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烈茍》第99章

曉東早上去他倆那屋看的時候, 倆都睡得香。遲騁背對著,陶淮南攥著他一塊邊。陶曉東笑笑,轉又出去了。

湯索言得起來上班, 倆哥放輕作收拾, 陶曉東小聲問:“今天周幾啊?他有課沒?”

“周二, ”湯索言說,“上午第二節 吧。”

“那不著急,等會兒我回來再他就行,”陶曉東隨手扯了件服換上, “我去給他倆整點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湯索言洗完臉手上沾著水, 手指在陶曉東脖子后面點了點, 笑著問他,“你們哥仨背著我吃好吃的?”

陶曉東抓住他的手,刮刮手腕, 又在手腕親了一口,小聲說:“不背著你,林哥一直讓我去嘗嘗,我先嘗,好吃的話下次咱倆去, 背著他倆。”

湯索言這兩天手腕確實不舒服,酸, 舊傷后癥沒辦法。他沒說也沒表現出來,可曉東還是知道。

“晚上回來我給你弄弄, 白天有手嗎?”

“四臺手, ”湯索言在他下上咬了口,“不疼。”

陶曉東拿出剃須刀, 一只手刮著胡子另只手在湯索言腰上拍拍,倆人天天膩歪不夠,看著對方的眼神里總是帶著滿滿意。

比起倆大的,那倆小的就難多了。

陶淮南睡醒了先往旁邊著了安心地把手收回來,又閉上眼睛。遲騁讓他給醒了,回頭看了一眼。

陶淮南假裝自己沒醒,胳膊圈過去摟住遲騁。

遲騁聲音里帶著剛睡醒的啞:“別裝。”

陶淮南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過這麼完整的一覺了,睡得很,現在只覺得渾塌塌的。

“小哥早上好,”陶淮南被穿了也不裝了,把胳膊收了回來,剛睡醒笑得有點乖,“你睡得好麼?”

遲騁坐了起來,下床穿了鞋去洗手間了。

陶淮南枕了會兒遲騁的枕頭,又瞇了幾分鐘才舍得下來。

曉東拎著吃的回來,一開門遲騁正站在陶淮南前,俯著,兩人臉對著臉。這離得著實有點近,曉東往那一愣,不清狀況,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該招呼一聲接著換鞋還是轉先出去。

遲騁聽見他開門,站直了退了兩步,說:“他說眼睛疼。”

“啊,”曉東笑了下說,“不用解釋。”

陶淮南坐在沙發上仰著臉問遲騁:“紅了麼?”

遲騁淡淡道:“沒有。”

“裝的吧,”曉東換完鞋進來,著陶淮南下把他臉端起來看看,“我看你就是裝的。”

陶淮南哭笑不得:“我就得那樣?”

“你小時候就那樣,”陶曉東他的臉,“別撒了,過來吃飯。”

陶淮南應了一聲,過去幫著拿碗筷。

眼睛疼這事兒曉東還真冤枉人了,早上一起來陶淮南左邊眼睛就不舒服,真不是裝的。剛才哥沒回來之前陶淮南時不時抬起手,遲騁剛開始沒管他,后來說:“總眼睛干什麼。”

陶淮南說:“有點兒疼。”

遲騁看了他幾秒,過來俯下細看他眼睛。兩人離得確實很近,呼吸時彼此的氣息能撲到對方臉上去。陶淮南下意識把眼睛垂了下去,遲騁問他:“我看你睫啊?”

陶淮南這才“啊”了聲,趕把眼睛又抬了起來。

遲騁撥開他上下眼瞼都看了看,沒看出什麼來。這時候曉東回來了,正撞上這一幕。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曉東打從進來那眼神就來回在小哥倆上轉,看來看去的。

陶淮南吃完飯自己穿了外套背了書包要去上課了,遲騁看了眼曉東,曉東說:“他自己去就行。”

“我上完課就回來。”陶淮南拿好盲杖,說了聲“拜拜”,開門走了。

門輕輕地合上,曉東問:“他真長大了,是吧?”

遲騁看著手機,說“嗯”。

“什麼想啊,小哥?”陶曉東側過臉來看著遲騁,笑問,“被你一點一點拉扯大的小蘿卜頭。”

遲騁放下手機,先沒說話,過會兒才說:“變了不。”

“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曉東問。

遲騁想了想,說:“好了吧。”

曉東什麼不明白,搖搖頭,手過去搭著小弟肩膀,和他說:“好了壞了都覺得不習慣,是不?總歸是和你悉的那個小孩子不一樣了。”

遲騁沒說話,曉東又說:“這就是時間。五年沒見了,你還是你他還是他,但也都不是五年前那樣了。哥也一樣,所有人都一樣,時間過去了就沒了,找不回來。”

有陶曉東和湯哥在,家里幾口人全全乎乎的都在這兒,氣氛一直沒冷下來。

陶淮南眼睛有點發炎了,湯索言給他滴了眼藥水,陶淮南仰著頭半天,可一坐直了還是掉了滴水珠下來,在臉上看著像一滴眼淚。

他手機一直在響,微信上江極不停給他發著消息。陶淮南滴完眼藥水過手機打開,他沒什麼背人的,直接聽了。

“歌你聽了沒?”

“這幾天沒點靜呢?群里你也不吱聲!”

“明天你去不去?喂!”

“喂喂!”

“陶淮南!”

陶淮南把臉上那滴水珠給抹了,回了條語音:“我沒看到消息,我不去,我小哥回來了。”

剛才江極那一嗓子“陶淮南”喊得有點暴躁了,陶曉東往這邊看了一眼,問:“這是哪個朋友啊?”

陶淮南說:“江極,我之前說過的。”

“啊,”陶曉東點點頭,“想起來了。”

遲騁在最邊上看著電影,視線落在屏幕上,沒轉過眼,也沒什麼表

陶淮南過會兒把小皮墩弄了出來,推到遲騁旁邊去,就坐在遲騁邊。遲騁收了收,沒挪位置。

陶淮南手機又響了,這次他沒再聽,把手機調了靜音。

遲騁說:“有事就去。”

“沒有事,”陶淮南馬上說,“我哪兒都不去。”

曉東在旁邊煩人地弄了個靜,故意跟湯索言說:“我也哪兒都不去。”

湯索言往他里塞了顆小西紅柿:“別煩人。”

陶淮南被哥打趣了也不在意,勾起角笑笑,坐在遲騁旁邊好好聽電影。

三天時間實在短,不等嘗出滋味來就沒了。

遲騁得回去了,陶淮南上午有課,等他下課回來的時間遲騁估計已經上車了。

一早起來陶淮南就舍不得,可也沒辦法。他跟在遲騁后面,小聲說著:“小哥,你放假我去接你,行麼?”

“你可歇歇吧,”遲騁不領,平靜道,“用不著你。”

他這兩天對陶淮南一直是這態度,說冷不冷,可也不熱切。陶淮南不在意他態度,繼續說:“我服你別忘了去洗店取,湯哥給我買的,可貴呢。”

遲騁不吭聲,陶淮南又說:“你服就留給我,行麼?”

他說話時手背在后倚著墻,聽遲騁洗漱。遲騁漱了口,吐掉里泡沫:“上課去吧,別念叨了。”

遲騁的冷淡一直堅固地掛在他上,陶淮南沒能讓它松半分。

陶曉東開著車把遲騁送去車站,遲騁說過年如果有時間會回來。

“時間就有了,你要不回來我還得飛北京。”陶曉東說,“我不去有的小孩兒也會去。”

“他可別去了,”遲騁說,“過年那段人太多,。”

“隨他折騰去吧,”曉東笑笑,“不壞。”

—你小哥走了嗎?

潘小卓在微信上問。

—“走了。”

陶淮南邊在路上走邊回復。

潘小卓:那下午我去找你啊?

陶淮南:“明天吧小卓。”

潘小卓:今天吧!

陶淮南:“今天我有點困,想回去睡一覺。”

潘小卓:那行吧,明天你來找我,咱倆去吃醬面。

陶淮南說了“好”,把手機揣了起來。

這幾天都不冷,走在路上甚至有點點出汗。陶淮南從學校出來沒打車,戴著導航慢慢走著。他先不想回去,遲騁已經走了,哥和湯哥也都不在,回到空地房子里連心都跟著發空。

之前下的雪曬了這幾天已經快要化干凈了,走在路上沒那麼多障礙。這樣走著不累,陶淮南走了久,上了樓梯才發現不知不覺竟然走到從前他們的老房子這了。

陶淮南經常回來,他掏了鑰匙擰開門,把盲杖倚在門口,打開鞋柜拿了拖鞋。

舊區供暖不那麼好了,也可能是管道里水垢多,冬天的老房子沒有湯哥那兒暖和。陶淮南在外面走路走得有點熱,了外套掛在門口。

上次回來陶淮南往窗戶把手上掛了個小小的南瓜掛件,是班上同學給的。陶淮南過去給摘了下來,又把窗戶打開通了會兒風。

這里他太了,不手不著墻都能準確地去到任何他想去的位置。

陶淮南打了個哈欠,慢慢走到房間去。這是他和遲騁從前的房間,床上現在只有一個枕頭,另外一個被他帶去湯哥那兒了,他現在枕的那個就是。

一個哈欠結束,陶淮南剛準備坐在床邊,卻突然停住了作。

他防備地站在原地,手慌忙地四著,卻只到了墻。陶淮南朝著床的方向,屏著呼吸問:“誰?”

周圍依然是安安靜靜的,陶淮南卻毫沒放松下來,依然警惕地問:“誰在那兒?”

瞎子對環境的知很敏銳,盡管對方沒有發出聲音來,可陶淮南還是在邁進房間的同時就捕捉到了那一點聲。

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這麼多了,知道有人在,可卻對接下來的一切無可奈何,無論對方想做什麼他都抵擋不了。

陶淮南擰起眉,徒勞地站在那里,腦子里迅速想著對方的不同份他應對的不同辦法。

他的敏銳不是沒道理的,房間里確實有個人。陶淮南擰開鑰匙的時候他正在這里睡覺,后來陶淮南走進來了他刻意沒發出聲音來。

可到底還是不忍心看他害怕。

“我。”

對方突然出了聲,陶淮南整個人僵在原地,驚訝得說不出話。

“沒事兒,”他坐直了,看著陶淮南說,“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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