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事故》第二十章
許唐在周末帶著一堆禮風風火火地趕回了家,易轍知道他要回來,早早就在樓下等,順便喂那只很久不見的黑貓。
績出來的第二天,易轍打電話給許唐說要請他吃飯,許唐猜到易轍大概不會去那些同學聚會,便同他說:“我記得你說有同學幫你補功課來著吧,你要不要請他們吃個飯?順便也聚聚。”
不論怎樣,許唐都認為中學時代的同學誼和大學、研究生等等時期的都不相同。十幾歲,最純,最熱,十幾歲的校園,也最是無法復制。
那邊的易轍想了想,說“好”,但立即又說:“那你也來。”
“你們同學吃飯,我去不好吧?”
許唐想說等他跟同學聚完了,自己再帶他去吃點好吃的,易轍卻說:“好,你也是幫我的人。”
他這樣說,許唐心底一,便答應了下來。
“晚上在哪吃?”
易轍接過許唐手里的東西,幫他拎著往家走。
“本來我想請你們吃點好的,但是……我在一家燒烤店打工,那個老板一定要我在他那聚。”他小心地看著許唐的臉,問,“你想吃嗎?不想吃的話我們就換個地,你挑。”
“可以啊,”許唐立即高興地說,“我好久沒吃燒烤了,我們學校周圍的燒烤店都是那種飯店式的,沒咱們家里這種天的爽。”
易轍松了口氣,卻又問:“唐蹊去麼?去的話還是別去燒烤了,太嗆。”
“不去,去我大伯家玩了。”
易轍點了點頭。兩個人到了樓上,易轍要把手里的袋子遞給許唐,許唐卻擺擺手:“給你的,祝賀禮。”
易轍一愣。許唐笑了笑,拽過袋子的一面給他翻看里面的東西。
“也沒什麼,給你買了個書包,還有塊手表。”
在一中的時候,大家的書都是常年放在學校的,一個月也就一天半的月假,基本沒人把書往家拿,許唐覺得易轍一定沒有書包這東西,便去給他挑了一個。至于手表,則是許唐考慮了很久以后才選定的升學禮。
易轍雖不懂手表的各種牌子,但看那表的樣式、包裝,就知道一定不便宜。
“你不用老給我買東西。”他著紙袋,低了低頭,又抬起,“你……”
他想說你回來就很好了,但話到邊,又不確定這樣的話是否有些唐突。
“你……”
對面的門忽然被打開,周慧探出子,看到他們,笑了:“我就說剛聽著門口有靜,怎麼回來了不進屋?”
“馬上。”許唐怕易轍再推拒這禮,順勢將袋子往他手里一塞,“我去換件服,馬上出來,你先把東西放回去吧。”
易轍看看他,再看看后面一臉溫和的周慧,沉默地點了點頭。
手表戴上手時涼涼的,易轍靜靜的看著秒針轉了很多圈,還是覺得沒看夠。許唐看到他戴上了手表之后非常高興,連聲夸好看。
“看來我眼還不錯啊。”走在路上,他還拽過易轍的手放到面前欣賞,“我一眼就看上這塊表了,你覺不覺得這個表盤的設計特別好看?而且你戴著比我戴著好看多了,我手腕細點,帶著顯得表特別大,襯不起來,售貨員還不建議我買來著,不過我當時就想你戴應該正好合適。”
他著自己的手腕去和易轍比,易轍側頭看著,又了小臂,調整到與他的完全平行的位置,并且更加近。
自己的胳膊是比他的,還黑點。
易轍翹了翹角。
他們約的直接在燒烤店見面,所以一路走過去,都只有易轍和許唐兩個人。路途不算長,十幾分鐘而已,但兩人的話就從沒停過。也不是所有的對話都有很有意義的容,大多時候都是閑聊瞎扯,比如等紅燈的時候,許唐看到路邊的一家茶店,便會問:“什麼時候開了家茶店啊?”
易轍轉頭看看,其實心里也不清楚這店是什麼時候有的。他好像并不會去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哪怕是每天都會經過的道路,也不會多張一眼。
“應該是新開的吧。”
“看著好像還不錯,好喝嗎?”
“沒喝過。”
信號燈已經轉換,易轍卻沒走。
“你想喝嗎?我去給你……”頓了頓,他換了措辭,“我們去買杯嘗嘗?”
“別了吧,”許唐想了想,“吃烤串喝茶,不太搭。”
一如平時,他做了決定,易轍便會點頭,應一聲。
走了兩步,許唐“哎”了一聲,問:“待會兒我會不會跟你們有代?”
掐著手指算算,怎麼也差六歲呢,差出兩條來了。
“萬一你們說的話我聽不懂怎麼辦?”這樣一想,許唐自己都覺得好笑,覺自己和他們在一起,大概已經完全了一個“老年人”。
易轍立刻說:“你就跟我說話就行了,我說的你都能聽懂。”
“那怎麼行?”許唐笑了起來,“放心,怎麼說我也在學生會什麼的爬滾打了幾年了,到時候我盡量跟上你們,不會給你丟臉的。”
“不是,”易轍解釋,“他們太吵了。特別是有個栗頭發的,尤放,他是非要自己跟著來的,話特別多,你不用理他。”
許唐聽了,也只笑著搖頭:“不行,我得有個鄰居大哥哥的樣子。”
兩個人剛到,趙未凡他們幾個也到了,燒烤店的老板正好端著一盤花生豆從屋里出來,見到他們幾個人立馬招呼。不招呼,還跟來這吃飯的朋友介紹,甚至已經熱到了易轍后悔答應他在這聚餐的程度。
“哎喲,您不知道,那一桌子都是學習好的。”像顯擺自家孩子一樣,老板指著易轍和趙未凡說,“看見沒,這倆孩子在我這打工的,都考了七百多分!”
那桌一陣驚嘆,說著“厲害”,易轍卻是尷尬得想鉆地。他胡朝周圍掃了一眼,看見一旁的許唐正用拳頭掩著笑。
尤放像是嫌不夠熱鬧,吊兒郎當地用一只胳膊挎著椅背,另一只胳膊抬起來,拍了拍邊的蔣子:“老板,這還有一個呢,也七百多。一共仨上七百的,都在你這吃飯呢!”
蔣子被他拍得往前趴了一下,抬手,推了推晃下來的眼鏡。
趙未凡瞪了尤放一眼。
老板聽了,立馬大喊:“也七百多啊!哎喲,你說說這是怎麼考的啊!對了,你們看見一中掛著的大條幅沒?不一中,好幾條大街上都掛著呢,合著就是你們仨的名字唄!”
提到這個,易轍更加尷尬了,一中往年也會掛這種大條幅,但通常都是等高校錄完了,才掛出幾條“熱烈慶祝我校xxx同學被xx大學錄取”這樣的字樣。今年大約是他們績確實好,把校長高興壞了,出分以后就把他們三個掛出來了,弄得易轍一看見就起一皮疙瘩,本不愿意往那幾條街上走。
老板顯擺完了,走過來,兩只手一面扶了一張椅背:“你們這是一桌學霸啊。”
“我可不是。”尤放趕撇清。
“你不也六百多,也是學霸,學霸。”
老板又看看許唐:“我看這位也是個學霸。”
易轍本來一直埋著頭,專心杵著桌子上的豆皮,這時忽然抬頭朝老板說:“嗯,他A大的。”
老板“哎喲”了一聲,臉上出贊賞的神。易轍了腰背,接著補充:“博士。”
等老板搖頭贊嘆著走了,許唐才朝易轍湊了湊:“我這博士才讀了一年。”
“那不早晚的事。”
聽見老板還在吆喝,趙未凡咬著花生捂住臉,小聲說:“是不是全市都得知道咱們今天晚上在這吃飯?”
坐在一旁的尤放笑得賤賤的:“誰讓你們是前三甲呢。”
“那你跟著干嘛來?”趙未凡懟他。
尤放朝笑:“你去哪我去哪。”
“人家易轍都知道請客謝我們輔導,你呢,輔導你半天連盤豆都不給買。”
“哎喲,姐姐,不帶這麼冤枉人的。”尤放朝趙未凡傾了傾子,“我是不是天天想找你吃飯,你跟我說你要睡覺,沒空,要跟你侄子玩,沒空,要打工,沒空……而且打工還不帶我玩,你連個讓我表示謝的機會都不給我……”
許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鬧,過會兒拿沒開封的筷子了易轍。易轍湊過頭來,許唐小聲問:“他們是男朋友?”
易轍搖搖頭,對著他的耳朵道:“他單方面追求趙未凡。”
許唐了然地點點頭。重新坐直了子,卻是怎麼看都覺得生也是有意的,明明每句話都在嫌棄男生,卻又都是不痛不,著明顯的親近。
是人的好就是,老板什麼都著他們這桌招呼,別的客人三催四催,他們這卻是幾下就擺了一桌子。趙未凡和易轍門路,自己去拎了幾瓶啤酒回來。
易轍放了一瓶北冰洋在許唐面前:“你喝這個吧。”
許唐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喝這個?”
“你不是酒量不好麼?別喝酒了。”易轍用起子掀了瓶蓋,又把瓶子朝許唐挪了挪。
許唐拍了他手腕一下,繞過他的手拿了瓶啤酒過來。
“瞧不起誰呢?”
看他還沒怎樣就灌了兩口,易轍挑挑眉,心想喝就喝,大不了自己還把他背回去。
許唐和他們幾個倒還真沒代,不沒代,還說得來,尤其是和尤放。才喝了兩杯酒,尤放就已經換到許唐邊來,攬著他的肩膀一口一聲“哥”地。
誰是你哥?
易轍看得不爽,自己悶了一整杯酒。
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許唐忽然手過來,了他的大。易轍渾一僵,趕穩住:“怎麼?”
“別老自己喝,”許唐對他小聲耳語,“人家幫你那麼多,你說兩句謝謝他們啊。”
“哦。”易轍下意識地聽他的話,舉杯站起來,卻在站起來之后,才發現好像沒必要這麼隆重。他突然的起,使得桌上的幾個人都看向了他,當然也包括許唐。
現在再坐下的話又太傻了。
“那個……”易轍清了清嗓子,“我之前我英語和語文都不好……”
從沒說過這種話、從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剛開口便卡住了。
正是熱鬧的飯點,周圍得很,他結結,說不出個所以然,尷尬慌之中,第一反應就是去尋找許唐。
一回頭,許唐正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手虛叉著放在上,微微歪著頭,淡笑著看他。
燈紅酒綠映亮了他的眼,而在那中央的,是他易轍。
一顆心像是經歷了很久的沉睡,易轍沒辦法準確描繪出那一眼的震撼,他只知道,他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
那雙眼睛中有鼓勵,有相信,甚至還有……
驕傲。
驕傲,這了他許多年的信念。
-上卷-漫長歲月 完-
【下卷-向你告白】
今天你又冇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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