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第十九章
林西顧沒想把這事兒跟厙瀟說,熬過這一陣兒應該就好了,沒必要惹他擔心。厙瀟本來心就重,林西顧怕他把什麼都往自己上攬。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會裝作自己睡了,厙瀟基本都在他之后才睡。
他也是這段時間才知道原來厙瀟覺這麼輕,經常他一厙瀟就醒了,林西顧閉著眼睛,但還是能得到厙瀟會起看看他,有時候還會很輕地親一親。林西顧一顆心得一塌糊涂,厙瀟總是這樣無聲的溫,很致命。
厙瀟在他旁邊輕輕淺淺的呼吸會讓林西顧覺得安心,雖然睡不著但心里也是滿足的。他會想起原來蒼白瘦弱的厙瀟,那時候的他甚至晚上是不敢睡的,神經時刻繃著,以防突然出現的意外。那時候林西顧最大的奢就是讓厙瀟有條路能走,讓他離那一切。
現在都實現了,他從地獄回到了人間。多好呢。
這天早上林西顧他爸要帶厙瀟出門的時候,林西顧也趕換完服出來,說:“我也去我也去。”
“走唄,”他爸邊穿外邊跟他說,“跟著,省得你天天在家睡懶覺。”
林西顧的確沒什麼事兒了,而且最近他和厙瀟都沒能說上幾句話,自打厙瀟被他爸征用了他倆說的話都是有數的。林西顧不愿意了,也想要跟著,而且他還有個不能說的理由,就是如果他不出門給自己找點事兒干,就讓他在家的話他的神會控制不住地萎靡,悶心悸。
他得多曬太,多出去走走。這些他很清楚,很有經驗。
他爸在前面開著車,林西顧和厙瀟在后座上時不時使個小作,給對方送個眼神再一把手什麼的,倆大小伙子了,還很稚地玩這一套。林西顧著笑了兩聲,掏出手機來隨便刷刷那些社件,看看有沒有消息。
朋友圈還是那麼熱鬧,估計最有年氣的地方就是這兒了。林西顧挑著點了幾個贊,往下翻看見孟昨天半夜發的新狀態。
“饜足。”
配的圖是自己慵懶曲起來的一截膝蓋。
要放平時他看見了估計還不會多想,但是一聯想到前幾天見面時候這人說了他要去約炮,林西顧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路了。這是約了?
玩兒得太野了。
林西顧剛想關了退出去,結果又看到下面一條謝揚發的,看著像車站,估計是回來了。他在底下評論了一下:“回來啦?”
謝揚是快中午才給林西顧發的消息,說他早上剛下的火車,回去就睡了。
林西顧問他:“你在哪呢?”
謝揚回復:“不知道,隨便找了家賓館住著了。哪兒呢你?”
林西顧挑了挑眉,沒問他為什麼住的賓館,只說他那兒現在空著,隨時可以住。
謝揚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聲音里還帶著笑意的:“我就先住這兒吧,回頭再說。你在哪兒呢啊?一起吃個飯吧,好久沒見著了。”
林西顧回他:“嗯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這兒有空,都行。”
的確是好久沒見了,上次謝揚回來都快兩年了。那時候他自己狀態也很差,緒也沒多好。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一晃兩年就過了,那個時候林西顧還覺得兩年實在太長了,遙遙無期。
“我今天有點事兒,明天吧,明天出來吃個飯?”謝揚語音問。
林西顧回:“好嘞。”
白天他跟厙瀟說起這事兒的時候說:“謝揚你還記得嗎?高中那年住我樓上,你應該見過。”
厙瀟沒說話,臉上沒什麼表,只是點了點頭。
“明天跟他吃個飯,上回吃飯的時候我倆都喪的,還喝酒來著。”林西顧說起這個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都很迷茫,我倆心里都沒底。”
謝揚跟他小叔叔那事兒林西顧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很心,他當時再抑好歹還有個盼頭,謝揚連盼頭都沒有,本就是絕的。
厙瀟抬頭捻了一下他的耳朵,無聲地安。
這人厙瀟當然記得了,曖昧的年歲月里他在幾十米之后羨慕過他。那會兒厙瀟遠遠跟在他們后,看著他可以和林西顧一起回家,他們甚至住同一個單元,厙瀟獨自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
厙瀟在公司這麼多天,很多人都認識他了,但是平時也不怎麼跟他搭話。厙瀟現在雖然和人正常通沒問題,但他還是向,臉上的表一直很冷,也很疏離。但有林西顧在旁邊就不一樣了,他很明顯話就多了不,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帶著點笑。
“瀟哥,林總早上說讓把這個給你。”財務一個實習生過來給厙瀟送了沓文件,厙瀟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實習生趕說,“別客氣瀟哥,那你有什麼事兒你在群里我,或者要什麼讓我給你送來也行。”
“嗯。”厙瀟點了點頭,實習生又說了聲就轉走了。
他走了之后林西顧眨著他那雙大眼睛看厙瀟,挑了挑眉,笑著也了聲:“瀟哥?”
厙瀟抬起眼看他,眼里帶著點笑,應了聲。
林西顧他爸天天把厙瀟帶過來,雖然也沒什麼職,但都知道厙瀟是林總干兒子,份擺在這兒,所以年齡不大的都得聲哥,年齡大些的就直接名字了。
林西顧從來沒這麼過他,平時就直接名字,人前小哥。聽人這麼一覺得很新鮮,以前沒想到有天還會有人這麼稱呼厙瀟。
“瀟哥。”他故意又了兩聲,然后湊近了小聲說,“我都沒這麼過。”
趁著沒人的空著耍個賴,就想讓人哄哄。厙瀟說:“那你。”
“我不。”林西顧眼神一轉不知道想到什麼上去了,臉上笑得有點壞。
他其實過比這還親的,以前畫小畫的時候紙上寫的都是“厙瀟哥哥”,那聽著可比“瀟哥”親多了……
林西顧既然來了就也不能閑著,厙瀟做事的時候他爸就給他支走,或者帶著他去開會,不讓他放懶。林西顧盡量忽略腔那憋悶,下午的時候實在是乏得沒力氣了,躲在厙瀟旁邊說:“我有點累。”
厙瀟側過頭看看他,然后椅子往這邊挪了挪,跟他說:“趴這兒睡。”
林西顧就真的趴在他旁邊睡了會兒,他爸過來的時候看見他直接就笑了,搖了搖頭走了,沒舍得他。
林西顧一個夢又回到高中時期,他似乎還坐在厙瀟旁邊,他們的座位靠著窗戶,他一側過頭就能看到厙瀟耳朵上的小紅痣。厙瀟那麼白,斜斜照下來甚至有一圈圈,他得不真實。
林西顧第二天約了謝揚,也就沒跟著一起去公司了。
如果說之前見孟,孟的裝扮過于氣,那謝揚就正好是反過來的。林西顧看見他的時候就笑了,這人都快樸實到土里了。
黑了很多,常年在甘肅山區風吹日曬的,皮也很糙。穿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下面是運和登山鞋,整個人看著很不修邊幅。
“你現在看著得比我年輕十歲。”謝揚看見林西顧的時候笑著跟他說。
林西顧也笑了:“十歲可能夸張點,六七歲肯定有了。”
其實謝揚就比他大了一歲,但是現在看著像三十多。眼角眉梢多了點滄桑,連眼神都變了,了以前那些飛揚的神采,多了些沉穩。
“不打算回來了?”吃飯的時候林西顧問了他一句。
謝揚沒直接回答,只是低著頭笑了,過會兒輕輕地搖了搖。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喝了杯酒。
林西顧在心里嘆了口氣,知道他痛點是什麼,也無意往人痛點上,于是換了話題:“我鑰匙給你帶來了,你去我那兒住吧,現在都空著的。”
謝揚沖他咧一笑,笑起來還跟從前那樣,帶著勁兒:“不用,我住不了幾天就走了,不折騰。”
謝揚酒量很好,喝了那麼多看著也還是清醒的。他問林西顧:“你現在都好吧?”
林西顧點頭:“還行,好的。”
“那就好,反正該過的都過去了,以后就好好的。”謝揚拿杯子在桌上磕了一下,沖林西顧舉了舉,然后又喝了一杯。
林西顧也喝了一杯,然后跟他說:“你也好好的啊,想回就回來。”
謝揚笑著搖了搖頭,眼底蘊起紅斑,喝了酒嗓子聽起來還是帶了點啞。他說:“我喜歡那邊的天,喜歡星星和月亮。我也喜歡那些孩子,他們和咱們不一樣。他們太澈了,也很快樂。”
林西顧看著他,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謝揚即使酒量很好,最后也還是喝多了。他眼睛全紅了,啞聲說:“西顧……我太羨慕你了。”
林西顧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很沉,口發悶,他跟謝揚說:“要不就……往前看吧。”
謝揚還是笑的,他說:“我一直在往前看啊,我都不敢回頭。”
“可是我只認了這麼一條道,我不管怎麼往前,都還是在原地。”他靠在椅子上,眼里有破碎的輕微閃,很淡地笑了一下,“我這輩子,就認了吧。”
謝揚的確醉了,他額頭搭在手腕上,笑著說:“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我初三的車票就走了。你看我不管怎麼自己往前走,我一步一挪走了這點距離,只要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就全都白費了。”
“我想要不就回來看他一眼吧,這個念頭剛一閃,我票都訂完了。機票沒了,臥鋪早沒了,我買的站票回來的。”
“你看,我走的那丁點兒距離,只要一個念頭就足夠我飛奔著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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