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憫：“……”

那道驚雷恨不得通天徹地，聲勢之浩大，威勢之懾人，仿佛要把這劉家府宅轟擊灰。

結果究其，居然就是為了簡簡單單“吱”上一聲，示意眾人還有個人在這里等著……

這禿驢板慣了一張冰霜臉，聽聞此言，居然頭一回有了崩裂的痕跡。

薛閑被他的眼逗樂了，表放松下來，要笑不笑地問他：“誒？你就是順著天雷找過來的？那看來我也沒白劈。虧得你來得快，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再來一下。”

玄憫默然無語地看了他片刻，冷冷淡淡道：“那也用不著找尋八門方位了，枯焦如土還省了棺材錢。”

“出家人怎能把銅臭掛在邊上，你這禿……”薛閑扭開臉，把“驢”字咽回去，一正經道：“也不怕辱沒了佛祖。”

玄憫：“……”

驚雷都敢劈上天的孽障居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你方才說尋找八門方位，找著了麼？”薛閑問道：“若是找著那就省事了，把我帶上。若是沒找著，那你也別怕被劈了，我想辦法再來一道驚雷，指不定能直接把這陣局捅開。”

他上這麼說，心里卻暗道：你這禿驢可千萬告訴我已經找到了，我攏共就那麼一張云雷符，劈就沒了。

好在玄憫并未辜負他的期，點了點頭，不咸不淡道：“你大可從墻頭下來了。”

說，他轉便走。

白的麻僧云一樣輕輕掃過，幾步間便走遠了。

然而不消片刻，玄憫又停住了步子，轉頭看向一未的薛閑。

薛閑十分地拍了拍自己的，理直氣壯道：“廢了，走不了。”

玄憫蹙起了眉，以為他又耍起了花招，便面無表冷冷回道：“你這孽障先前跑得也不慢……”

三兩下就翻上小廝的領，作別提多敏捷了。

“……”薛閑冷笑一聲：“你這禿驢大抵是沒長眼吧，先前是我自己跑的麼？我那是借了別人的。”

不通人的禿驢和總作妖的孽障兩相對了片刻，最終前者斂眉垂目，轉重新走回至墻邊。

薛閑的雙掩在黑的袍之下，能看到膝蓋清瘦而突出的廓。常年臥床不能行走之人，雙大多異乎尋常地細瘦，可薛閑卻不同。從大致的廓來看，他的雙較之常人無異，看不出是雙廢。

玄憫掃量了一眼，抬手握了一把薛閑的腳踝。

薛閑被他這舉驚了一跳，要不是雙無從知，怕是當即便是一腳，將這禿驢踹出去了。

你著良心告訴我，龍爪是你隨便能的嗎？！啊？！簡直不想活了！

玄憫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若是腳便利之人，驚之時不可能只上，下半卻毫無反應。

可見，這孽障所說屬實，他這雙確實是廢的。

玄憫抬眸，一手于前行了個佛禮，另一只手向薛閑，薄而勁瘦的手掌攤開，道：“下來吧。”

第9章 金元寶（五）

薛閑斜睨了他的手掌一眼，又掃量了一番這禿驢的板。僧袍寬大，反倒襯得玄憫高而瘦。從他直的肩背廓可以看出來，他的瘦并不是清湯寡水的那種，應當是勁瘦有力的。可不管怎樣，離“壯”還差得很遠。

于是，薛閑不大信任地揚了揚下：“你單手接得住？哄鬼呢？”

玄憫倒是未，手掌依舊那麼攤著。

“行吧，摔殘了你得負責。”薛閑滿不在乎地說著，兩手一撐，便從墻頭躍了下來。

不過在落下的瞬間，他已經從一個清瘦的大活人，噗嗤一聲變回了紙皮人。大約是為了配合玄憫手掌的寬度，他還特地將紙皮小了幾圈，攏共不過一個掌大，就這麼悠悠然如同枝頭墜下的落葉一樣，躺在了玄憫手里……

呈大字型。

玄憫：“……”

看慣了這孽障活生生的模樣，冷不丁再看到這“死不瞑目”式的畫像，即便小了一些，也著實有些傷眼。

玄憫默然移開目。他著眼不見為凈的意思，仿效之前所為，將這孽障放回了腰間的暗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