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這幾年一直覺得時間過得慢，自己過一天比別人過三天都累。但最近幾個月林西顧覺得時間走得特別快，覺心心念念盼著厙瀟回來還是昨天的事兒，眨眼間就也三個多月了。

想不起這百來天到底怎麼過的就已經沒了。

他實習期已經過了，從公司辭了職，每天回學校跟導師一起做課題，偶爾幫他代個課。厙瀟就在他邊，每天都能在一起。

這樣的生活像做夢，好得踩不著底。

他從公司離職之前經理又留了他一次，林西顧笑著說謝，最后還是拒絕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份工作真的不太合適，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最初本來也沒想留。

他導師是個經濟學界有地位的老先生，已經有六十多了，早過了退休年齡，又被學校回聘。導師太忙了，所以他的本科課很多時候都是帶的碩士給上。

林西顧幫他給本科生上課的時候，厙瀟就坐在下面看著他。偶爾一個抬眼對視都勾得林西顧心下一，總想笑。

林西顧長相本來就顯小，本來也沒比他們大幾歲，上課的本科生總喜歡拿他開玩笑，調侃這個年輕帥氣的小老師。

“肖老師昨晚才跟我說今天有節課，也沒給我留太多時間。我準備得太急了，咱們今天還是四小節的大課，所以今天課咱們這麼上吧。前兩節我過一遍理論和公式，你們要是哪兒不懂就隨時問。后兩節我找個案例咱們一起研究一下，你們回去個小組作業，也好讓肖老師給你們加個平時分兒。”

他說話的時候總帶著笑，看著很平易近人，討人喜歡。

下面有生接過話說：“作業可以啊，但我們不想公郵，我們想你郵箱，林老師有郵箱不啊？最好是QQ郵箱。”

下面好多學生都笑了，大學里最不缺的就是膽大又外向的男生生。林西顧笑了笑說：“我也行，反正肖老師按公郵算分兒，大不了就是沒績了，沒事兒。”

這種年輕的小老師跟學生之間是沒有代的，偶爾開幾個小玩笑，課堂氛圍會很好。

大多數學生都在認真聽課，只有數幾個偶爾玩一下手機。但是最后面有個小圈子也不是那麼安靜，林西顧時不時會往那邊掃一眼。

厙瀟就坐在最后面看著他。

那是個不管放在哪里都很耀眼的人，他手里也有本書，聽課聽得很認真，偶爾會轉轉手里的筆。

他周圍坐著幾個生，偶爾會用又忐忑的眼神看看他，然后回過頭來小聲說著悄悄話。

林西顧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給厙瀟遞眼：那幾個小姑娘都好看，你不許多看！

厙瀟會淡淡地對他笑著，靠在椅子上，輕輕沖他眨眼睛。

林西顧站在前面這麼多人面前，突然就臉紅了。

不得不說厙瀟跟以前比起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年的經歷，還是他現在著頭皮的頭發。

有人說敢留圓寸的帥哥才是真的帥，林西顧現在是很同意的。厙瀟以前是冷酷又沉默的，現在也一樣，只是多了點氣。他那樣沖著林西顧眨眼睛，以前林西顧會覺得他可，可得他心都發抖，現在厙瀟做這樣的表，林西顧卻覺得厙瀟分明就是故意在他。

“咳……”林西顧故意清了清嗓，看著后面說：“后邊幾個同學別說話了啊，要不等會兒討論的時候你們先來？”

他剛剛明明看到厙瀟旁邊那個生沖著厙瀟說話了，厙瀟還回應了！這人變了！以前李芭蕾坐在前面兩年都沒見厙瀟跟說過幾句話。

整個教室的目都看過來，幾個生臉紅著笑著說：“好的林老師。”

也有回過頭就盯著厙瀟看舍不得轉回去的。厙瀟在他們的視線里低著頭看書，角牽著輕輕淺淺的笑意。

有人拿著手機拍他，然后挑了個濾鏡弄弄，發朋友圈：“啊啊啊啊咱們專業還有這類人嗎？？？這哪班的，新來的嗎？？？？”

底下評論不一會兒就能聊出好幾十條。

林西顧瞪著厙瀟，在別人討論的時候沖他稍微撅一點：有人拍你了。

厙瀟也看著他：別在意。

林西顧皺了下眉：你明天別來了。

厙瀟只是笑著看他。

沒人的眼神流，是獨屬于兩人之間的小甜。下課鈴聲一響，林西顧說：“休息十分鐘哈，下課之前我得點名，肖老師給的任務，點名冊我都帶來了。不過你們要是想走的話也不是不行，如果下課之前回得來。”

很有這麼直白的小老師，下面學生又都笑了，說：“我們不走，好不容易有個年輕的帥老師我們哪舍得走！”

林西顧扔了手里的筆，出了教室。

他繞到后門，悄悄沖厙瀟勾了下手指。厙瀟走出去，挑眉問他：“林老師有事？”

課間走廊里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很喧鬧，林西顧用別人聽不見的嗓音小聲說：“這位同學，上不上廁所？”

厙瀟于是笑著點頭：“可以去。”

林西顧哪是想真帶著他上廁所，無非就是上沒人繞一圈，跟他說：“你低調點……你要再這麼勾人你就別來了！”

厙瀟低低地笑著，慢慢說：“林老師，冤枉。”

“不冤枉！”林西顧用眼神瞥他一眼，“我都看見了！”

你跟人說話還笑滋滋的，你高冷的人設都不在了嗎？！

厙瀟揚了揚眉：“看見什麼？”

林西顧轉開臉，故意板著臉說：“反正這位同學你給我注意點！你要是再影響我課堂紀律我就給你掛科。”

厙瀟心很好，沒人親了親林西顧的側臉。

再回去上課的時候教室最后面那個帥哥竟然換了位置，就坐在正中間第一排。聽課聽得特別認真，坐在離老師最近的位置，眼也不眨地看著小林老師。

小林老師眼神也時常落在他上，兩人用眼神進行學流，小老師畢竟年紀小，經驗不足，偶爾會被學流弄紅了臉。

“我就說這麼多，更多的咱們這節課也用不上。你們看有沒有哪兒不懂的，我再講一遍。”林西顧放下手里的筆，讓他們看著白板，“我沒講的部分你們要是不懂也可以問，但我不一定能答上來就是了，我只是意思意思問問。”

學生們笑起來，林西顧說：“要是都沒問題咱們下節課就討論案例了啊？”

底下有幾個學生舉了手。

其實他們聽課聽得很認真了，無非就是隨便問幾個，逗逗前面大眼睛的師兄。

林西顧答完又問了一遍：“還有問題嗎？”

下面已經沒人再舉手了。

“行，那我白板就收起來了？咱們等會兒看PPT就行……”他話說到一半，第一排正中間的同學慢慢舉起了手。

林西顧看著他，頓了一下，沒理。

后面有學生看見了，笑著大聲說：“林老師這不還有問題嗎？就您眼前有舉手的。”

林西顧只看了厙瀟一下，轉開眼說：“他不算，我點名冊里沒這人，不知道哪來蹭課的，不回答。”

這時候底下的學生已經漸漸看出了端倪，估計這倆人是認識的，要不怎麼沒見過呢。倒沒往多了想，多數還以為他們是同一個導師帶的碩士。

“別啊，來聽課了就得讓人聽懂啊。”倒是有幾個生有點興了，在倆人上來回看看，八卦的小雷達已經開始亮起紅。

林西顧無奈，只能看著厙瀟問：“你有什麼問題？”

“林老師。”第一排的男生盯著面前的小老師，開了口，聲音要比其他人想象中更低沉一些，而且語速很慢：“經濟增加值量，怎麼分解的。”

林西顧說：“我剛剛講過了，你沒好好聽課。”

厙瀟坐在第一排，他做什麼表后人是看不見的。他對著林西顧淺淺笑著，慢慢眨眼說：“好好聽了。”

“好好聽了就不可能不會，”林西顧按遙控收起白板，不再看他，“我不講，你再問我就算你曠課。”

下面學生都笑起來，林西顧瞪了厙瀟一下，心說你好稚啊這位同學。

后兩節課案例討論，不用林西顧再在上面講什麼，他于是就坐在第一排，時不時也下去走兩圈，看看他們有沒有問題。

那天下課之前又幾個學生問林西顧：“林老師下節課還是你給我們上不？”

林西顧說：“不一定，肖老師上英國了，他要下周能回來就不用我了，要沒回來就還是我上。”

“那你微信號給我們唄？”還是那個大膽的生問著：“肖老師沒回來我們有問題該問誰啊？”

林西顧笑著搖頭：“不給。”

開玩笑，男友就在前面聽著呢，他也得敢啊。

他們現在搬回林西顧他爸那兒住了，室一片溫暖，家居服都從絨睡變了短袖短。

林西顧那晚短被了個干凈，但上還穿著短袖。他被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完整，但卻被上的人反復問著經濟增加值量怎麼分解。

林西顧手攥著床單，哼哼著不回答。

厙瀟咬著他的耳朵，低聲問他：“問你話怎麼不答，林老師。”

林西顧短袖被磨蹭到口以上，眼淚都快出來了，出口的聲音破碎沙啞：“稅后……稅后凈營業……利潤……唔……”

“然后呢？”眼前的人作沒停，手卻溫地著他的眼角。

林西顧抓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破罐子破摔，皺眉說：“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