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厙瀟要考試，也就剩一個星期。林西顧之前一直都沒把這事放心上，覺得厙瀟能考是毫無疑問的，學神能力不需要質疑。

但越來越臨近考試，他竟然也開始張了。開始琢磨可能出現的各種各樣的況，學校會不會因為厙瀟服過刑不接他，會不會初試過了不讓他參加復試。

就算進了復試，面試占比那麼高，能活還是很大的。

厙瀟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林西顧一擔心的時候就看看他，一看厙瀟的樣子就覺得什麼都不用多想，他那麼強大。

“是不是快考試了？”林西顧他爸穿著大短歪躺在沙發上看球，林西顧和厙瀟在旁邊看手機，時不時用微信傳個表包。

厙瀟點頭：“是，下周六。”

“這麼快？”林丘榮也有點驚訝，“我還以為得長時間，準備好了嗎？”

厙瀟說：“差不多。”

林西顧剝了個橘子，給他爸分了一半，他爸吃了一瓣，問：“在哪兒考，用不用提前訂個賓館？”

“不用，在十五中，開車二十分鐘到了。”林西顧給厙瀟也吃了瓣橘子，嘆口氣說：“完了，一說時間我又有點張。”

厙瀟笑了笑：“不用張。”

“有底不？”林丘榮看著厙瀟，問他，“用不用聯系一下？”

“酷爹你不要這麼世俗，”林西顧接話，有點無奈，“我們自己可以的。”

他爸笑了：“行，我不管你們的事兒。”

回房間之后林西顧看著桌上摞的幾本書，有點愣神。厙瀟問他：“怎麼了？”

林西顧淺淺笑了下，搖了搖頭。

其實就是剛剛提起來這事了，林西顧本來有點擔心，后來一想，這種學校有什麼好擔心，厙瀟當初可是B大都能減30分的人。

“我總擔心咱們報錯專業，我怕你不喜歡。”林西顧看著桌上的書，“咱們是不是應該報理，理論理你應該更強一點。”

厙瀟搖頭：“一樣。”

當初林西顧本不知道厙瀟在監獄里能考學位，給他送的書都是理論強一點的，怕他沒條件做實驗。厙瀟最后考的兩個學位，一個是金融，一個是理論理。法學他雖然沒考學位，但也跟著讀完了。監獄支持服刑人員學法律，自考得有一多半考的都是法律。

林西顧私心不想讓厙瀟留在這個城市，不想他再看到過去的人，所以他們報了臨省的一個學校，也就是厙瀟自考學位的那一所。

他們去那邊的話回家也沒有很遠，回來一次三四個小時。厙瀟沒有意見，他永遠都是那副平靜的姿態，不管林西顧說什麼他都可以，永遠竹在。

只是在林西顧猶豫到底報理還是金融的時候，厙瀟說了金融。雖然林西顧也覺得會比理好一些，但他總怕厙瀟會不那麼喜歡。

厙瀟了他的頭發，輕聲說：“放松，不張。”

林西顧說：“到時候看看可不可以申請再考一個，咱們這倆專業太多了，估計不能，都沒什麼關聯，一般得讀完一個才能讀另外一個。”

“沒關系。”厙瀟笑了下，“睡吧，別想這些。”

林西顧“嗯”了聲，進了被子里，關了燈。

那晚林西顧有點失眠，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咖啡喝多了。他很久沒有失眠過了，以前睡不著的時候他會想很多，也有有的夜晚他腦子里是空白的，不敢多想，不讓自己陷進死胡同，別去鉆牛角尖。

他很悉黑夜的，那時候睡眠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林西顧眨了眨眼，輕輕舒了口氣。厙瀟現在就躺在他旁邊，來自他上溫暖的氣息讓人安心。他眨了眨眼，當初那些求而不得歇斯底里，變得很遙遠，像一個痛苦又沒有邊際的夢。

厙瀟的手從旁邊過來了他的胳膊，輕聲問：“睡不著？”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林西顧笑了下，“我好像咖啡喝多了。”

“你沒喝咖啡。”厙瀟攥住他的手，了他的手指，“你喝的茶。”

“啊我記錯了嗎？”林西顧側過，黑暗里看著厙瀟模糊的側臉廓，“對啊，咖啡是你喝的。”

厙瀟一下下他的掌心和手指，傳來持續的安心力量。林西顧神經很放松，他用拇指刮了刮厙瀟手背的疤，問：“那你怎麼也不睡？”

厙瀟慢慢說：“咖啡喝多了吧。”

林西顧笑起來，抱了他一下。

其實林西顧不知道厙瀟很睡在他前面，他習慣了每天都確定林西顧睡了之后才會睡，睡前或許會輕輕親一親他。從前他沒有任何一天是真正睡的，他的神經得時刻防備著突如其來的危險。

所以他的睡眠向來很淺，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

厙瀟在林西顧旁邊低聲對他說：“隨遇而安，不要想……那麼多。”

“嗯好，”林西顧特別喜歡厙瀟說話時偶爾會出現的停頓，那讓他覺得悉又安心，說,“我也沒想很多，我覺我現在都有點傻，其實你回來之前我可獨立了，賊酷，自從你回來了我智商都往下掉了，就什麼也不愿意多想，覺混日子都好的，嘿。”

“混吧，”厙瀟親了親他的手指，“只要你開心。”

“開心啊，每天都特別開心。”

厙瀟半天都沒回應，過了好一會兒才緩慢低聲說：“但我帶給你的……好像都不是開心。”

林西顧本來都要睡著了，聽到厙瀟低低沉沉的這麼一句話，心里一，立刻又神了，皺眉說：“沒有啊，我認識你之前，從來都沒那麼開心過。”

他一個翻趴在厙瀟上，著他的下說：“你帶給我的不是開心不開心能衡量的，是歸屬，是期待，是希。”

厙瀟心里總是藏著很多，他的緒永遠不外，林西顧依然皺著眉，他想了想說：“能有機會經歷這些，多好啊……”

厙瀟抬手去他的頭發，一下一下的。

林西顧本來想說更多，但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他只是把頭埋在厙瀟肩膀，著厙瀟的心跳，然后慢慢睡著了。

厙瀟考試那兩天，林西顧連學校都不去了。這考試他自己也經歷過，當時什麼覺都沒，沒覺得張，也沒有一定要考上的力。畢竟因為想把自己所有時間都占滿，他也實打實做了幾年學霸，考研還是輕松的。

李芭蕾一早給厙瀟發了兩條微信，說：“學神，你的戰場來了！”

“加油！考完你倆請我吃大餐慶祝一下！”

林西顧拿著厙瀟手機直接發語音回復他：“為什麼我們考完還得請你吃大餐，是不是反了？”

李芭蕾發過來：“？？？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發的消息為什麼是你回？？？”

林西顧說：“當然啊，考試不能帶手機，肯定我揣著。”

李芭蕾很快回復：“那我還做什麼心理建設，你又不是酷boy。再見吧！李大夫去上班了！”

“對了，讓學神加油！”

林西顧笑著回：“學神不加油也秒殺一切，上班去吧！”

進考場大門之前厙瀟問林西顧：“張？”

林西顧了手，點頭說：“哎，多多都有一點。”

厙瀟說：“別在這等，冷。”

“我知道。”林西顧對他笑著，眼睛笑起來的時候還跟從前一樣又亮又甜，“其實也無所謂，你隨便考考就行了。”

厙瀟當時低著頭看著林西顧的眼睛，跟他對視著，突然就卷起角勾出個笑來，他盯著林西顧，慢慢說：“這種事上如果讓你失了，我就……不是我了。”

厙瀟說完了下他的臉，然后轉就走了。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拿著考試用，走得堅定拔。

他都走了半天林西顧才回過神來，看著他的背影心跳都加速了。

他就是故意人！

啊啊啊啊這人現在也太蘇了，我的天誰能承住這樣的厙瀟！

不過他能輕松搞定一切的語氣，倒是真的讓林西顧放松了。接下來兩個多小時他坐在車里也沒怎麼張，顧著回想厙瀟剛剛那個笑了。

第一科快考完了，林西顧去大門口等他。厙瀟出來之后林西顧什麼都沒問，他覺得問他考得怎麼樣都多余。他想起當年高考題那麼難，厙瀟輕飄飄的一句“不難”。

這樣一個人，他原本應該是芒萬丈的。

林西顧看著厙瀟云淡風輕的臉，心里突然就踏實了。

該他有的，這人都會拿回來。或許晚一點，但最終一樣都不會。林西顧覺得他剛剛說的那句話特別有道理。

畢竟是厙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