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彬的心臟恢復了跳，人也逐漸從那種窒息的嫉恨中回過神來。

倫……倫……倫……

父親的冷漠襯托著倫的心與溫，蘇彬默念著倫的名字，心里有種說不出地味道。

沉默地坐了一會兒，蘇彬抬頭看向他爸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爸，你就沒有其他想對我說的話嗎？”

蘇爸爸頓住了筷子，了一聲蘇彬的小名，然后一聲嘆氣，又啞然了。

那一聲“彬彬”把蘇彬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他知道，他爸的嘆氣就已經回答了自己——無言以對。

男人，沒有什麼想對自己說的。

“你和媽是什麼時候離婚的？”蘇彬換了個方式問，如果他們離婚，不應該瞞著自己啊，法院要分配歸屬問題。

蘇爸爸頓了頓，道：“去年。”

去年？去年自己大二，也不像陳小恬當年還打著怕影響自己高考的名義，為什麼……等等！

蘇彬突然醒悟過來，去年，自己不正滿十八周歲嗎？他瞪大眼睛看向他爸，不可置信，雖然早知道他們的婚姻名存實亡，但自己是他們的兒子，這種事為什麼不跟自己商量商量？

蘇爸爸也顯得很無奈，他不善表達，不知道如何跟蘇彬解釋，但就算善于表達，因為前妻的緣故，他跟這個兒子之間也隔著一堵厚厚的心墻，無法越……他只能盡力在質上滿足他。

蘇爸爸喝了一口悶酒，看了蘇彬和倫一眼，干地說了句：“吃。”

眾人：“……”

蘇彬猛的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倫跟著起，追到門口，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用英文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在樓下等我，不許跑。”

蘇彬眼眶發紅，無言地扁了扁：“……”

“彬彬！”那位李阿姨神匆匆地追了出來，神復雜地看了倫一眼，轉向蘇彬：“等等，阿姨跟你說幾句話！”

蘇彬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李阿姨：“彬彬，別怨你爸，他是記掛你的……”

蘇彬朝吼道：“他記掛我？我用國的手機號碼給他發短信，他竟然沒發現我已經回來了，張口閉口就是錢錢錢，他當我是來討債的嗎？他記掛我？怎麼會在這種場合讓我見你們？我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不能好好跟我說？他記掛我？當著我的面哄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的小孩，我從小都沒被他這麼哄過！”蘇彬吼著吼著，徹底崩潰了，眼淚止不住地涌出來，他真的好委屈……

李阿姨一臉難堪道，卻還是努力解釋：“今天是繡繡的生日，我們本來想去別的地方給繡繡慶生的，可你爸爸接到你電話，就二話不說換了地方……你看，他還是很在乎你的。”

蘇彬此刻已經完全喪失理了，歇斯底里地大喊：“在乎個屁！別跟我提什麼繡繡！跟我有個蛋關系！”

李阿姨急道：“彬彬，你怎麼這麼說話啊，你已經二十歲了，怎麼跟一個兩歲的小孩置氣？”

蘇彬捂住耳朵：“你滾！我討厭你們！”

李阿姨：“……你、你怎麼還那麼不懂事啊！”

蘇彬現在只想把這個討厭的人敢跑，就是和的孩子，剝奪了原本應該屬于自己的父！

他跑到酒樓外，那李阿姨鍥而不舍地跟到了酒樓外，還苦口婆心地在那兒勸蘇彬，蘇彬都快被瘋了，要不是倫叮囑過讓他不要跑，他現在都想一口氣跑到西湖去，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

就在這時，倫下樓來了，蘇彬驚呼一聲“謝天謝地”，沖過去一把抱住倫，哀求道：“我們走吧……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我們吃別的去……不要在這里了……”

倫著他：“好。”

——謝那些無止境地傷害你的人，把你推向了我。

人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眼里著一說不出的冷漠……蘇彬，別怨你爸，他不欠你的。

逃離了那個恐怖的漩渦和聒噪的人，蘇彬繃的神一下子松懈下來，他目呆滯地依偎在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倫見他這樣子，也不想再去什麼地方，直接帶他返回了酒店。

“對不起……”蘇彬垂頭喪氣地道歉。

倫牽著他的手，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對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接著打電話了酒店的客房備餐服務。

蘇彬腦子里特別，他回想起自己剛才毫無形象吼的樣子，真的好丑陋……可是那時候他本控制不住，如果他不吼出來，他會瘋掉的。

一會兒，倫返回來，蹲在蘇彬前，問：“好點了嗎？”

“對不起，”蘇彬哭喪著臉，“讓你看笑話了……”

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讓倫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倫靜靜地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后一點一點掰開他捂著臉的手，果然，傻瓜又在哭了。

“在想什麼？”倫輕聲問。

蘇彬了，呢喃道：“我是不是很差勁？”

倫：“嗯？”

“如果我不差勁，他們為什麼這樣對我……”蘇彬仿佛自言自語般地絮叨起來，“可是我已經很努力了啊，努力學習，他們忙，我也諒他們，不去煩他們……我承認，以前是我不夠懂事，因為我覺得他不關心我，所以我賭氣，不想跟他說話……我也總是安自己說，跟別人比起來我已經很幸福了，至他會給我錢……去B國后，我自己也打工，學著自立，我想彌補他，希他不要那麼辛苦，我想告訴他，我不只是要錢，我還想要他多關心我一點，多在乎我一點……是我太貪心了嗎？”

倫把哭得不能自抑的蘇彬抱在懷里，輕輕他的脊背，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還是我醒悟太晚了，所以他已經不要了？”蘇彬往倫上蹭了蹭，一邊哭一邊低喃，“他已經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他不會再稀罕我對他的好了……”

倫親了親他的額角，依舊沒有言語。

蘇彬突然想起來，問：“你剛剛……為什麼讓我在樓下等？”

倫：“你想要知道嗎？”

“你去找我爸了？”蘇彬一想，不對，倫不會說中文，跟他爸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替他掀桌子去了？不可能，倫怎麼會做這種事！

倫看著蘇彬的眼睛，勾一笑：“不告訴你。”

蘇彬：“……”又不告訴我！！！

門鈴響起，倫放開他，起去開門，蘇彬頓時覺得渾空落落的，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無意識地又跟倫抱在一起了！

怎麼辦，自己好像越來越習慣倫的擁抱了，而且一點都不想讓放開……

蘇彬在沙發上臉紅發呆，眼角還掛著委屈的淚，想到他爸，他又是一陣辛酸委屈，痛苦難安。

偶像說過，要在絕中尋找希，可蘇彬的眼里，此刻唯一的希就是倫——倫不會背叛拋棄自己，倫會永遠保護自己……只要把自己徹底給他就好了……

“麥克爾，過來吃點東西。”

倫的喚聲打斷了蘇彬的沉思，蘇彬一抬頭，就見客室一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擺上了一桌燭晚宴，他走過去，看著桌上致的餐點，得無所適從。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蘇彬坐下后吶吶地開口。

“今天是平安夜。”倫替他斟了一杯葡萄酒。

對啊，今晚是平安夜，所以倫才這麼溫嗎？過了今晚，他就不對我好了嗎？可是不希魔法消失……

蘇彬舉杯，歉疚道：“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在中國有這麼糟糕的驗，對不起，在這樣特殊的日子，還要讓你來準備晚餐……

倫道：“聽著，麥克爾，從現在起，不許再跟我說‘對不起’，今天是個好日子。”

蘇彬立即噤聲，與他杯：“平安夜快樂……”

倫笑看著他，用生的中文一字一句道：“蘇彬，祝你，平安，快樂。”

蘇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愕了兩秒，才震驚地看向對方：“你、你什麼時候學的？”……好啊！

倫抿了口酒：“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那應該只是學了一兩句吧？可蘇彬還是要嘆：“你的發音好棒！”

倫問：“哪個字？‘蘇’還是‘彬’？”

“都很好……”發音很標準，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名字都是第一聲的緣故，所以不太難。

倫又了一聲：“蘇彬……”

蘇彬既想哭又想笑：“不要這麼我。”

倫一邊切牛排，一邊興味盎然地問：“為什麼？”

“覺怪怪的……”蘇彬不敢說——你再這樣我，我就要喜歡上你了……

倫挑挑眉，又說了好幾遍：“蘇彬，蘇彬，蘇彬……”

蘇彬：“……”完了。完了。我完了。

山崩海嘯，都不足以形容蘇彬此刻的心，天旋地轉，亦無法形容他顛覆的心世界，斗轉星移，也消融不掉他眼前的人俊的笑……

倫笑呵呵地來了最后一句：“傻瓜，蘇彬。”

蘇彬：“……”

沒錯，我是個傻瓜，才會對不堪的過去有著懦弱地牽掛；我是傻瓜，才會在喜歡與不喜歡中反復地掙扎；我就是個徹頭徹尾傻瓜，才愿意相信你對我說的那些話……

“怎麼了？”倫收回視線，自嘲地笑了笑，“就算你再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會吻你的，我說過了……”

“我答應你。”蘇彬突然打斷他。

倫頓住了手，看向蘇彬：“你想好了嗎？”

蘇彬看著他的眼睛，確定道：“我決定……出自己。”

——再沒有別人，再也沒有，只有倫，倫，倫……

暗綠的眼眸在那一瞬間綻放出別樣的神采，青年慢慢勾起角，出了如惡魔一般邪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