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弄完作業時已經是深夜，他起把咖啡杯洗了，臨睡前，順手刷了一下微博。

他已經很久沒登微博了，上面有幾百條未讀私信，很多都是找他約稿的。

裴然高中時曾接過幾幅商稿，他喜歡嘗試不同事，也在那會兒就領略過甲方的嚴苛。幾個稿子做完，他的漲到了六萬，不過在上大學后就沒再接過了。

他略掃了一眼私信，正想發條不接稿的聲明，就被一條私信預覽吸引了目。

【TZG賽高：太太接私稿嗎？我想畫一個林許煥……】

是林許煥的，消息前面還發了幾張林許煥打游戲時的照片，頭發很短，看起來年代久遠。

【非與：有什麼要求？】

對面秒回。

【TZG賽高：！！！啊啊啊啊！】

【TZG賽高：沒有要求！沒有要求！！就是……稿費大概需要多呀QAQ……】

【非與：你平時約是多？】

【TZG賽高：我上一幅約的是800……】

【TZG賽高：啊啊我不是讓太太800給我畫的意思！我知道太太的畫很貴！就，我是個學生黨QAQ，實在開不起太高的價格，您說個價格，合適我就約，不合適我就默默當您的小，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您的畫！】

裴然的畫確實貴，他最后一次接商稿時，稿費都上萬了。

裴然長按圖片，把林許煥這幾張照片存進了手機里。

【非與：謝謝，那就八百，方便給個郵箱？】

記下對方的郵箱，裴然關了私信，發了個不接稿的微博后，關機睡去。

再接到林許煥電話時是周末。

“然寶貝，你電腦修好了哦。”林許煥問，“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拿？還是我讓人給你送去。”

“我自己去拿就好。”裴然拿出紙筆，用肩夾著手機，“方便說一下地址嗎？或者你放在保安室？”

“別，你直接來基地，可以順便過來找我玩兒啊。”電話那頭有點吵，林許煥語氣匆忙，“那就這樣啊，我要去點外賣了，地址我發你微信上。”

裴然吃完早餐時，林許煥還沒把地址發來。

會不會是訓練忙忘了？

裴然想了想，剛準備打開微信給對方留個言，消息就來了，是條語音。

“然寶貝你等等啊，我哥一會兒去接你。”

語音結束的那一秒，嚴準的語音電話接了進來。

裴然點了兩下才點到接聽。

“吃早餐了？”嚴準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像是剛起床。

“吃了。”裴然問，“你呢？”

嚴準說：“過去再吃。你上午有事嗎？”

“沒有，今天周末，我都有時間。”裴然看了眼時間，“不然你再睡會？”

街邊傳來一道短促的鳴笛聲，嚴準說：“我快到你校區門口了，收拾好就出來。”

掛了電話，嚴準單手兜，垂下眼繼續看微信群里的聊天。

TZG現役隊員都是十多二十歲的男生，話多，鬧騰，不訓練的時候群里輕輕松松99+。

今天群里的話題，是裴然。

他二十塊陪玩的事，被林許煥那臭小子知道了，回基地沒兩小時就人盡皆知。

【你突擊手爸爸：@嚴準 我出五十，人家也想要你的滿配M4。】

【你狙神爸爸：@嚴準 我出八十，也不用你干啥，你當靶子讓我殺幾局。】

【一槍擊中姐姐心臟：@你林許煥爸爸 你確定他老板不是漂亮妹妹？】

【你林許煥爸爸：不是漂亮妹妹，是漂亮哥哥。】

嚴準冷嗤一聲，敲字。

【嚴準：@TZG教練勇哥 他們的煙藏在一樓大廳花瓶里，去繳了。】

【TZG教練勇哥：。】

群里瞬間被問號刷屏。

【你林許煥爸爸：哥？我這麼信任你？你這樣對我？哥？？？】

【嚴準：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

【你林許煥爸爸：？】

【嚴準：一年一度的TZG基地煙日】

【你林許煥爸爸：我他媽怎麼不知道有這節日！】

【嚴準：今天剛設立的】

【你林許煥爸爸：……】

嚴準把手機揣兜里，一抬眼就看到了裴然。

裴然走得很急，校區大門離宿舍有一段距離，他稍微有點：“等很久了嗎？”

“剛到。”嚴準轉過，“走吧，不遠。”

裴然跟上去，走了兩步，他掏出口袋里的東西遞給嚴準。

“不知道他們基地里有沒有牛，”裴然說，“我就帶了一杯，一會你搭著早餐喝吧。”

TZG基地剛鬧騰了一陣，這會兒都圍在客廳吃早餐。

大門打開，眾人齊齊抬頭，就看見嚴準慢悠悠走進來，臉上一如往常的冷漠，手上還拎著一杯沒開的。

嚴準后跟著另一個男生，穿白t恤，神溫和，男生朝他們點了點頭：“打擾了。”

“草。”坐在沙發右側的突擊手回過神來，用他們幾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還真是漂亮弟弟。”

“然寶貝！”林許煥立刻朝他招手，“來吃早餐！”

裴然忙說：“我吃過了。”

林許煥哦了一聲：“那你坐著等等？我吃飽了再把電腦拿給你。”

為電競圈里的貴族戰隊，TZG的基地非常豪華，客廳的沙發又大又舒服，隊員們都喜歡把沙發這一塊當做飯桌。

兩側的單獨沙發都有人坐了，嚴準走到林許煥邊：“過去一點。”

林許煥挪出點位置，嚴準坐下來，掀起眼皮跟裴然對視，然后點了點自己邊的空位。

裴然慢吞吞地坐下，手腳規規矩矩放著，沒說話。

左側坐著的男人拿起裝著白開水的玻璃杯，給嚴準做了個干杯的姿勢：“我剛繳了他們四包煙，罰了兩萬，一會給你轉舉報金。”

“稀罕。”嚴準不咸不淡地笑了下，“省了，沒東西能跟你。”

“你不是帶了瓶麼？”教練皺眉，納悶道，“你今天轉了？你不最討厭喝這玩意兒嗎。”

裴然背脊在沙發上，聞言愣了下。

嚴準用吸管開牛，跟他了：“嗯，說是養胃。”

裴然：“……”

他發現在這里，嚴準姿態十分放松，話也變多了。

嚴準和戰隊的人似乎都很，隊員都他哥，聊的時候偶爾還損他兩句，嚴準都隨著他們去。

“這位就是我哥傳說中的老板吧？”

忽然被提到，裴然下意識坐直：“不是，我不是他老板，我們是校友。”

那位隊員點點頭，指著嚴準：“給他上那什麼奇怪BUFF的不是你？”

裴然說：“是我。”

另一個問：“他陪著逛遍野區小房子的人不是你？”

裴然說：“是我。”

“讓他跟著自雷的不是你？”

裴然：“……是我。”

一個人忽然站起來，朝裴然出手：“老板，老板，握個手……冒昧問一下你買了他多個小時？有剩余時間不？我高五倍價格買回來，行嗎老板？”

手還沒到裴然面前，就被嚴準一掌拍走：“起開。”

那人笑嘻嘻的：“然寶貝，的我們微信細聊啊，我晚上拿林許煥的微信找你。”

“那不行，我晚上要跟互的。”林許煥頓了下，“當然，你給我轉點兒租金……”

“嗯，我現在就把你微博小號出來，讓別人看看世界冠軍天天在小號追豆。”

“你媽的……那老子就曝你手機壁紙是主播！”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懟起來，最后發展到要去連連看SOLO的地步。

“走！你過來！”林許煥氣勢洶洶，“老子不把你頭打，你都不知道什麼對對星座！”

“誰怕誰？先說好，五局三勝，輸的去微博發丑照！”

訓練室就在一樓，四周是明玻璃，直到他們進第一場激連連看，裴然才想起自己忘了問林許煥要電腦了。

其他隊員也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教練在這時站了起來：“嚴準，跟我上樓一趟，商量件事。”

教練表嚴肅，一看就是要談私事。

嚴準道：“不能在這說？”

“不能。”教練干脆地說。

裴然剛想讓嚴準別顧慮自己，嚴準就從沙發上起來了。

“去訓練室找林許煥，讓他給你開臺機先玩著。”姿勢方便，嚴準很自然地抬手了下裴然的頭，很快又挪開，“等我下來。”

裴然走進訓練房時，對對星座選手林許煥剛輸了一局。

“草，再來。”余瞥見裴然，林許煥順手拽了把椅子在自己旁邊，“然寶貝，來，坐著看我他。”

裴然依言坐下。

林許煥方塊消得沒別人快，嗓門倒大，裴然默默地看他們玩，最終還是沒忍住，抬手了一下耳朵。

嚴準剛剛作很隨意，到了他的耳廓，指尖是溫的。

這場連連看對決在第三局就結束了，林許煥連著輸了三局。

“還對對星座，丟人。”突擊手嘲諷一笑，“快點發丑照。”

林許煥氣得要死，但還是愿賭服輸，他拿起手機：“發就發，你等老子拍一個……”

他摁了兩下手機，屏幕都沒亮，沒電了。

“你故意的吧？一會教練下來就該打訓練賽了，我看你就想拖時間，等夜深人靜再發。”

“拖個屁！老子微信微博都登在電腦上，你等著。”林許煥白他一眼，然后道：“然寶貝，你用手機幫我拍個照，然后發我微信上，我手機一時半會開不了機。”

裴然打開拍照功能，林許煥嫻地擺出一個鬼臉：“多拍幾張，我好挑一挑。”

“好。”裴然說。

拍完照片，裴然把手機遞給林許煥挑，就聽見后傳來靜，樓梯下來兩個人。

教練還在對嚴準說什麼，模模糊糊聽不清，裴然回過頭去看，嚴準很輕地抿著，沒說話。

這時，林許煥手一快，不小心多劃了一下手機屏幕。

直到靠近休息室，嚴準才終于開口：“暫時還不考慮，以后再……”

“我靠！！！”

林許煥忽然大一聲，打斷了嚴準的話。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他。

林許煥眨眨眼，激地拿起裴然的手機，把屏幕翻到裴然面前，震驚又欣喜：“然寶貝！你竟然存了我這麼多照片！！！你是我嗎？之前怎麼不說？這麼久遠的照片，我自己都找不到了，你竟然還有……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啦？！”

剛走進訓練室的嚴準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