,”遲騁把碗推回來的時候陶淮南順便了他的手背,“好臟,他們。”
“嗯,別跟他們瞎鬧。”遲騁說。
“好的。”陶淮南點點頭,很乖地吃著東西。
通常陶淮南答應了的事都能做到,他一向聽話,不用多心。
但是也架不住群里一勁兒艾特啊,中二年們非要散發一下心,干啥都要帶著小團中最弱勢的陶淮南,看個片兒就自己看自己的得了,非要上陶淮南。
楠哥最Dior:“淮南,看這個,這個聽起來帶勁。”
陶淮南:“別喊我啦,你們快好好欣賞吧,不用帶我,謝謝!”
楠哥最Dior:“讓你聽你就聽!你小哥在家沒,上他一起!”
陶淮南:“他洗澡去了,再喊我我退群了!”
這會兒群里安靜的,除了這個楠哥就只剩陶淮南還在,其他的都安安靜靜的,仿佛不在,也不知道分了一波小片片之后都干嗎呢。
楠哥又發出來一個,陶淮南這邊自播放了,沒等他關界面呢聲音已經先出來了。
純潔小崽哪能得了這個,幾秒鐘就讓他面紅耳赤,可到底還是有點好奇,貓在被子里沒有馬上關掉。
他從來沒聽過這麼直觀的東西,聽書時干干念出來的節他都覺得不好意思,何況是這種。
這些聲音對他來說沖擊力太強了,那些聲和息聲能引出他富無比的想象。
因為從來沒見到過,所以他想象出來的或許比實際上更夸張。
遲騁洗澡出來就見陶淮南戴著耳機趴在被子里,臉埋在自己胳膊上,呼吸都有點。
遲騁差不多猜到又是有人勾他聽,走過去掀開他被子,陶淮南又是嚇了一跳。
其實這會兒他手機里的東西已經關掉了,只是剛才聽到的那些對他的沖擊還沒過去,臉上上的熱也還沒消。
他也沒騙遲騁,他們都不說謊,陶淮南坐起來去抱遲騁,說:“剛才聽了兩分鐘。”
遲騁被他摟著站在床邊,沒說他。
“我有點難……”陶淮南上有了種讓人很害臊的反應,純粹是被那些曖昧的聲音和他的想象給勾起來的。
遲騁說:“你該。”
陶淮南覺得他有點兇,想放開他不抱了又有點不舍得,于是撇了撇,還是沒松手。
遲騁問他:“聽的什麼?”
陶淮南吭吭哧哧的:“就那種……”
“男人人?”遲騁低頭看他。
陶淮南小聲說“嗯”:“只聽了一小段。”
遲騁挑了挑眉,先是沒說話,過會兒問他:“喜歡嗎?”
“不喜歡!”陶淮南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條件反一樣求生很強地答,“這有什麼好喜歡的。”
遲騁又他的后腦勺,“嗯”了一聲。
陶淮南很敏銳地覺到遲騁像是有點不高興,他抬頭輕聲保證著:“我肯定不聽了,這次是我不聽話,你別生氣。”
遲騁還是“嗯”,說:“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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