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手的事，過了一段時間才被邊的人知曉。

不是裴然說出去的，裴然一向不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問題。更不是羅青山，在他眼里，這只是他們路上的一道坎，不是不過去。

這天，裴然在學校的小路上遇見了林康。

“最近聚餐，羅青山都不帶你過來了，這明顯有問題啊，我們早都看出來了。”林康說，“昨晚有人說了一，也就是開開玩笑，結果羅青山當場就甩臉子了，要不是攔著估計都得吵起來。”

裴然不知該做出什麼表，邦邦地應：“是嗎……”

林康好奇地看著他：“不過你倆到底為什麼分的？”

裴然丟出早就想好的說辭：“不合適。”

“在一起三年了，現在說不合適？”林康笑了，“行，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唄。對了，你下午怎麼回家？一起坐車？”

明天開始學校放七天小長假。林康和裴然家住得近，坐士能在一個地方下車。

“家里人來接。”裴然道，“順路送你吧？”

林康求之不得，士開得太抖，他每回坐都想吐：“咱幾點走？我一定準時出來……我翹課出來吧，我好像比你晚十分鐘下課。”

“就正常放學時間，沒關系，你慢慢來，我等你。”

林康道了聲謝，覺到口袋里的手機嗡嗡在震，他下意識拿出來看，是討論組在吵，一直在艾特他。

“這群瘋子，放假不回家，還在組局。”林康喃喃，“一天天閑的，蘇念還說要去玩，就七天，夠玩個屁的……你去嗎？”

裴然疑地看他：“去哪里？”

“旅游啊，你沒看群里說的？”

裴然說：“我沒在群里。”

林康愣了一下，下意識打開群員去確認。

裴然確實不在群里。

這小群是蘇念上星期拉的，蘇念一向喜歡搞這種事，群里三十多個人，當時林康還不知道這兩人分了手，下意識就把裴然也算了進去。

他和裴然有很多個共同群，裴然很說話，一般冒泡都是被艾特出來的，所以這幾天沒看見裴然，他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

“我還以為你在……就，蘇念說要去大理玩。”林康尷尬道。

這蘇念辦事也太不周到了吧，裴然都跟大家伙一塊玩這麼久了，這種群都能人？

現在這個況，林康也不好邀請他進群，畢竟羅青山平時在群里還活躍的。

“沒事。”裴然笑了一下。

林康趕找了個話題，想把這茬跳過去，還沒想好說什麼，迎面又遇見一個人。

嚴準穿著簡單的黑T恤，用手腕把籃球夾在邊，手指懶懶在半空垂著，正邊走邊和邊的人聊天。

林康連忙他：“嚴準！”

嚴準淡淡地撇過來一眼。他膛輕微起伏，下還滲著汗。

林康只是想打破尷尬，他笑笑兩聲，問了句廢話：“剛打完球啊？”

嚴準沒應，回頭繼續跟邊的人說話，林康更他媽尷尬了。

他干笑兩聲，剛想罵嚴準一句，就見嚴準朝好友點了點頭，然后轉過朝他們走來。

“你，”嚴準頓了下，“你們怎麼在這。”

“剛上完課啊。”林康說，“難不我來這散步來了？”

嚴準看向裴然，林康愣了一下，也跟著看過去。

裴然語氣如常：“我過來幫老師搬畫。”

林康松了口氣，好歹那破話題是過去了：“嚴準，你看討論組沒？他們要組隊去大理，你去嗎？”

嚴準：“沒開群，不去。”

林康點點頭，他早猜到了：“你站這麼遠干嘛？”

嚴準：“剛打完球，上臭。”

林康笑了：“這麼講究？”

裴然沒認真聽他們的對話，他垂下眼睛，正好看見嚴準的手。

嚴準手指修長，指甲剪得很干凈，上有打球時沾上的臟污，他想起嚴準握鼠標的時候，手背上凸出的骨節非常漂亮。

“今晚你來嗎？”

裴然一眨不眨地看著，心想嚴準甚至可以去當手模。

然后他就看見嚴準的曲起食指，很輕地在籃球上敲了兩下。

“今晚你來嗎？”嚴準說，“裴然。”

聽見自己的名字，裴然怔怔地抬起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嚴準話里的意思。

嚴準是在問他，自己今晚能不能開始“上班”。

想起嚴準說過欠著不舒服，裴然沒怎麼猶豫：“好。”

嚴準點頭，額間被汗水凝聚在一起的頭發跟著抖了抖：“那我等你。”

嚴準跟好友離開后，林康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又轉頭看了看自己邊的人。

？

“今晚你來嗎”？

這特麼不是他經常對朋友說的話嗎？

林康在心里了自己一子，天化日的，自己腦子里都在想什麼……

“看不出來，”林康收回那些七八糟的聯想，“你和嚴準這麼。”

裴然說：“也不是特別。”

“不他能讓你晚上等他啊？”林康笑了一聲，“不過你倆要干啥去？”

“打游戲。”

“……”林康無語，“行吧。不過能和他一塊打游戲，也夠爽的了。我知道個事，你別說出去啊，他高中的時候被TZG戰隊重金邀請過。那戰隊這幾年可是承包國冠軍的，去年還拿了全國冠軍，但他當時沒去。”

“所以你看，羅青山跟他一塊住了這麼久，才好不容易跟他打上一回游戲，哈哈。”

裴然有些意外：“他這麼厲害嗎？”

那他……錢是不是給了？

他后來研究了一下，二十塊錢一小時，那些初出茅廬的中高分段陪玩都比這要價高。

裴然突然有種自己占了小便宜的覺。

“開玩笑開玩笑，是很厲害，不過也沒那麼夸張啦。”林康拍拍他的肩，笑道，“也可能他就是嫌羅青山吵，不跟他玩。”

下午，林康還是早退了，跟裴然一塊站在學校大門等車。

一輛雙邁赫停穩在他們面前，林康眼睛都看直了。

他偏過頭，比了個數字小聲嘀咕：“我草，我草，這車絕了，最這個數！”

駕駛座打開，一位白襯黑的中年男人下了車：“小然，叔沒來晚吧？行李在哪，我幫你放車廂。”

裴然說：“不用了，只有幾天假，我沒帶什麼行李。”

林康：“……”

林康表復雜，也不尷尬了：“怪不得我當初說要學畫畫還被我爸揍，沒這條件。”

裴然聽笑了：“沒那麼夸張。”

林康剛準備坐上車，服忽然被人狠狠拽了一下，他差點沒摔到地上去。

林康嚇了一跳，回頭就罵：“你媽的……”

羅青山抿著，手上還攥著林康的外套，眼睛在林康和裴然之間轉來轉去。

見到是他，林康更莫名其妙了，把他的手給拍開：“你有病啊？這樣打招呼的？”

羅青山視線最后落在了裴然上。

裴然目平靜，無波無瀾地跟他對視了幾秒，然后撇開視線。

“傷著沒？”裴然問。

“沒，就撞了一下，”林康張地看著車，“沒到你車吧我。”

“著也沒事。”裴然說，“上車吧，這里不能久停。”

話音剛落，林康的服又被人拽住了。

林康納悶道：“有事說事，你老拽我干什麼？”

羅青山咬著牙，好久才憋出一句：“你們要去做什麼？”

林康說：“回家啊。”

“一起回家？”

林康剛想應，突然品出一不對勁兒來。

“哎不是……”林康皺起臉，“羅青山，你什麼意思啊？”

羅青山說：“那你們上午走在一塊干什麼，你把手搭在他肩上干什麼，哦，一起吃飯是吧？”

林康簡直氣笑了，低聲音說：“羅青山你是不是有病？老子有朋友！”

“有朋友還跟他走這麼近？”

“草，你真行，你以為全世界都是Gay？再說我和裴然怎麼了，我倆就一塊走了一段路，一起回個家，”林康毫不知，順便道，“都沒你和蘇念來得親近，你在這發什麼瘋？”

羅青山臉瞬間灰白，方才的氣勢也垮了一半。

他中午都在樓上看見了，裴然沒回他消息，沒接他電話，卻跟林康肩并著肩說笑了一路，林康最后還摟了一下裴然的肩膀。

“羅青山，”裴然終于開了口，“松手。”

裴然回到家時天已暗，一排的小別墅都亮著燈，唯獨他家黑漆漆的。

跟司機道別，他轉進了屋，房子里干干凈凈，能看出每天都有人專門打掃，可惜平時都沒什麼人住。

他洗了澡，換了件綢睡，燈打在他上，整個人被襯托得十分和。

但裴然現在跟和這詞不沾邊。

他甚至有些生氣。

拿起手機，上面幾乎都是羅青山的消息。

【羅青山：對不起。】

【羅青山：寶貝兒對不起，你別生我氣】

【羅青山：我腦子了，不是真懷疑你】

……

裴然不想再看，直接清屏。

他把頭發吹干后，徑直走到帽間，開始清點羅青山曾經送給他的東西。

鞋子和背包他基本都用過，退是不好再退，于是他上網查價，全部折算了現金，有些球鞋由于時日已久，都了絕版，價格翻了不，所以他查得有些費勁。

整理出一個數字時，時間已經走到了凌晨。

他把錢轉到了羅青山的支付寶，然后打開微信，發去一條“錢已轉”。

退出對話框時，他不經意地瞥到某個頭像。

這頭像之所以能吸引他的注意，是因為圖片上是只兔子。

大白兔商標上的兔子。

兔子旁邊靜靜躺著兩個大字——嚴準。

裴然腦袋短路似的看了這圖片幾秒，然后猛地回過神來。

【裴然：不好意思！】

【裴然：我臨時有點事，忘記了……】

【裴然：抱歉】

【嚴準：沒事。】

【裴然：你睡吧，不打擾你了】

【嚴準：沒睡】

【嚴準：還在等你】

裴然登陸上游戲，嚴準的邀請消息馬上彈了過來。

裴然連忙進隊，然后開麥：“我剛剛在收拾東西，忙忘了，對不起。”

嚴準說：“沒事，不用道歉。”

裴然剛松了口氣，就見“111GOD”ID前的小喇叭又亮了起來。

那頭沉默了兩秒。嚴準的聲音很輕，低低地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