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愣了下，他自己都忘了這茬了。

林許煥努力回想一番，然后深吸一口氣，滿臉：“這，這好像是我剛打完青訓，還在打替補那會兒……然寶貝，原來你藏得這麼深。”

裴然說：“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肩膀就被人輕輕過。

嚴準走到林許煥跟前，出他手里的手機：“不要翻別人的手機。”

林許煥很冤：“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幫我拍了幾張，順手就劃過來了。”

嚴準沒搭理他，把手機遞給裴然。

裴然手想接，但對方手勁有點大，他竟然一下沒能拿過來。

嚴準垂著眼，又看了照片兩眼才松手。

得知裴然是自己的鐵，林許煥忍不住直背脊，抬手就給自己頭發抓了個造型：“然寶貝，以后你別找我哥陪玩了，你直接來找我，我免費帶你玩，我開直播都帶著你。”

裴然想了一下該怎麼解釋。他在網上接商稿的事是，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那微博對他來說算是一個二次元小馬甲。

“行了。”教練忽然開口，“先去打訓練賽，那邊房已經間開好了，快點兒，今天打自定義，我約了幾個戰隊。”

嚴準淡淡道：“約了其他戰隊，我就不摻和了。”

“沒，還算上了我們青訓隊，特地給你留了個位置。”教練上來搭著他的肩，“那三個小子是我最看好的，你給我把把關。”

嚴準說：“我多久沒打訓練了，把不了。”

“別說這些虛的，你把不把得了，我心里清楚。走，幫個忙，我跟他們說了你要來，他們昨晚全都多訓了兩小時……”教練拿起手機一看，“都在催我了，快快快，別讓其他戰隊等你們。”

林許煥趕去比賽房前還給裴然留一句“然寶貝，我一會兒送你一套簽名設備”，然后沒等裴然回答就被隊員推著走了。

嚴準被教練搭著肩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能等我嗎？”

裴然原本想的是，把電腦帶回宿舍，然后去看一場電影，影片他已經提前選好了，一部極富現實意義的電影，上映兩天口碑極佳，裴然很心。

嚴準沉默兩秒，又說：“不會太久。”

裴然在腦中取消觀影計劃，把手機放回口袋：“……知道了，訓練賽加油。”

教練頂著腦門上的幾個大問號，哥倆好地勾著嚴準的肩，走出一段路后，才問：“什麼況，他難道跟你有點親戚關系？”

“沒有。”嚴準說，“幫我照看下人。”

“知道了，他還能跑了不。”到了比賽房門口，教練拍拍他的肩，“好好打。”

裴然被帶到了休息室，房間里有一個大大的熒幕，可以用來做數據分析，也可以觀戰。

幾瓶不同牌子的飲料和餅干被放到他面前。

教練笑著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都拿了一點，這群臭小子就喜歡喝碳酸飲料。”

裴然道一聲謝，拿過一瓶礦泉水。

教練拿著遙控鼓搗了一陣，屏幕亮起來，上面顯示出吃的游戲畫面。

TZG戰隊兩個隊伍跳傘后，教練拿出了筆記本，隨時準備挑隊員的病。

基地里有兩間比賽房，其中一間熱火朝天，要不是房子隔音好，都能傳到隔壁戴著耳機的另一隊青訓生耳里。

“我哥他們會跳哪？”林許煥嘰嘰喳喳地問。

“誰知道呢，不過青訓隊一般都打得保守，可能在零散一點的野區吧。”

平時打游戲，打得好的玩家都喜歡跳剛槍的地方。但比賽不同，圈中間的野區幾乎都有戰隊落，一不留神就會面。

林許煥看了眼地圖，準備飛向指揮標的小野區，界面上忽然跳出提示。

【TZGmoxie以AKM擊倒了XPP-hot】

【TZGmoxie以AKM頭擊倒了XPP-youxiang】

【TZGmoxie以AKM頭擊倒了secret_happy】

比賽房沉默了一會兒。

落地后，隊友問：“默寫的號是……”

“嗯……是嚴準在上。”林許煥皺著眉頭搜野區，“草，我哥真瘋，我還沒落地他就跟兩個隊伍上了……他們肯定跳的機場。”

林許煥搜完一個野區時，嚴準已經淘汰了六個人，機場兩個隊差不多都是他一個人滅的。

“猛男，大猛男。”林許煥慨，“不愧是我哥。”

到了半決賽圈，只剩下六個隊伍，確切來說，是五個隊伍和一個人。

TZG的青訓隊三人早已盒，只剩下嚴準自己。

他找了一房區，蹲在墻角卡視野打藥。

“哥~哥~是你嗎哥~”林許煥開了全麥，聲音傳到了嚴準耳機里。

林許煥是看著嚴準進這個野區的，只有一個人，上穿的又是默寫的時裝，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林許煥狙了幾槍沒狙死，干脆帶著隊友下來堵人。

嚴準沒搭理他，開始尋找他們的方位。

林許煥這邊只有兩個人，另外兩個還在后面的野區。

“要不等他們來了再沖樓吧？”隊友道。

“沒事兒，”林許煥說，“我們二打一，應該能打過，而且我哥跟我關系好，肯定給我放水。”

兩分鐘后，二人雙雙被嚴準打倒在房外，狼狽地跪著。

嚴準二話不說把人補死，轉想走。

“哥。”死都死了，林許煥閑著沒事，開麥跟他嘮嗑，“你就這樣無擊倒了喜歡你多年的小，好殘忍，好兇暴，我好喜歡……”

林許煥話還沒說完，一顆新鮮的手榴彈在地上彈了兩下，不偏不倚地滾到了他還未消失的“尸首”上。

嘭地一聲，他躺平在地的游戲人被炸得翻了個。

林許煥：“……”

隊友說：“關系是好，再一點都要跟你真人PK了。”

第二局，隊友想玩刺激的，跳了機場，林許煥剛落地沒兩分鐘就被嚴準打倒，嚴準沒補他，往他臉上扔了顆雷后轉離開，一眼都沒看后的炸。

第三局，林許煥是被其他戰隊打倒的，他連忙爬到房子后面，眼見就要被隊友扶起來，砰地一聲——嚴準在遠用98k一槍收掉了他的人頭。

第四局……

第五局……

訓練賽結束，林許煥摘了耳機就往隔壁沖。

“哥，你為什麼老搞我啊！你還特麼的鞭尸……”林許煥說，“我這三個人你都要沖上來搞我！！！”

最氣的是，他們三個人在一塊都沒對過嚴準，被對方一顆雷收掉兩個。

嚴準摘了耳機，在青訓生張又崇拜的眼神中起。

“時裝。”他說。

林許煥：“？”

“你穿的時裝太丑了。”

林許煥：“……”

嚴準沒再搭理他，轉離開比賽房，朝復盤室走去。

裴然是第一次看絕地求生的比賽。

訓練賽比正式比賽要隨得多，也更刺激一些，教練大多時間都在看嚴準的視角。

門被推開，嚴準滿臉平靜地走進來。

“今天也是零失誤，漂亮。”教練毫不吝嗇地稱贊。

“你不看自己隊員的視角，看我做什麼？”嚴準在裴然邊坐下。

“我是想看隊員來著，可惜那幫青訓生死得太快。”教練小聲嘀咕，“覺還是差一點兒……”

嚴準沒應，他低下眼，看見裴然正雙手著一瓶礦泉水。

覺到他的目，裴然把水往他那邊偏了偏：“喝嗎？還沒開過。”

嚴準接過來，沒急著擰開。他問：“看訓練賽了？”

“看了。”裴然頓了頓，“你很厲害。”

這句場面式的夸贊顯然沒讓嚴準滿意，他抿抿，擰開水喝了一口。

其他隊員陸陸續續走進休息室準備復盤，沒多久房間就坐滿了人。

裴然剛覺得不自在，嚴準就說話了。

“你們慢慢復，我們在這不方便，回去了。”

“沒什麼不方便。”教練想留他。

嚴準道：“走了，裴然。”

“哎，等等。”林許煥連忙說，“然寶貝，我還沒送你設備呢，你等會我去倉庫拿。”

裴然趕在林許煥上樓之前把他住了。

林許煥說：“怎麼啦？你別不好意思，設備是贊助商送的，逢年過節都送我們幾套，用都用不完。”

裴然不想暴自己二次元的事，但他更不可能冒領那個對林許煥的熱與喜。

“這照片是別人發給我的。”他解釋，“是你的找我約稿，想讓我畫你。”

林許煥起先還愣著，再后來就是對裴然的崇拜：“你是藝生？果然，我一看你就知道肯定是學這方面的，你接過很多稿子嗎？是不是經常有人找你畫我？”

裴然說：“只有這一次。”

林許煥：“……”

休息室里的隊員都笑了，還有人罵他不要臉。

“你們懂個屁，然寶貝一看就畫得特別好，一幅畫貴著呢！再說，喜歡我的都是小妹妹，哪有錢約這玩意兒？”說完，林許煥咳了一聲，湊到裴然那問，“然寶貝，我們都這麼了，你可得給我打個折……你多錢接的稿子啊？”

裴然言又止。

林許煥說：“你放心說，高了也沒事，我值那個價。”

裴然說：“八百。”

林許煥：“。”

戰隊助理進來的時候，林許煥正在跟人干架，里還念叨著“你才便宜”、“你特麼看不起八百塊”、“你倒都不要你的畫”。

“笑什麼呢？”助理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贊助商送禮來了。”

林許煥停下作：“是啥？”

“周邊。”助理打開盒子，拿了個周邊掛件吊在手上。

掛件是一雙的球鞋，拇指大小，款式是贊助商新出的鞋子，細節做得非常漂亮。

“這麼小，還是的。”林許煥皺起臉，“我不想戴。”

“什麼都有，你們自己過來挑，掛在外設包上很好看的，還可以拿去送給朋友。”助理回頭道，“準哥，要走了？我也給你拿了一個，你要什麼的？”

林許煥邊挑邊笑：“得了，我哥對這些不興趣——”

“白。”嚴準淡聲問，“有嗎？”

兩人離開基地后走出很長一段路，沒人開口說話。

裴然是不知道說什麼，嚴準走得很慢，應該是剛打完訓練賽，有點累，自己也就索不開口。

臉頰拂來一陣涼意，裴然怔怔地仰起頭。

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雨，雨滴細碎，淅淅瀝瀝。

這種雨不影響正常出行，街上的路人面如常地行走著，最多只是加快了腳步。

裴然正專注地看著空中的雨，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覆到了他頭上，眼前也被帽檐擋去了大半風景。

他下意識手去，到了嚴準的黑棒球帽。

嚴準垂著眼睛，只跟他目相了兩秒，然后手幫他調節帽檐的位置。

棒球帽帶著嚴準的氣息，像飄著的雨，冰涼卻溫。

裴然回神：“不用，雨不大。”

嚴準說：“戴好。”

裴然：“……”

他們走在雨間，裴然被帽檐擋了上方視線，為了獲得更多視野，他下不自覺地微微仰著。

他毫沒察覺邊的人，一直在垂眼看他。

幾場訓練賽而已，累不著嚴準，不說話，是因為他心里不平靜。

在裴然手機里看見林許煥照片的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高中某一次夏天。

那天他從超市出來，袋子里裝著兩包糖，經過某的拐角時，他看見裴然靠在墻上，垂著頭，安安靜靜地，任由羅青山牽他的手。

走到該分開的路口，裴然停下來：“今天謝謝你送我去基地……”

“裴然。”嚴準打斷他的話。

裴然看向他：“嗯？”

嚴準比裴然高，帽檐的緣故，裴然跟他說話要費力地抬頭。

嚴準抬手，把帽檐稍微向上折了點。

他說：“我說喜歡你的事，你還記得麼。”

裴然瞬間噤了聲，緩緩睜大的眼睛出他的慌。

他甚至想自己把帽檐再按回來。

意識到嚴準在等他回答，裴然安靜了很久，才說：“記得。”

嚴準嗯一聲。

不是雜，不能干脆地收進行李箱然后丟掉，所以他一直想給裴然時間，但他現在忽然又不想等了。

裴然如果因為前任出軌產生影，他來清理。

裴然如果對羅青山還有，那他就摧毀掉。

“手。”

裴然還有點蒙，下意識把手出來。

他掌心里多了一個白的小球鞋，是助理剛剛說的“可以拿來送朋友”的掛件。

嚴準說：“裴然，我在開始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