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的靈xing。

玄憫被掐得有些重，便涼涼地垂了目，原是想警告一下那皮上天的孽障，誰知剛巧對上了暗袋口那雙畫出來的眸子，當真是猝不及防。

這翻肚皮朝天的模樣，配上那無甚表的一雙黑眼，頗有種“死不瞑目”的架勢。

玄憫：“……”

他這一路上，主收的妖鬼孽障算不上多，但也絕不了，大多都是收前桀驁不馴，收后畢恭畢敬，老實待著誠惶誠恐，直到被度化。像薛閑這種被收了還不安分，甚至不把自己當外人，手腳一刻不歇的，還是頭一份。

玄憫總覺得這孽障一言一行頗有些“濃墨重彩”的意思，一個人就能演上一出戲。

他目在那張紙皮面上一即收，旋即出兩手指，將那紙皮從暗袋中夾了出來。

薛閑：“……”我跟你沒！

玄憫的手指著實不像個混跡于市井街巷的人，筆直瘦長，干凈得仿若從未沾過污穢。不像是山間僧廟里長大的，當然，也更不像野僧，倒像是某些養尊優的王公貴族。

不過此刻的薛閑并不曾注意，也沒那工夫注意。

玄憫兩指夾著紙皮朝劉沖面前送了一寸。

薛閑：“……”日后招雷我一定追著你劈！一日不落晨昏定省地劈！

“這個？”玄憫淡淡地問了劉沖一句。

薛閑：“……”不把你這禿驢劈焦皮的我就改“四腳長蟲”！

“嗯。”劉沖用力點了點頭，又出了一個有些癡愚的笑。

薛閑：“……”你笑個屁！

眼看著傻子就要抬手去接那張紙皮了，玄憫卻搖了搖頭，依舊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道：“不可。”

算你識相。

在心里咆哮了半晌的薛閑陡然松了口氣，原繃著的紙皮瞬間耷拉下來，塌塌地掛在玄憫指尖，從半癱直接變了全癱。

劉沖格外認真地看著玄憫，又點了點頭，表卻有些憾。他一點兒人世故都不通，也不知“委婉”或“藏掖”為何。就那麼把憾二字直白地放在面上。

癡愚的人，一舉一都比常人慢一分，些靈巧，卻又多一分力氣。盯著人看、說話咬字、亦或是點頭搖頭，都格外用勁。

笨拙，卻尤為人心肺。

薛閑爛面條似的掛在玄憫手指間，目從劉沖面上一掃而過，便不再看第二眼。他覺得這傻子大約有du，能把人du得跟他一樣傻，他怕自己再多看上兩眼，就會一個發癲親自蹦進傻子手里。

那樂子就大了！

不過讓他暗自稱奇的是，禿驢好像比這傻子還要直白，非但全然無視傻子那一臉憾，還毫不客氣地抬腳要進傻子的屋。

好在進門前，那禿驢又勉強記起了“禮儀廉恥”這東西，沖傻子點頭示意了一番。

薛閑：“……”多說一句話大概能死，這傻子要能明白點頭的意思我跟你姓。

他這嘲諷的嗤笑還沒落地，劉沖已經先一步回到了屋里，一臉高興地沖玄憫招了招手道：“進來！”活像個找著玩伴的孩子。

薛閑：“……”

他牙疼地撇了撇，心說我要不還是老實掛著吧。

這孽障在玄憫手里起起伏伏好幾次，終于勉為其難地安分了下來。

半開的屋門被劉沖一把推了個全開，屋的景象便毫無遮掩地落進了幾人眼中——那油黃的紙元寶遠比薛閑之前所見多得多，不止是門邊，一眼掃過去，整個屋子里甚至沒有幾塊能落腳的地方。

劉師爺似乎頗為糟心，一看見他這大兒子屋里的模樣，就面不渝地扭過頭去。他毫沒有要進屋的打算，獨自在離門一丈遠的地方背手等著。

他大約頗為煎熬，一方面期玄憫幫他調一調宅院的風水，另一方面又想把這同樣不通人世故的和尚轟出去。

但凡懂得看人眼的，這時候都會稍作收斂，以免攪得不甚愉快。

可無奈這和尚不懂。

何止不懂，他連看都不看旁人一眼！

劉師爺差不離要氣死了。

他哪兒哪兒，玄憫自然是不會管的，他就是一竿子撇到十丈遠的地方杵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