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唐緒醒的時候，唐錯睜開眼睛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將昨晚和今晨聯系上。這種第一眼就看到唐緒的日子他睽違了太久，久到這一刻顯得那麼不真實。

看著他懵懵的樣子，唐緒樂了，在他眼前閃閃手，“睡傻了？”

習慣的，唐錯嗯了一聲，以至于唐緒笑得更開。早上的唐緒清清爽爽的，穿著一件白的運棉T，一點也不像快三十的人。

“起床，我沒記錯的話你第二節 有課吧，起來吃個飯去學校。”

“哦，”唐錯開被子下了床，走出臥室，他聞到客廳里有咖啡的香味，便猜到唐緒應該是起來一會兒了。

在洗手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腦袋上翹了一撮，自己對著鏡子了好半天才勉強下去。

等他終于收拾好自己走到廚房，看到唐緒正坐在餐桌上玩著手機，餐桌上的東西都還沒。見他進來，唐緒便將手機放到一旁招呼他吃飯。

飯桌上，唐緒閑閑地同他聊天。

“睡得好麼昨天？”

唐錯點頭，“好的。”

唐緒遞給他一碗粥，皮蛋瘦粥，應該是唐緒自己熬的。

唐錯舀了一勺放進里，舌尖到的米粒，有些燙，卻很窩心。

“你平時不回家睡嗎？”

唐錯搖頭，“我家有點遠，而且最近我爸媽都跟著一個項目去外地了，家里沒人。”

“噢，”唐緒了然，“我這離學校近，趕明兒我把那間屋子收拾收拾，你可以來這睡覺。”

唐錯被嗆住，捂住轉過咳嗽，臉都憋紅了。

“喝個粥怎麼還能嗆著你。”

接過唐緒遞過來的紙巾，他了，這才向唐緒。

“我在宿舍睡好的，不用來這睡。”

唐緒瞥了他一眼，“打游戲熬夜，看片熬夜，看球熬夜，天天不到一兩點不關燈不是嗎？嗯這樣是能睡得好的，躺下就著。”

……都是事實，唐錯無言。

“就我自己住，你別又瞎客氣，什麼時候想早睡覺了就過來睡，二十三還能躥一躥呢，你天天早點睡沒準還能再長兩厘米。”

唐錯沒答話，攪和著碗里的粥。

“好好喝。”唐緒教訓道。

唐錯這才抬起頭，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其實你不用這麼管我的。”

唐錯聽了，挑眉，“什麼意思。”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年我都二十了，跟當初……你去那里支教差不多大了，我能自己照顧自己，而且我也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看到唐緒擰起了眉，他咬了咬牙，接著開口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不用再想以前照顧小孩子那樣照顧我，我長大了。”

餐廳的空氣凝滯了一會兒，唐錯不敢，就直直地回視著唐緒的視線。

半晌，唐緒笑了出來，“知道，知道你長大了，不過我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你還是個小孩。”

唐錯剛爭辯，就被唐緒打斷，“還有，不要再說什麼麻煩不麻煩，你再這麼說，我就認為你還在怪我。”

一句話，就已經點了唐錯的死。雖然唐緒并不知道。

唐錯張了張，邊空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吃完飯以后，唐緒開車帶著唐錯去學校。唐錯站在車前猶豫了很久，才慢吞吞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好在唐緒換了車，不然他真的不想坐。

車子行駛到學校西門的時候，唐緒要靠邊讓他下去，這里離著他們宿舍比較近。但是唐錯看了看車窗外來來往往的學生，扭過頭來說，“我跟你一起到停車場吧。”

唐緒看了看表，倒是也不晚，便點頭轉了方向。

兩個人下車后，正趕上一陣風。北京的妖風總是這麼沒由來，吹得唐錯呼吸都是一滯，一口沒呼出來的氣愣是憋在了鼻腔里。

唐緒關上車門，低頭躲了一下風，然后從車頭繞過來走到了唐錯邊。

大夏天的，雖然理工大里沒有紛飛的花瓣，但是卻有紛飛的柳樹葉。

等到大風偃旗息鼓、悻悻而去，唐緒抬手摘掉了落在唐錯頭發上的一片柳葉。唐錯抬眼看向他，一只眼睛是紅的。

“進沙子了？”唐緒微微低下頭，眉間有了淺淺的壑。

“嗯……”唐錯了眼睛，又眨了眨，好像還是沒出來。

于是唐緒直接上了手，他住唐錯的眼皮，在仔細查看之后，給他吹了吹。

唐錯依然非常不習慣唐緒的，他呆站在那里，眼睛盯著唐緒一不。

“好了麼？”

回過神，唐錯慌忙稍稍錯開子，眨眼。

“好了。”

唐緒看著他紅著眼的樣子，笑著問，“是不是眼睛大的人眼里更容易進沙子？”

唐錯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一下以前的事，所以忘了回答這個玩笑的問題。

唐緒倒不在意他的走神，他手了他的胳膊，“走吧。”

說完，又拉了唐錯一把，讓他走在左邊。

風從右側吹來，其實以一個人的，應該本擋不住什麼吧。

一路上，唐錯都覺得自己那進了沙子的眼睛還在發燙。唐緒剛才的舉再自然不過，依然像在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

快走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人流明顯多了起來。禮堂前的宣傳欄里已經上了不晚會的宣傳，唐錯眼掃到海報，思忖片刻，之后不著痕跡地唐錯朝唐緒靠了靠。

他抬頭說，“學院的迎新晚會就快到了。”

唐緒扭頭，“什麼時候？”

“下周五晚上。”

食指挲著子的邊，沒等唐緒開口，唐錯就又急急忙忙地補充，“第二天就是周六了。”

最后一個字剛剛鉆出口，他就立馬咬住了自己。

廢話。周五的第二天當然是周六。

果然，他聽到了一旁唐緒低低的笑聲，非常清晰，清晰到可以聽到他膛的震。

唐錯覺得丟臉，低了下頭。

唐緒沒有立馬再說什麼，不知不覺，就到了小樹林的旁邊，穿過這片樹林，就是唐錯的宿舍了。

唐錯有些頹喪。

小樹林里的人并不多，畢竟小們不太會在大上午的時候約會，所以這會兒只有幾個或者媽媽帶著小孩子在涼里玩耍。小孩子的笑聲傳到唐緒的耳朵里，他順著聲音看過去，正看到一個媽媽正著小男孩的頭夸獎著他。

唐緒又看了一眼一直埋頭走路的唐錯，角彎出了一道彎。

在還有幾步就要出小樹林的時候，唐錯覺到一只手忽然覆上了他的頭。他猛地停住了腳步。

唐緒含著笑看他，手上微，了他的頭發。

“我會去看你演出的，就算第二天不是周六也會去。”

樹葉彼此擁抱，一陣沙沙的記事聲響。

站在宿舍樓前，唐錯才發現，唐緒早就應該在前面的一個路口和他分開的。七教和他的宿舍，并不在一個方向。

由于昨晚唐錯已經跟何眾解釋過，所以宿舍的人倒是并沒有對他的一夜未歸做什麼不懷好意的猜測。

何眾把唐錯的書包扔給他，拉著他往外走，邊走邊說，“走啦走啦，我還要去買個面包吃。”

唐錯卻忽然停下，何眾奇怪地回看他，“干嘛？忘拿東西了？”

唐錯抱著書包，問，“我矮嗎？”

“忽然問這干嘛？咳，”何眾了膛，“也不矮，不過沒我拔就是了。”

唐錯瞪了他一眼，跟他一起接著下樓。

何眾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小弟弟，別灰心啊，你還正值青春年，每天蹦蹦高，還能長。”

一個白眼。

何眾嗤嗤地笑。

唐錯忽然覺得奇怪，手上了何眾的膛。

“我靠，你非禮我！”

唐錯自顧自皺著額頭想，奇怪，明明在震啊，怎麼聽不到？

走出宿舍樓，他仍在思考這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但是一直沒思考出什麼所以然來。直到看見遠一個生攥著的心形氣球，他抬手了自己的心口，這才明白了答案——他哪會聽到唐緒膛的震聲，不過是自己加速了的心跳罷了。

想明白了，卻也好像沒什麼用。這答案帶來的，又是突然襲來的失落和想念。

失落是悉的，想念也是悉的。

作者有話要說：

噢對了 他倆是在北京沒錯 但是學校啊教學樓啊是我虛構的 不對應真實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