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第12章 第九次循環(六)

老張出去了一陣子,給肖鶴云帶回一杯水,等氣氛放松了點,就開始聊家常。

一開始還只是問問小哥家里的況,家里有幾口人,好不好之類的,之后就開始問私人問題。

據數據顯示,很多年輕男策劃出惡事件,目的都是報復被追求的對象。

什麼讓分手的友后悔啦、要做一件大事讓拒絕的人看看啦,還有的居然認為殺人能表現出自己的“男子氣概”的。

本質上來說,這種人都是藏在正常人群中的不定時炸彈,在他沒有表現出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炸了。

“什麼?沒談過?”

聽到回答,老張仔細打量著小哥,發現他應該沒有說話,出吃驚的表,“你這個年紀的小伙子,大學里都不談的嗎?”

“工科大學,一個班就七八個生,第一年就都有主了。”小哥苦笑,“后來課業重,又接兼職,沒時間啊。”

“你還勤工儉學啊?看不出來。”

老張看著打扮的干干凈凈的小伙子,雖然看得出上穿得不是什麼名牌,可也不是路邊攤的貨,而且資料顯示他父母雙全,國企雙職工家庭,條件應該不苦。

“經常缺錢嗎?”

如果因為賭博或其他原因有大量的金錢缺口,也許也會因為賺錢鋌而走險。

“就單純是我喜歡存錢。”

小哥沒想到警察還這麼八卦,有些局促,“不是因為家里窮。”

通過寥寥幾句閑聊,老張已經在腦海中否決的自己大部分猜測。

一個財務狀況良好、家庭環境正常、沒有糾葛的年輕男子,大多是沒有輕生念頭的,從對話中也可以覺出他沒有神方面的疾病。

換句話說,這樣的人,只要不是腦子壞掉,都不會干出在公車上裝炸彈或者協助別人做這個這樣的事兒。

沒有過太久,杜警穩重堅定的腳步聲從走廊中響起,并打開了問訊室的門走了進來。

他一進房間,老張倚著桌角聊天的作一下子就端正了起來,剛剛屋子里還談笑風生的氣氛,突然然無存。

肖鶴云不自覺的板直了背,下意識地躲避著來人的目

杜警也不說話,進了屋子,就用手機放了幾段錄音。

“……是的,警察同志,我親眼看到他們一起從更室里出來的。”

當保安大叔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時,眼鏡小哥臉變了。

他聽見錄音那頭有人問:“大概幾點的時候?他們在里面干什麼你知道嗎?”

“大概三點左右吧,他們應該在更室里待了好久了,因為中間有好幾次有人投訴,說里面門一直不開,他們都沒辦法試服。干什麼?我不知道干什麼,反正不會干什麼好事!”

“那小姑娘出來的時候滿臉的眼淚喲,看著就一副嚇壞了的樣子。哎,我就知道那個男的不安好心!我當時還跟小姑娘說,我說你別害怕,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幫你。結果那孩子還幫他說話,說他是自己朋友,那我還怎麼好管?也是我疏忽了,當時就該報警的!”

保安大叔在錄音里絮絮叨叨,“果然是出事了吧?那孩子還好吧?”

小哥面無人

杜警一雙鷹隼般的厲眼始終盯著他,面帶嘲諷的放出了第二份錄音。

“這個男人?啊,有的有的,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吧,他和一個年輕孩子一起來我們餐廳吃飯,還找我借了紙筆,因為當時餐廳里沒有多人,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快餐店服務員明快的聲音縈繞在所有人的耳邊。

“紙筆拿來干嘛?男孩子好像要寫什麼,大概是做什麼計劃吧,孩子一直聽著。他們說了好長時間話,只點了兩杯飲料,一直沒怎麼喝。然后孩子去角落里打電話,男孩子自己坐著看手機。再后要了兩份炸薯條,吃完就走了。”

“是的是的,就是這個孩。”

“在餐廳里待了多久?一個小時有吧……我也說不準確切的時間。”

到第二份錄音播完時,小哥滿頭大汗,臉卻是青的。

他當然知道警方遲早會查到他們有聯系,但他估著經過雙方相互“指認”后,警方即使不被帶到里,也至要先走一段彎路,開始徹查兩個人的況和網絡痕跡什麼的。

本沒想過暴的這麼快!

他們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綻?!

杜警始終著他,冷笑一聲,打碎了他的胡思想:“后來就沒見面,嗯?李詩瘋子一樣跟著你,非要你去自首,是吧?”

“之前不認識,沒見過?”

他每說一個字,小哥就越頹然一分。

“三點之前在更室里,你們在做什麼?在餐廳又列了什麼計劃?你們一直在做什麼?對口供嗎?”

到了后來,杜警簡直如同咆哮一般拍著桌子,兇猛地吼了出來:

“快說!!”

眼鏡小哥癱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氣,心理防線已經全面崩潰。

一旁的老張卻適時的遞上了又一杯水,苦口婆心地勸說:“小伙子,我們都是老警察了,你有沒有做壞事,是不是個好人,我們還是看的出來的。也許你沒有做壞事,只是知者,但知不報,就等同于縱容犯罪……”

他將水放在小哥的面前,蹲下誠懇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你們當時在車上肯定看到了什麼、覺到了什麼,因為嚇壞了,所以才下了車,對不對?”

已經汗如雨下的小哥如同被催眠一般,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屋里幾個警見到案件有了進展,眼神里染上了喜

“你們是不是看到有人挾持了司機?還是看到了車上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犯罪分子是不是看到了你們的臉,知道了你們的份?還是就是你們的人?

老張不放過肖鶴云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語氣卻十分和緩,“其實你們不必擔心會有人報復你們,因為警方會瞞每一個重要證人的份和私,也會派便保護你們接下來的安全,不會讓你們到犯罪分子任何的威脅……”

小哥慢慢地抬起頭,方框眼鏡下的雙眼帶著迷茫和猶豫。

“無論是多麼匪夷所思的結果,我們都可以接,你們可以勇敢的把自己知道的部分說出來!”

老張抓住了他的肩頭,大聲鼓勵他。

“無論多麼匪夷所思?”

小哥孱弱地問。

“對!無論多麼匪夷所思!”

老張重重點頭。

“好,我說……”

——

另一邊問訊室里,江警和杜警一樣,播放了所有的錄音。

之前的問題,無論是監控畫面也好,還是警詢問的問題也好,因為只有一個畫面,并沒有別的證人,很難佐證他們的話是假的。

但現在被翻出了更室和餐廳的目擊者,又有了人證,哪怕小哥肖鶴云在路上撕毀了那張做計劃的紙,并分別扔到了不同樓層的好幾個垃圾桶里,也沒辦法讓他們再自圓其說。

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們之前有了說假話的“前科”,哪怕后面說的都是真話,也沒辦法再取信于人了。

有了更室和餐廳共同商議的經歷,江警現在已經確認李詩和肖鶴云是一伙人。

和肖鶴云的恐慌與崩潰不同,李詩很平靜地接了“警察拆穿了我們”這個事實,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之

“果然行不通啊……”

經歷過警方迫問訊的原本就沒有小哥那麼樂觀。

“你還有什麼要代的?我勸你這一次最好老老實實的說,別把警方當傻子。”

江警對他們到愚弄到憤怒,但良好的職業守讓他很好的控制住了那份怒氣。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所知道的真相,不會讓你們滿意。”

李詩嘆了口氣,“你們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說吧。”

江警只這樣回答。

自他的前輩提點他這個人的抗能力比那個男同伙要強時,他就再沒有從李詩的桌前離開過,整個人站得好像一座不會移、也不會搖的雕像。

李詩看了他一眼,江警也始終

“事要從我坐上45路公車開始說起……”

避開他審視的目,李詩低下頭,回憶著一直以來發生的一切,開始娓娓道來。

A計劃行不通的話,便開始執行B計劃。

B計劃很簡單,就是和盤托出,告訴警方他們已知的所有車上的事,讓警方去尋找里面可用的線索。

于是,兩間問訊室里,不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問題,有了不一樣的回答。

李詩:“……我第一次出事,是在下午的13點45分,那時候我在睡覺,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

“……我第五次出事時,實在是太害怕了,一分鐘也不想留在車廂里,所以我隨便拉了邊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說他猥我,要求下車報警……”

“就是這一次?”

江警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

“不,不是這一次。”

李詩的臉上顯出了一種認命的慘痛,平靜地回答:“這一次,是我第九次出事。”

看著江警用那副“你編,你繼續編”的表,低下頭,又繼續敘述所記得的一切細節。

“第五次我終于下了車,但是不知道是因為我撞了頭腦震,還是因為過去那段經歷太慘烈我下意識想忘它,所以我失憶了……”

對面坐著的江警聽著這八點檔的狗故事,略煩躁地,耐著子繼續往下聽。

另一邊,循環次數相對較的小哥已經三五句說完了自己所有循環的過程,神再誠懇不過的懇求警察的相信。

“……真的,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為什麼會炸,我那時候緒太繃了,只想趕快下車緩一緩,所以才拉著李詩演戲,匆匆下車,想先找個應對的辦法……”

眼見著幾個警越來越不滿,小哥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委屈地嘟囔著:“是你們說,無論多匪夷所思你們都能接的……”

等自己說完了,又用這種看神病一樣的表看著他。

“是夠匪夷所思的……”

一直像是聽天書一樣的老張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同事,“你平時看的網絡小說比較多,你怎麼看?”

這是一段驚心魄的沉默時刻。

“編的全乎的,這故事開頭放網上大概有不點擊,搞不好還會紅。”

半晌后,被詢問的杜警皮笑不笑地說,“沒看出你們還有這種能耐啊?沒在更室里設計節吧?真委屈你們了,是不是還在餐廳里寫了個大綱?”

小哥:……

“老張,讓小江找個警,陪著隔壁的李詩一起去驗個尿驗個,還有你,你跟我去。”

杜警那雙眼睛一直充滿疑和戒備,從沒有放松過任何警惕。

“我懷疑你們磕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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