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對他哥那可真是太了解了, 聽個語氣詞都能聽出他當日緒狀態的那種了解。

哥哥心里揣了點小心思陶淮南是聽他電話聽出來的。

不知道跟誰打電話聊天的時候，那邊問他最近有沒有心，介紹個人給他。陶曉東先是說忙, 之后又說：“我現在不喜歡那種的。”

那邊問他：“喲, 那你是喜歡哪種了？”

陶曉東瞇著眼睛靠在沙發上, 手無意識地著他弟的小著玩，邊邊說：“我現在喜歡正經人。”

“誰說人不正經了啊？”對方笑著罵了聲，又說，“也是老實孩子, 沒那些七八糟的。”

“我不是那意思，不是老不老實的事兒, ”陶曉東自己也笑了, “就是那種賊板正的，范兒正。”

陶淮南本來躺那兒被他哥得昏昏睡，聽到這兒突然機敏地睜了眼, 微抬抬頭去朝向哥哥的方向。

“沒誰啊，我就那麼一說。”陶曉東岔開話題去說了別的，陶淮南慢慢把頭又落了回去，心思全活泛起來了。

哥哥一直就沒什麼固定的伴，小時候陶淮南其實心里有點點怕別人搶走哥哥, 現在卻不得哥哥好好談個，哥哥太孤單了。

陶曉東掛了電話之后陶淮南坐起來, 還搭在他哥上，手去哥哥的臉。

陶曉東被他得有點, 笑著問：“干啥？”

“你有況？”陶淮南按著他的臉問。

“什麼況啊, ”陶曉東哭笑不得，“你可別神神叨叨了。”

陶淮南怕哥哥還是顧忌他, 過去輕輕吻了吻哥哥的臉，說：“我好想有人陪你。”

“你倆不陪我呢嗎？”陶曉東他后腦勺，“有你倆就夠了。”

“不一樣的啊……”陶淮南眨眨眼睛，長長的睫在臉上出著一層小影，著陶曉東的臉真誠地說，“你要有，要有個人，晚上能陪你一起睡，你們還要做……”

“停，停停！”陶曉東做了個停止的作，都忘了他弟看不見作，讓他弟給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你腦子里都想點什麼啊崽。”

陶淮南被打斷了也覺得納悶，接著把剛才沒說的說完：“做很多很多屬于你們的事，你不該只屬于我。我哥哥要有最好的。”

他一聲“做”讓陶曉東給想歪了，結果是他想多了，人小崽干干凈凈的，還是當哥的一腦子污濁思想。

陶曉東失笑，胳膊揚起來摟了摟陶淮南，下了他額頭，說：“別說哥現在沒談，真談了也不耽誤屬于你，你和一切并不是對立的。”

“我知道。”陶淮南安地拍了拍他，輕聲說，“弟弟們已經長大啦，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了，曉東。”

陶曉東挲著陶淮南的肩膀和胳膊，很久很久都沒說話。

小孩子長大很快的，長不聲地藏在每一個晝夜里。

陶淮南上有一片小傷口，那是之前摔的。他和遲騁也并不是不鬧別扭了，畢竟他們格本來就不同，他倆想鬧別扭可太容易了。

陶淮南有時候氣起人來能把遲騁氣到說不出話，可是遲騁脾氣大，陶淮南一般不惹他生氣。

那次在學校兩個人生氣是因為陶淮南牽錯了別人的手。遲騁本來是走在他后面的，下樓時紛紛雜雜他倆被散了，陶淮南下到平地向后手，牽到了一只瘦瘦的孩子的手。

陶淮南嚇了一跳，趕放開了。

是高三的生，幾個生哈哈笑著，有意逗他。

“人等小朋友呢，你瞎鬧什麼啊！”同伴問那個生。

生們沒認出來陶淮南就是學校里那個小瞎子，手的生拍了拍陶淮南的肩膀說：“開個玩笑弟弟，別介意。”

陶淮南抿著搖了搖頭。

遲騁下來的時候陶淮南低著頭沒說話，遲騁牽他手，陶淮南往后了下，有點緒低落的樣子。

遲騁問他：“怎麼了？”

陶淮南也問：“你干什麼去了小哥？”

遲騁說：“我回去給你取個外套。”

“那你不告訴我，”陶淮南低頭自己往前慢慢走，“你就讓我自己下樓。”

遲騁覺得他莫名其妙：“半分鐘的事兒。”

陶淮南也沒再說別的，只是一直不跟他牽手，心里莫名地起了點小脾氣。也不僅僅是因為剛才牽到的那只又又涼孩子的手，還是因為本該在他后的遲騁沒在。

前后都是人，樓梯上一撥接一撥的人從他邊經過，都不是遲騁，這讓陶淮南很慌。

那天陶淮南難得跟遲騁有點不高興，不給他牽手，也不理人。

遲騁本來已經久沒發過脾氣了，用季楠的話說，“你們小哥倆天天可膩歪壞了”。但是陶淮南不停走手甩開他，還是讓遲騁起了火。

遲騁抓著他胳膊肘問：“你跟我較什麼勁？”

陶淮南說：“是你先不牽我的，你不告訴我就走了。”

“我走哪兒了？”遲騁聲音聽起來就是已經生氣了，“矯什麼你。”

“什麼都是我矯。”陶淮南低頭說。

“你還走不走？”遲騁擰著眉問他。

兩個人已經到了大門口，司機大叔看見了他倆，看出他倆鬧了別扭，已經走了過來。

陶淮南不吭聲，執拗地繃著下。

遲騁不住火，一轉走了。那天陶淮南是被司機大叔帶回來的。

因為遲騁生氣轉那一走，陶淮南在樓梯上摔出小一片破皮蹭傷。

小事鬧個別扭，自然是很快就好了。他倆之間能生出什麼長氣，心的那個生不住氣，脾氣大的那個又架不住哄。

陶淮南晚上地紅著眼睛喊疼，坐在床上把臉埋在膝蓋里委屈得好像馬上就要掉眼淚了，說：“你可真舍得把我扔下，就把我扔那兒了，不管我了。”

遲騁脾氣還沒消干凈，不想跟他說話。

“你一生氣就什麼都忘了，”陶淮南小上哥哥給纏的紗布，心里又酸又疼，“我乖的那些時候全忘了，只想把我扔下。”

遲騁打開他的手：“別。”

“那我不是疼嗎？”陶淮南側臉著膝蓋，朝著遲騁那邊空地睜著眼睛，“生氣了什麼都不管了，也不知道我疼了。”

“你該。”遲騁冷著臉說。

說得比誰都委屈，其實就是撒，變著法地哄呢。他一這樣遲騁無論如何生不起來氣了，心了。

不然就憑陶淮南自己摔這一傷，遲騁弄死他的心都有，一個月都不能搭理他。

他這一傷都是自己故意摔的，這瞞不住遲騁。

陶淮南還是會哄，坐在那兒一句一句的，沒那麼可憐的了。遲騁到底還是心疼了，坐起來腦袋，說：“行了別委屈了。”

他不理人還只是眼睛紅，這一搭話陶淮南眼淚順著眼角就下去了，握住遲騁的手，在自己臉上了，眨了眨紅紅的眼睛，說：“是我錯啦……你沒下來的時候我以為后是你，牽了一個孩子，你又不在，我有點煩躁，對不起。”

“我不應該只跟你發脾氣，我自己也沒有聽出來腳步聲不對，”陶淮南繼續說著，“是我任了，對不起。”

誰能得了他這個，遲騁下床去關了門，回來跟陶淮南說：“睡吧。”

陶淮南于是躺下了，遲騁說：“別。”

陶淮南說“好”。

他躺好了，遲騁俯下來，親了親他的，和他接吻。

陶淮南抬著胳膊摟著遲騁的脖子，接吻時嚨里還是逸出的咕噥聲。遲騁重重地咬了咬他，惡狠狠地說：“陶淮南，再敢故意摔出傷，你跟我來這一套就沒有用了。”

“不敢啦……”陶淮南吸吸鼻子，咬著遲騁下討好地輕輕磨著牙，“我自己也可心虛了。”

遲騁那天親他親得很兇，掐著陶淮南的腰，都掐出了指痕。

一次小小的別扭讓陶淮南上留了一片傷，破孩子氣得很，很長時間這片傷都沒好，留下一片淺的印子，每次出來遲騁都要瞪他。

陶淮南上留印子，遲騁心里也留印子。

陶淮南脾氣好格，那都是表象。其實芯兒里都是犟的，對自己又狠又執拗。平時怕疼怕的，遲騁走了他順著樓梯往下能眼睛都不眨。

遲騁雖說是不跟他生氣了，可之后也沒輕饒了他，不冷個臉說幾句，陶淮南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放肆，人說他他也不敢反抗，說什麼都認。

“淮南就跟小媳婦兒似的，你看這慫唧唧的樣兒。”吃飯的時候季楠看著對面的陶淮南，“遲哥你也輕點管，這都讓你給管怕了。”

“他？”遲騁看了陶淮南一眼，“他還能怕？”

陶淮南趕說：“怕，怕。”

“你弟都夠聽話的了，你看別人家弟都啥樣，我弟五歲，那真是天能捅個窟窿。”季楠嘆道，“不知足呢怎麼。”

遲騁不說話，陶淮南問：“你跟小新是分了嗎？怎麼不一起吃飯了？”

“你是不是消息遲鈍，”季楠說他，“開學就分了啊，都換下一個了。”

“啊？”陶淮南眨眨眼，“為什麼？”

“嫌我不。”季楠也不怎麼當回事，場小浪子，換朋友本來也比較頻繁。

幾個人正聊著，一個戴眼鏡的小男生，端著餐盒正走過，腳底一沒穩住平衡，手在陶淮南餐盒上翻了，自己手上那一盒一點沒糟踐，全潑在季楠和石凱上了。

倆爺連服子帶著鞋，飯粒菜湯沾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