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劈棺》第8章

☆、第八章

文帝心中若有極難決斷的事或已起殺心之時,往往會不自覺做出這個作。

二十年來,這個作徐延見過寥寥數次,一次是繼位後天牢決四王。

一次是立太子後將檀輕塵送往白鹿山。

最近一次是五年前下令出兵大破慕容氏。

良久,文帝微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縱容和溫,道:「好,明日你便去大理寺,授司直一職,把歷年的卷宗都看了,先學著吧。」

賀敏之笑容格外燦爛,下跪道:「謝皇上。」

文帝笑道:「起來,陪我坐著說說話。」吩咐道:「徐延去拿些點心來。」

又道:「聽徐延說,你那個兄弟武功很是不錯,改日讓他過來前演練,好給個護衛份,大理寺掌重案要案,邊沒個可靠人可不行。」

賀敏之卻笑道:「謝皇上關心,只是聶十三江湖子弟,一向驕傲散漫,只怕不是廟堂可以約束得住的。過些年再說吧。」

文帝也不生氣,道:「也好。」頓了頓,有些小心翼翼:「這些年,我一直留著五妹的丹鶴苑,不讓后妃公主們住,你……要不要去看看?」

賀敏之咬著脣,眼下淚痣在下似一點將凝未凝的淚。

文帝被蠱,忍不住出手,向他的臉。

賀敏之偏過臉,眼神驚怒不定,聲道:「皇上!」

文帝一驚收手,眼神中閃過一難言的凄涼和愫,以手支額:「你先下去吧,我倦了。」

司直只是正七品,只需參加每月初一、十五的兩次大朝,平日就在大理寺後殿司直院查看卷宗,復核地方重案。

賀敏之聰明果決,細緻微,深得卿寺丞等人賞識,刻意栽培下,不日就讓他著手理現審案件。

聶十三安排人手去玉州接賀伯。那日從宮中回來,賀敏之問他願不願意領護衛銜,聶十三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賀敏之也不強求。

這日正是月底,百公休之日,賀敏之窩在院子裡曬著太看書,聶十三準備出門。

各武館高手這些日子來被他尋了個遍,每每切磋回來就是一臉冰霜,賀敏之不問都知道他對這些高手大失所

聽到腳步聲響,賀敏之抬頭看到聶十三腰上掛著一把極普通的,在孫鐵匠那裡花了一兩銀子買的長劍,忍不住出言譏道:「你又不是野狗,為什麼總要往外跑著去打架?」

聶十三皺眉,坐到他邊:「你那日從宮中回來就脾氣古怪,發生什麼事了?」

賀敏之嘆口氣,卻不說話。

聶十三心中微冷,道:「蝶樓主蘇缺與我有約,我先去了。」

說罷起而去。

賀敏之看著他離開,垂頭怔怔坐著,春風吹在上,竟是涼颼颼的冷,也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咿呀一聲打開,驚喜的抬頭,見一人抱琴而,卻是檀輕塵。

檀輕塵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失,微笑道:「敏之在等人?」

賀敏之也不起,淡淡道:「十四王爺好。」

檀輕塵走近坐下,把琴放到桌面:「你遷了新居,我一直未送禮,想了想,還是把這琴贖了回來送你,不知你喜不喜歡?」

賀敏之按著琴弦,道:「不喜歡,我只喜歡銀子,待你走了,我還會去當了它。」

檀輕塵一怔,隨即大笑:「敏之,我喜歡你這樣。」自己倒一杯茶:「看來你今天心不錯,我們今天可以聊得很好。」

賀敏之立刻答道:「不見得,小人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我有了錢,心自然好,你卻沒有權,心想必不怎麼樣,我心好,你心不好,又怎麼可能聊得好?」

這番話大是不敬,檀輕塵卻不以為忤,只笑著喝了一口茶,卻立刻吐出來,道:「你居然喝這種茶……」

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聶十三在白鹿山時,只喝君山銀針,且只選那種芽金黃發亮,質毫香鮮的極品,泡開來湯杏黃,葉底勻亮,滋味甘醇方可。想不到這兩年跟你在一起,竟只能喝這種茶渣。」

賀敏之心中一痛,冷笑道:「有時候連茶渣都沒有,喝白水倒是喝得多些。」看了看杯中茶,只是一味淡淡的黃,忍不住說道:「我出漁家,原就不懂得什麼茶是好的,這個是在街邊茶莊十文錢一包買的,十四王爺尊貴,喝不慣也是正常。」

檀輕塵欠道:「對不住,是我唐突了,茶不分好壞,看各人喜好罷了,敏之這裡的茶渣,在我喝來,遠勝皇兄那裡的敬亭綠雪。」

凝視賀敏之,誠懇道:「今日我來,只和敏之敘朋友之,無上下尊卑之分,可好?」

賀敏之笑了笑,眼神明淨,道:「既如此,我心裡一直存著個疑問,就直接問十四王爺了,為何這些親王中,你單單姓檀呢?」

檀輕塵握著茶杯,神態自若:「我隨母姓。我母親不是寧人,而是草原瑤部落獻給父皇的人。」

中閃過一自嘲:「或者說是舞姬更恰當些。」

不待賀敏之再問,遠遠看向天邊,道:「母親當年很是得寵,生了我就晉了妃位,待我三歲讀書時,發現我有過目不忘之能,即刻奏請父皇,奪了我姓傅的資格,改姓檀,並且不準我再進上書房,也不準習武。」

「只可惜我太不懂事,常去上書房聽壁角,夜裡更是著讀書,時常在父皇眼前一顯鋒芒。與我年齡相仿的皇族子弟除了十一哥就是當今的太子,十一哥人雖聰明,生母卻地位卑下不得寵,又極貪玩,不被父皇所喜。我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了當今的太子一頭,而皇兄當時已是攝政皇太子。」

賀敏之眼中已有濃重的悲憫,檀輕塵放下茶杯,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指比自己更冰冷,掌心盡是冷汗,微微一笑:「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我母親很快就得急病死了,父皇悲痛絕,此時皇兄羽翼已,父皇竟下詔把我託付給皇兄養。」

賀敏之一驚,立刻醒悟,若非讓天下人都知道十四皇子命在皇太子之手,只怕檀輕塵早就灰了。低聲嘆道:「你父皇待你很好,真是苦心。」

檀輕塵眼中有空茫的沉靜:「是啊,皇兄待我也很好,錦玉食,輕裘寶馬,那時我也懂事了些,兩年後父皇去世,皇兄登基,冊立了太子,更是把我送到了白鹿山習武。」

長嘆一聲,無盡的憾和悔意:「只可惜我最終都沒能見父皇最後一面。」

賀敏之心激盪,不道:「其實我……」

到檀輕塵黝黑的眸子,立刻閉上了。手指卻輕輕抖。

檀輕塵似未聽見,聲音有些恍惚:「我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倒茶洗了手,橫過大聖音,修長白皙的手指上琴弦,正是一曲《有所思》。

琴聲清潤低沉,層層疊疊的憂傷充滿了院落,被琴曲所,賀敏之只覺得心中苦楚悲涼,不可抑,沉重的緒海水般漫過頭頂,得心臟近乎停滯,眼前一片昏暗,難得幾乎要哭出來。

正彷徨無助間,只聽耳邊檀輕塵的聲音格外輕溫和,直的舒適:「敏之,是不是很難?」

賀敏之扯開領,額上已有晶瑩的汗珠:「嗯……」

「那麼,你好好聽我說,答完我的話,就會舒服了,好不好?」

「好。」

檀輕塵微笑,目深邃,開始從無關要,不太會激起意識中反抗的問題開始問起:

「你剛才是不是聽了一個故事?」

「是。」

「關於誰的故事?」

「檀輕塵。」

檀輕塵發現自己很喜歡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帶著些江南口音,楊柳拂面的和,卻又清爽得乾脆。

「告訴我,你聽完什麼覺?」

賀敏之卻靜了靜,目中竟有淚珠滾落,良久方道:「檀輕塵……真的和我很像,一樣的可憐。從小喜歡他的人就死了,傷心得很,卻不敢說,驚才絕艷,也不敢顯山水,只能藏著掖著,他那麼驕傲的人……偶爾忍不住了鋒芒,還要提防著被人害了……」

淚珠彷彿滴到了檀輕塵久旱的心裡,只覺得燙得心都痛了,手指一,角音變了徵音,賀敏之霧氣氤氳的散似乎開始微微凝聚。

忙定神彈奏,凝視著賀敏之,眼神如古井無波,淹沒了他的神智。

「你什麼名字?」

「賀敏之。」毫不遲疑的回答。

「是真名嗎?」

「……不是。」

聲音越發溫,聽在耳中,渾如在暖洋洋的水裡:「很好,你真名是什麼?告訴我。」

「……」沒有回答。

「你不賀敏之,告訴我你的原名。」

賀敏之玉白的額頭上的起了一層汗,咬著脣,神痛苦,卻不開口。

檀輕塵心中暗驚,自學了七弦心琴,苦心鑽研下,從未遇到過些微的抵抗,雖說此次因不願傷了賀敏之的心脈,未用羽弦,但一則他毫無力,二來施前更是下足了功夫,先是送琴,再是嫌棄茶水,又直言說了自己的世令他緒波,最後用有所思一曲,步步為營,扣,已經出了他最脆弱的心境,卻不想他心如此堅強,竟使自己探不到真實份。

想了想,迂迴問道:「聶十三是真名嗎?」

「……不是。」

「我知道不是,聶十三原本什麼?」

「……」沒有回答。

檀輕塵微一沉,心中涌起莫名的怒氣,原來在他心中,聶十三竟如此重要!

兩番挫,再不用羽弦只怕功虧一簣。

檀輕塵微闔上眼,似有不忍,卻毫不猶豫,轉了羽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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