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寧暄靖七年冬，江慎言初見賀敏之。

中原臨州的江府做的是鏢局生意，藏的是綠林做派。

押著張家的鏢，順道劫著李家的貨。

生意越做越大，早了臨州首富。

獨生子江慎言五歲起就上了武林聖地白鹿山。

白鹿山的師父鹿鳴野說過一句驚了整個武林的話：

沒想到出皇家的十四王爺檀輕塵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學天分，更沒想到世上竟有江慎言這種武學奇才。

於是一絕學傾囊相授，三大絕學中的江河劍，太一心經盡數傳了江慎言。七弦心琴則傳了檀輕塵。

這年冬，十三歲的江慎言於武學已有小，下山探父母，卻見到了一府的荒涼蕭瑟，府的大紅布告，江家殺人越貨，劫了府的茶綱，已判了滿門抄斬。

墳崗裡翻檢了三天，連父母的骸都找尋不著。

失魂落魄下，竟被臨州府重獄的幾個獄卒下了筋散，剝了用鐵鏈鎖在城郊一個小客棧裡。

為首的獄卒笑著，一隻黑黝黝的大手上江慎言的口。

重獄裡的獄卒本非良善，有的是貶職的軍士，有的是招安的流寇，盡是膽大兇惡之人，更兼月俸只一吊錢，娶妻不易，仗著重獄極允許探監，下獄之人，無論男，只要略有幾分姿，都了他們的洩之。

只聽一人問道：「張大哥，這小子起來怎樣？」

張大哥笑道：「比上次那個小寡婦還要上幾分，咱兄弟今兒算趕了一巧宗。」招呼道：「客氣什麼？一塊兒來！」

剩餘三人笑嘻嘻的擄起袖子了上去。

樂於此道的人都知，十三歲正是孌的黃金年華，骨架小巧，，抱在手中玉溫香，其中滋味，非子能比。

而江慎言從小習武，更是韌矯健，彈遠勝子。

張獄卒已經耐不住，忙忙的了那鑲著紅邊的黑，出堅實的，爬上床去，掐住江慎言的腰就往裡捅。

猙獰的分像刑一樣，一時難以，張獄卒自不會憐惜，使出蠻力，嗶啵的一聲輕響，彷彿一隻蘋果被生生掰開，鮮的潤下，那黑的進撕裂的後庭，間鮮飛濺而出。

瞇著眼，的送片刻，突然覺得形甚是古怪，似乎了點兒什麼。

皺著眉看向下的孩子，只見江慎言小臉煞白，脣也痛得失去，一雙眼卻清醒得近乎冷酷，野似的凝視著自己，更奇的是，在這種慘下，竟一聲不吭，不說哭泣求饒了，連呼痛都欠奉。

張獄卒習慣了下人哭爹喊娘，這麼安靜的強暴對他而言，又是陌生，又覺太無趣了些。

順著腰下去，卻發現江慎言的手指在掌心掐出了鮮，再看看他冰冷的眼神，張獄卒忍不住打了個寒，一掌揮上了那張冷汗淋漓的臉：「江慎言你個小兔崽子，你這是什麼眼神？看著你大爺作甚？」

江慎言只冷冷地凝視他，一言不發。

張獄卒大怒，罵罵咧咧間，左右開弓，又是幾個掌，下死命的捅弄著，江慎言的頭撞到床欄上，怦怦的悶響。

一個獄卒忙勸道：「張大哥莫怒，這間房雖挨著柴房，偏僻得，但夜深了，萬一驚醒了店家不說礙事，卻也麻煩……」

正說著，突聽窗外一個清朗中略顯稚的聲音道：「本王已經被你們吵醒了！」

一屋子的人登時靜了一靜，只見木門閂從中斷開，門呼啦一聲被推開，一老一已踏屋。

老人一洗得發白的藍布袍子，材瘦長，面無表，手指枯瘦，眼睛卻閃閃，一眼掃去，幾個獄卒竟不敢彈。

那個半大年皎皎，雙眉修長鬢，一雙桃花眼，右眼角下一顆小小淚痣，淡淡道：「你們為差，為何行這等法理不容之事？」

一獄卒辯道：「江慎言是死犯親子，也是罪當問斬的犯人……」

年揚眉，氣質尊貴無匹，切金斷玉一般開口：「這位江公子既為涉案罪屬，理當解往縣衙，這般私刑，涉嫌。若查實有脅迫諸事，你等按律當罷職，依輕重而定杖、流。」

這番話一出，眾獄卒只覺震驚恐懼，這年所說盡是大寧律法，條條細緻，竟無從反駁。

張獄卒忙起下床，穿好服，目中閃過殺意。

這年在窗外自稱「本王」，著卻甚是樸素，邊也只一個年老隨從，只怕未見得有大來頭，而自己私刑之罪一旦坐實，這人又深通律法，只怕下場凄涼，既如此，不妨先把這二人捉了，造一個私通江家的罪名倒是一了百了。

想到此，沖其他三人使個眼，這幾人整日混在一起，彼此了解甚深，一看這眼，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於是都悄悄握住刀柄。

年不聲。

藍袍老人卻道：「這個孩子，我要了。」

形閃間恍若鬼魅，到了床邊，手指劃，鐵鏈寸寸斷裂，竟似比豆腐還要和。

四個獄卒面面相覷，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門口。

張獄卒勉強笑問道：「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小的回府衙也好有個代……」

年從懷中取出一塊龍形玉佩，似笑非笑：「檀輕塵。」

一看到龍形玉佩眾獄卒再傻也都明白了年份，除了皇家，誰敢佩龍，又聽得檀輕塵三字，心道原來如此，檀輕塵與江慎言師出同門，本是師兄弟，忙跪下叩頭道：「給十四王爺請安！小的多有得罪！王爺大人大量，還請海涵！」

檀輕塵落座笑道：「回去打算怎麼回稟你家大人？先說來給我聽聽。」

張獄卒畢竟老，道：「江慎言拒捕，已經在墳崗就地決。」

檀輕塵點頭微笑道：「既這麼說，也算聰明人，你們去吧。」

沒想到這位十四王爺如此輕易放過自己，眾獄卒忙叩頭出門，不敢再多囉嗦一句。

檀輕塵見他們離去，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眼下淚痣將墜墜的閃爍，問道：「你怎麼樣？」

江慎言一直強自清醒，此刻深深看了他一眼，卻道：「你不是檀輕塵。」

年笑道：「我自然不是什麼王爺。」

江慎言目已散，提一口氣，問道：「你究竟是誰？」

年笑嘻嘻的看著他，出手托起他的下，答道：「我賀敏之，記住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後要好好報答我。」

卻發覺手裡一沉，江慎言已昏了過去。

賀敏之收斂了笑容，輕輕嘆口氣，抬頭看向藍袍老者，道：「賀伯，這孩子可憐得很。」

賀伯樹皮般的臉上仍然沒有表，聲音卻很溫和：「小爺，這江慎言年紀雖小，江湖中名頭卻大，聽說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目中流出擔憂之，低聲嘆道：「我這兩年越來越不住汐真氣的反噬，武功時有時無，萬一您再被找到……留下他，起碼多個人護著您豈不是好？」

江慎言腦中逐漸清明，卻不睜開眼睛，只覺得渾熱乎乎的很是舒服，下傷口也被理過，雖仍然疼痛，卻不再黏膩。

一隻冰涼的手正著自己的額，下有些顛簸，似乎馬車之。

額上的手突然離開，只聽一個聲音笑道：「醒了不睜眼，眼珠子轉來轉去的難道很有趣？」

江慎言被識破，臉上一紅，睜眼只見賀敏之拿著一卷書，正含笑看著自己，忙坐起來，卻覺下一陣劇痛，痛一聲，又躺了下去。

一時想起前事，悲憤恥之極，不咬牙道：「我要殺了那幾個狗賊！殺了臨州知府那個狗！」

賀敏之眼神轉冷：「那我現在就把你送臨州府衙。」

江慎言看著他，烏黑狹長的眼睛裡滿是驚疑不定。

賀敏之冷冷道：「我救你不是讓你給我添的。」

放下手裡的《易義》，凝視著他：「江府這些年殺人越貨的事沒做，今年更是劫了貢給皇上的茶綱，臨州知府是按律辦案，量刑得當。」

「至於你被辱一事，那四人也罪不當死，張姓獄卒按寧律也就免職流放千里，其餘三人，最多杖責一百。」

撇了撇，甚至不屑：「俠以武犯，古來如此。你會武功，驕傲慣了，自然可以由著子為父母報仇，卻不想想那些被你父親害死了的人，又該找誰報仇去。」

聽了這篇話，江慎言悲憤之極，卻也無從反駁。

試著運轉太一真氣，發現剛到丹田就凝滯不，驚怒之下，倒冷靜了下來，細細打量賀敏之。

此時車外雲布，眼看著就有一場大雪，小小的車廂鋪設著厚厚的皮，溫暖如春，賀敏之靠著一個厚厚的暖枕，一洗得發白的布冬乾乾淨淨，頸中卻圍著一條狐皮，雖已是陳年舊貨，狐依然蓬蓬鬆鬆的亮如銀，幾乎遮住了大半張緻的面孔。

看他這般模樣，江慎言真不敢相信方才那些無的話竟是從他口中說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救我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